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烛是个扫把星。
    这一点，她自己很清楚。
    她不是没想过，褚司是因为她才引来了诡异的觊觎。
    鬼气嘛，吸引诡异很正常。
    原因她想过很多。
    从小到大她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被追杀被惩处，要真说起她的罪名，几张纸都写不完。
    但，她却没想到，原因竟是因为，天道的制约。
    因为担心她害人。
    因为担心她品性不良。
    因为担心她不受控制。
    …
    这些担心，否定了她过去整整十九年的所作所为。
    她以为的救世。
    她以为的满身功德。
    都是假的。
    师父说得对，鬼婴嘛，生来就是不洁的。
    向善？
    谁会信？
    天道也不信。
    所以，褚司被献祭了。
    因为她要活下去，所以，天道献祭了她命定的心上人。
    姜烛死死抓住捂着自己眼睛的手：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诡异什么的，鬼尊什么的，她一个字都不信的。
    萧媛说不是，那就不是。
    只要她说，她就信。
    可，萧媛没应声。
    姜烛感觉到她手在微微颤抖，耳边传来轻轻的叹息声：
    “阿烛，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总要有人舍弃些什么。”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看似不应该存在的牺牲，是必要的。
    这是想要成为鬼主的鬼婴，必须走的一条路。
    否则，姜烛永远也无法得到认可。
    就算是长出一颗心脏，也无法得到认可。
    “所以，就舍弃了褚司吗？”
    姜烛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过了头。
    大约她也明白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没得选。
    天道有的是法子，教她认命。
    萧媛垂眸，没有应声。
    “本尊说过，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只有本尊才会告诉你。”离枭嗤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你那所谓的至亲，所谓的好友，也全都是一场骗局哦。”
    “这世上，你真正能信的，只有本尊。”
    萧媛：“不是这样的，阿烛，他所说并非全部事情，这些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离枭打断她的话：“一个被操控的人生，那还叫人生吗？不若，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本尊，只有本尊才能替你了结一切。”
    “本尊，是你唯一的死神。”
    萧媛眉头微皱：“闭嘴！”
    她松开捂着姜烛眼睛的手，又与离枭打斗在了一起。
    姜烛则看向半空近乎透明的身影。
    褚司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尽管极力的保持着平和的笑，却还是从眼底溢出点点的痛楚。
    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的身影，愈发透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姜烛却听不见。
    她大约是很平静的。
    相当平静。
    至少，总归是找到他了。
    “姐姐！”不远处传来齐蝶惊慌失措地喊叫，“姐姐，救我！”
    回头一看，不知齐蝶何时出现了这里，正朝她跑来。
    她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被袭击了，身上有好几个刀口子，看着很狼狈。
    姜烛指尖一动，阻止了她身后诡异的追杀。
    齐蝶摔在地上，没被诡异捅死，不由得欣喜若狂，劫后重生的喜悦让她整张脸都活泛了起来：
    “姐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哭，拼了命地跑向姜烛。
    姜烛则看向她身后的诡异，陷入沉思。
    如果她没记错，诡异是不能随便杀人的。
    不管是引来警察还是引来天道，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好处。
    为什么要追杀齐蝶？
    再则，诡异若是想追杀齐蝶一个人类，还需要追着齐蝶跑，费力往她身上砍几刀？
    他们分明可以利用鬼气一刀砍下齐蝶的脖子，不是吗？
    无论怎么想，这一幕都相当荒谬。
    “姐姐，呜呜呜！姐姐，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都好可怕！”
    姜烛正在思考时，齐蝶已经跑到了她跟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各种崩溃地大哭。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步子刚跨出去，她就动弹不得了。
    齐蝶注意到她的反应，也不哭了，死死抓住她的胳膊，面目狰狞：
    “动不了对吧？真不愧是大师给的符隶啊，对付你果然有用！”
    她那摁在姜烛胳膊上的，不是符隶能是什么？
    姜烛视线落在胳膊上，看到符隶，有几分错愕。
    她未长出心脏前，符隶对她是有用的。
    但随着长出心脏，她又跟着师父师兄师姐们学了些许符隶，符隶几乎对她无效了。
    唯一能对付她的符隶，是用她血，且必须得是师父那种灵气高深的人画成的。
    而齐蝶手上的符隶，就是师父画的。
    “这符隶，你从哪儿得来的？”姜烛问道。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你死定了！”
    刚才追杀齐蝶的诡异，此刻已经站在了齐蝶身后，似乎听她差遣。
    “斧头给我。”齐蝶刚一开口，诡异就递上了一把斧头，齐蝶掂量了一下重量，很满意，“不好意思姐姐，尊上说，他如果动不了手的话，那就只能我来替你分尸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走得痛快的。”
    姜烛抬眸，看见了她眼底露骨的恨意和疯狂。
    唔，李慧杀了齐蝶那么多次，她恨她也是正常的。
    要换做一年前，她们怎么都不会走到对立面。
    一年前的齐蝶，可是极温柔极善良的小姑娘。
    但下一秒，齐蝶就凑到她耳边，阴冷开口：
    “姜烛，你不该回来的。”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你都不该回来。”
    姜烛一愣。
    五年前，她刚回到齐家时，齐蝶很是高兴地挽着她的手，说一直想要个姐姐。
    她说，她们会是一辈子的亲人。
    可原来，她从那个时候，就恨她？
    “为什么？”
    “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所有事情都不会变得这么糟！霍江北也应该是我的未婚夫！”
    “都是你的错！啊！”
    齐蝶一边吼，一边狠狠挥下斧头。
    斧头超快的。
    一斧头下去，姜烛直接两半，散落在地上。
    离枭出品，必属精品。
    姜烛两半身体都泡在血里，上半身和下半身在双向奔赴，疼得她吐出大口鲜血，脑袋朝齐蝶方向侧了侧。
    “齐蝶，对不起啊，一直以为，你挺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