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八月初一,王桃花就迎来了惊喜。
“丫头,咱们水晶冻七月份一共卖了一千一百六十两,奶茶虽然只卖了二十几天,也卖了一千五百四十五两,按你的二成来算,水晶冻二百三十二两,奶茶三百零九两,拢共是五百四十一两。”
王桃花正喝着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啥?这么多?”
刘仁见她一脸吃惊,笑着把账簿递了过去:“呐,这是账簿,丫头你看看吧!”
王桃花摆摆手:“不用看了,老刘你若信不过,我就没人可以信了。我只是惊讶咋这么多!?”
刘仁捋着胡子,颇有些得意:“这可不算多,你可知道京城里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
王桃花舔舔嘴皮,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指头:“难不成有一万两。”
刘仁笑嘻嘻地摇摇头:“丫头,胆子太小可挣不了大钱。就这两样东西,京城里头上个月卖了三万多两银子。”
王桃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我的天爷呀,自个辛辛苦苦努力了一年,前前后后挣的银子加起来也没有三千两,它这一个月就干过了自己好几年!
啧啧,我果然是个穷人。
刘仁叹道:“这京师里的富贵可不是迷人眼。想当年老夫还是个伙计时,这京师三大酒楼,樊楼,太清楼,燕喜楼哪个不是日进斗金,月盈十万余贯。咱们这悦来楼与之相比,根底还是弱了些呀!”
天老爷呀!
十万两!!若是按宋朝一两银子换算成人民币差不多一千五百元,就是……哎呦算不过来了,脑袋疼!!!
还是一板砖把我拍死吧!
王桃花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
等她拿着五百多两银子回了铺子,思虑再三,还是把这笔银子放进了一个坛子里,埋在铺子后院的梨花树下。
这世道无常,可不能把银子全放一个地方。
确认地上没有破绽后,她就托着下巴坐在梨花树下,心想着有空得去京城里瞧瞧,去见识一下古代天子脚下的繁华气象。
夜里,王桃花就着灯火盘完了七月的账。
七月份虽然关了好几天铺子,但还是挣得比以往多。那酸辣粉天气热了,吃得人少,也卖了一千五百碗,约莫二十三两银子,再有水晶冻卖了四十五两银子,奶茶是五十五两七钱,总共一百二十三两七钱。
虽然没有悦来楼分红的一半多,但这是自个实打实挣的辛苦钱,于是王桃花大手一挥,当下就进行论功行赏。
刘冬儿主要操持着水晶冻,奖励了五两银子。莫小兰是红薯粉奖励了三两银子,连帮工的杜月娘和袁春花都分别奖励了二两银子,可下把众人给乐坏了,一时间院子里喜气洋洋。
夜里,王桃花洗了头发还没干,干脆横躺在床沿边晾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了下去。
王桃花正拿着本游记看着,突然感觉身后来了人。
“冬儿,这么晚还没睡嘛?可是又做噩梦了?”
没有人回复。
王桃花瞬间一个激灵,从床头坐了起来,回头看去,后头竟然站着个蒙面的人。从头上的发髻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王桃花心下一惊,没有一点儿动静就进了院里屋里,可见这女人是个会武功的。
于是赶紧往床里头退去,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如桃花一般绽开。
“桃花姑娘,几天前才见过面了,咋就把我给忘了?”
王桃花一愣,这声音?
“你是那王二狗新娶的媳妇!”
阮香云揭掉面纱:“还算你不笨。不过我可不是那狗东西的媳妇,他连帮我提鞋都不配!”
“我不管你是谁,这大晚上的来我家到底要干什么?”
说着偷偷把手伸到枕头底下,那里一直藏着一把匕首。
阮香云冷哼一声,手一挥,寒光一闪,一枚飞镖就钉在了枕头上。
王桃花顿时把手缩了回来。
阮香云讥笑道:“我劝你把那些小心思收了,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王桃花再也不敢乱动了:“好吧,我不反抗了。说吧,什么事?”
阮香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
“姑娘别害怕,我不会伤你分毫,今天来是要请你去一个地方。”
王桃花没好气地说道:“哼,这大半夜地来,可不像是邀请,倒像是绑架?说吧,要带我去哪里?”
“云翠山,水静庵。”
王桃花默念了两遍,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
“你……你是白莲教的人!”
阮香云颇有些诧异,“咻”地一下从袖子里滑出一把柳叶形的匕首,欺身上前抵在王桃花的脖子上说:“你竟然能猜到我的身份!说,你是不是朝廷的钉子!”
