时间来到九月,即将过渡到凉爽又温暖的季节,很多有情人选择把婚礼定在接下来几个月。
陆余发现最近方闻总是发呆,陆糸好似被传染一般,也是一副心里有事的模样。
作为一只饿了有猫投喂,冷了有猫暖窝,闲了有人类解闷,没有烦恼的狸花猫,陆余后知后觉,追在两个人类身后查探情况。
手机响了,方闻接起电话的同时往书房走,还特意掩上房门。
蹲在餐桌上的狸花猫,把水杯拨过去勾回来,看了看玄关,糸糸这时候在楼下营业,对楼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喵,以前方闻接电话从来不避着猫和糸糸的,要说没有秘密,它这只小猫咪绝对不信。
陆余吧嗒跳下地,准备悄悄溜过去偷听方闻的电话。
刚落地,书房门口就打开了,方闻走了出来,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眼睛滴溜一转,陆余压下前肢,高高撅起屁股伸懒腰,哎呀,你看这地板多干净,多适合做伸展运动。
你盯着猫干嘛?你也想伸懒腰吗?那猫把这块地让给你,不客气。
目送小狸花溜溜达达跑向楼下,方闻摇头失笑,家里有一只小间谍,他得一只耳朵接电话,一只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糸糸!糸糸!
陆余着急忙慌跑下楼,嘴巴喵嗷喵嗷叫唤。
你别卖花了,你快去查查方闻的手机,猫觉得有情况!
冲到一半,陆余紧急刹车,疑惑地看着门口发生的一幕,越看越心惊。
还系着花艺围裙的陆糸在查看消息,一边看一边频频观察四周,很像偷东西的老鼠,生怕被猫咪捉住。
陆余惊疑不定,这这这?说不是在干亏心事,小猫咪也是不信的!
夭寿了,两个爸爸都有了秘密,更加严重的是,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瞒着对方。
分手的征兆是什么?不正是两人有话不好好说,失去分享欲,接下来就是厌烦,最后不欢而散。
内心小剧场上演一幕幕凄风苦雨,狸花猫的尾巴彻底耷拉下来。
喵呜呜,难道它小小年纪就要面临家庭破碎的命运吗?
叼着烤酥鱼回来的森乌,一进门就瞥见一只毛绒绒撞过来。
它从容不迫地蹲下,重心下移稳住身体,稳稳接住那颗狸花纹的小炮弹。
“喵喵喵!”森乌,猫要没有家了!
脑袋埋在胸口一通乱蹭,伤心的小狸花嗷嗷向它哭诉。
叼着烤酥鱼,森乌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心爱的小狸花安抚的舔舔,退而求其次拍了拍对方的猫背。
乖崽别难过,你慢慢跟猫说,怎么一回事?
大黑猫冰冷的眼神扫过二层小屋,两脚兽自己的事拎不清,惹乖崽伤心,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五分钟后,陆余含泪吃着烤酥鱼,含含糊糊说了事情经过。
森乌你说,他们是不是要分手,嗷呜嗷呜,烤酥鱼真好吃哦。
要是他们分手了,猫是要跟糸糸的,猫是糸糸捡的,要一辈子跟着他。
蹲在旁边的森乌舔着嘴巴,烤酥鱼沾到的地方感觉不舒服。
它闻言眨眨眼,提出另一个建议:“乖崽,你可以跟猫回山林。”
网上有人类情侣分手,一起养的猫猫狗狗也不要了的新闻。
森乌觉得,如果这里类似的事发生,对它来说是个好机会。
陆余咬着焦黄的鱼肉,此刻它的心就像酥鱼一样,轻轻地碎掉了。
连对人类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森乌,都看出来两个爸爸要分手,事态真的很严重!
推开心情愉悦的大黑猫凑过来的脸,陆余没心情继续吃酥鱼。
看也不看变郁闷的大黑猫,它一边舔毛清洁,一边决定对人类实施更加严密的盯梢,找出问题对症下药。
喵,陆糸好不容易被方闻养得脸色红润一些。要是分手,糸糸又会把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猫也吃不到好吃的猫饭。
陆糸忙到洗完澡,脑子才清醒了些。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到饮水机前打了一杯温水补充水分。
正在翻看杂志的方闻见状,把陆糸招到身边,找出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陆糸看着猫爬架上的两只猫咪,满脸疑惑:“乖崽和大黑怎么了?为什么盯着我们看?”
专门为锻炼身体设计的树形猫爬架顶天立地,分叉的树干上设置了各种树洞,以及落脚的平台。
可两只猫偏偏挤在一个小小的洞里,双双探出头往下看他们。
“我也不知道,估计心血来潮想观察我们?猫咪三分钟热度,不用管,也许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方闻修长的手指在柔软漆黑的发丝间穿梭拨弄,暖暖的感觉让陆糸舒服地眯起眼,感觉紧绷的头皮舒展开来。
“好了。”方闻蹭了蹭陆糸的侧脸,撩开粘在皮肤上的发丝,接着亲了亲他柔软的唇。
“非常不错。”陆糸笑咪咪反过去亲他一口,赤裸着脚跑向猫爬架。
“乖崽,你看爸爸干什么呀?是不是想爸爸抱抱,过来吧。”
树洞比陆糸高半个头,他踮着脚去捉狸花猫,大黑猫毫不客气挥爪子梆梆敲了他几个脑壳。
陆余暗暗观察方闻的反应,以往这时候方闻都会把糸糸带走,但今天,他竟然又悄悄跑到书房去!
看着下面还傻乎乎想捉它的陆糸,陆余恨铁不成钢,蓦地冲出去也给傻爸爸两爪子。
现在是撸猫的时候吗?这个阶段,你怎么有心思撸猫的?
哈!
狸花猫缩着爪子用肉垫拍的,不痛,但大黑猫力气是真的大,陆糸揉着接连遭受重创的脑门走开。
乖崽上火了?奇奇怪怪。
明天让方闻做点败火的食物。
现在他要去忙要紧事了,有些细节还等着他确定。
两个人类似乎打定主意要保守各自的秘密,陆余蹲守多日,一无所获。
怪事一件接一件。
今天是休息日,花店不营业,等陆余睡到大天亮,发现家里只剩它一个。
森乌巡视领地去了,方闻和陆糸不知所踪,两层楼的房屋安安静静。
无聊地在二楼跑了两圈,听见三花猫蛮蛮的叫唤后,陆余拉开抽屉翻出一袋肉干,高高兴兴下楼迎接朋友。
刚钻出猫门,就敏锐地察觉有哪里不对劲,陆余警惕地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家对面一辆黑漆漆的大汽车上。
“蛮蛮,你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在了吗?”陆余跟三花猫打听线索。
“在了。”三花猫对那个庞然大物印象深刻,能装下它所有的大小主人,剩下的空间还绰绰有余。
“怎么啦?你觉得那辆车有问题?”三花猫胆大包天,“猫去看看。”
“别,猫们不靠近就好。”陆余被虎了吧唧的蛮蛮吓一跳,眼见对方就要蹿出去,赶紧摁住它的尾巴。
可接下来的时间,陆余越发觉得奇怪的汽车不是自己的错觉。
它和蛮蛮无论做什么,吃零食、玩耍、追逐打闹,总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可它们周围明明没有人。
咕噜噜——姜蛮蛮一个没控制好,乒乓球撒丫子滚向那辆可疑的车。
陆余来不及阻止,三花猫像匹脱了缰的野马颠颠跑过去捡球。过马路前,它还谨慎地左右看看——余老大说了,要看路。
视线越来越强烈,陆余急得团团转,狠狠一跺爪也跟了过去,它不能丢下三花猫。
而且那个乒乓球它很喜欢,上面用彩色笔画了花里胡哨的简笔画,是一件独一无二的玩具。
“喵喵喵。”蛮蛮,快点!
紧张地蹲在轮胎旁边,陆余压低声音催促,生怕惊扰车里的怪兽。
乒乓球恰好滚到内侧轮胎与马路牙子中间的缝隙,三花猫费了点劲把它扒拉出来,叼上小球一回头,傻眼。
咦?余老大呢?
突然要玩躲猫猫?
绕车辆走了一圈,三花猫满眼茫然,哪里都没有。它又返回猫屋寻找,刚进门就听见汽车引擎的声响。
急匆匆跑出去一看,那辆庞然大物一溜烟跑远了。
三花猫歪歪脑袋,怪事。
它没注意到,一队小麻雀们兵分两路,一路跟着大汽车,一路飞向远方。
陆糸正跟早和之商量事情,宛柏坐在一旁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问他在干嘛,只说在跟老友聊创业的事。
手机响了,陆糸随手打开,脸色大变,早和之凑过去一看,脸色也跟着变白,竟然是一条疑似绑架的信息。
照片中,小狸花傻愣愣蹲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绑架了!