王桃花感受到脖子间的冰冷与寒意,咽了口唾沫,忙用手指推开那把匕首。
“有话好好说,咱们不兴这个,我……我可老实了,胆子可小了。”
“老实?胆小?我倒觉得姑娘油嘴滑舌,胆大包天,厉害的很。快说,你怎么知道白莲教的,要是敢隐瞒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王桃花心里咆哮道:“你牛啊,你怎么不飞上天呢?仗着自己能高来高去,就恃强凌弱,残害无辜,草菅人命,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还是乖乖地把船上遇到的那个老尼姑的事说了一遍。
阮香云手一转,就把刀子“咻”地收了回去。
“哼,想不到你福气这般好,竟然碰上了戴长老,看来与我教颇有缘分,那更得跟我走这一趟了。”
王桃花看她面容放松了,便提起胆子问道:“那个,我冒昧地问一下,我和你教毫无瓜葛,我又不是富甲一方或者当朝权贵,为啥一定要我去云翠山?”
阮香云嘴角一弯:“这我可不知道,你是我们圣母钦点的人物,等你去了水静庵自然揭晓。”
王桃花心下一骇,我的老娘舅啊!这劳什子的圣母是何方人物啊?咋盯上了我这么一个村姑?她有病吧。
“姑娘,明日辰时,我在北城门口等你。”
王桃花心下一喜:“不是现在去?这可太好了!明日我一去县城就赶紧去找赵大明,把你们这些邪门歪道一网打尽!”
阮香云自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颇为嘲讽地说道:“姑娘,别想着去衙门告发我。你前脚刚进衙门,我后脚保准跟上。”
王桃花猛地抬眼,什么意思?难道县衙里也有白莲教的人?
阮香云颇为得意地说道:“我白莲教顺应天道,欲开创白莲圣朝,追随者自是无数,别说这区区一个平川县了,就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哼,也不在话下。”
这话说的极其嚣张,却也让王桃花心下难安,这白莲教已经渗透到如此地步了!?
阮香云见王桃花变了脸色,更是嚣张地说道:“听说你和那悦来楼有几分关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打你入城起,你的这颗脑袋就悬在脖子上,不信,尽管试试!
再者姑娘是一个颇为重情重义的人,明日你若没去云翠庵,你身边这些亲人,包括什么张大娘,罗桂花的,哼,我保准送她们去见阎王爷。”
王桃花惊得身子都抖了起来,一股无形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她感觉自己是那般无力。
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你别伤害她们,我去就是了。”
“好!姑娘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说着身子如燕子一般轻盈地跃出窗外,脚下连着几个飞纵就来到了院墙下。
小灰发觉有人来了,才从窝里蹿出,对方往墙上一蹬,就跃出了墙……
王桃花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老天爷,我到底哪得罪你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摊上这么个乌龟王八蛋的事!啊……
王桃花用被子蒙着脑袋大声地发泄着,很快又身子一挺,仔细地琢磨起来。
怎么办,这次去那水静庵绝对是凶多吉少?县衙又不能去,那就只能找刘仁了!等等……
她突然想起了洛子玉送的玉佩,赶紧去妆奁最底下的暗格里拿了出来。
洛子玉给这块玉佩时说了,有急事可以拿去找孙家而不是刘仁,就说明这孙家在平川县隐藏的实力会比刘仁那边的大。
想到这儿,王桃花赶紧拿来纸笔把事情简单写了下来,然后拿来一个布袋把信和玉佩塞了进去。
王桃花狠狠地亲了一口,本姑娘的命可就全靠你了!
为了稳妥起见,王桃花又做了其他准备。
她把这段时间配置得五六种药粉全都分成了若干个小份,除了身上放一份,然后把鞋垫子掀开,鞋底那里特意缝制了一个暗袋,放几包药粉进去很难被人发现。
又去取来了一根银簪子和一个银手镯。这两样东西还是上次路上遇险后,刘仁送自己的,说是一个擅长机关暗器的江湖朋友送的。
这是根牡丹花的簪子,把簪头拧开,里头是空心的,王桃花往里头灌了些软筋散。而那银手镯看似普通,可是只要旋转两圈,竟然会弹出一把锋利的刀片。
王桃花呼了口气,原以为这些东西一辈子都派不上用场了,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真是世事难料。
这一夜她心里挂着事,辗转反侧,直到丑时三刻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与此同时,几匹骏马踏着夜色飞驰向镜州。
“小公爷,还有二十里地就到了咱们镜州城外的营地了。”
“好!这白莲教圣母颇为奸诈,想来已经窥探到朝廷的用意。咱们抓紧时间收网,或许还能逮到几条大鱼。”
说着一抽鞭子,那枣红的马儿跑得更快了,就像一枚利箭刺破那漫天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