发送信息的是个陌生号码,暂时没有下一步指示,因此早和之才将其定为疑似绑架。
就在这时,方闻打电话过来了:“糸糸,你收到消息了吗?”
陆糸松了口气,危急时刻有可以商量对策的人,让他像吃了颗定心丸,不会被恐惧和焦虑击倒,像只无头苍蝇。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利用小狸花项圈的定位追踪,看能不能找到坏人所在地。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陆糸打开软件,对方竟然真的忘记处理定位。红点显示,小狸花就在小镇某片区域。
“和之,谢谢你,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商量。”陆糸匆匆告辞。
早和之叫住他:“你没开车来吧?宛柏,我们一起去,陆糸你坐我们的车。”
这确实是最快的方法。
陆糸点点头:“到时候我和方闻处理,你们就别靠前了。”
红点一直没移动,陆糸一行很快寻到了地图上的目的地。方闻比他们提早到达一步,正在跟门卫说些什么。
绑架小狸花的绑匪怪舍得下本钱的,竟然把根据地选在别墅区。
陆糸莫名觉得眼熟。
绑架?别墅区?以前好像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方闻跟门卫沟通妥当,对方痛快放行。此时陆糸已经坐到方闻的车内,宛柏他们开车跟在后面。
树梢传来扑棱棱的声音,是几只小麻雀啾啾起飞,冲入别墅区内消失了身影。
“就是那里了!”
两辆车先后停在远处,陆糸指着一辆大型保姆车停着的门口。
叮咚一声,新消息。
陌生号码发来一个地址,邀请他们面谈赎金,说报警也不会被受理,他们家大业大,从手指缝里漏点财不算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小狸花。
对他们来说,保证小狸花的安全确实更加重要,先给钱稳住对方是个好办法。
地址恰好就是他们追踪发现的地方。
两人来到别墅门外,发现院门敞开着,但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无法看见屋内是什么模样。
“看,玄关的大门也没关紧。”陆糸一把推开铁制的院门,为了尽快见到乖崽,他为父则强。
方闻拽住陆糸的手臂:“你别冲动,躲到我背后来,我去开门。”
漆黑的门缝就像怪兽的血盆大口。
陆糸从方闻的肩膀处探出脑袋,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
吱呀。
门微微向外拉开,恰好能容纳两个人挤进去。陆糸拽着方闻的衣角,踩着他的脚后跟往屋里走。
屋内一片漆黑,借着黄昏的光线,陆糸总觉得地毯染了血似的,黑暗处隐藏了东西。
方闻率先走进去,陆糸才跟着站定,就听见两边传来轻微的响声,骇然扭头一看,对上四个黑洞洞。
什……什么?!
陆糸呆滞,内心不合时宜地吐槽,为了一只小狸花猫,搞这么大?
四个戴帽子戴口罩的神秘人分工合作,两边各指一人。
陆糸正不知所措,啪地一声,突然灯光大亮,刺得他不由眯起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睁开眼,方闻的手还按在灯具的开关上,表情有些无奈:“爸、妈,伯父、伯母,好玩吗?”
随着方闻的话,扳机扣下,砰砰砰砰,四朵玫瑰花冲出枪口。
绑架案顿时变成魔术表演。
撒落的亮片落了陆糸满头,衬得他更傻了。
“喵喵喵。”
小狸花和大黑猫从沙发后露出脑袋。
见家长们的把戏被戳穿,小狸花竖起尾巴颠颠跑过来,扑到陆糸腿上。
糸糸,你来救猫啦!
“闻闻,你真的好无趣啊,我好不容易说服亲家一起演这出戏呢!”
四个神秘人摘掉伪装,颜婉把道具往方闻怀里一丢,转身拉起陆糸往里走。
还是糸糸配合,没枉费她策划的这场绑架戏码,小可怜,吓坏了吧。
“闻闻,不好意思啊。”陆妈道着歉,脸上的兴奋却还没消失,“我和你伯父想着,来都来了,重在参与。”
此时,门扉被叩响。
戴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还牵着一条猎犬,他身后是早和之和宛柏。
戴安笑了:“看来时间得正好,你们预定的食材送到了,今晚要烧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