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啥时分我一匹马
作者:惊破霓裳   麒麟悲歌最新章节     
    “今天进行野外骑马训练,你们去马厩牵自己的马,我在城东的毗山等你们。”练武场上,宋鸦儿丢下这句,大步走向马厩,众侍卫跟从其后。
    看着大伙都忙着牵马,熟练地套上鞍鞯和辔头,韩子高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见宋鸦儿跨上马,正准备离开马厩,韩子高赶紧拦在马头前,拱手大声请求:“队副,属下没有马,能否给属下分配一匹?”
    宋鸦儿翻了翻白眼:“马的事不归我管,再说,就算给你马,你会骑吗?”
    韩子高被噎得说不出话。
    “闪开!”宋鸦儿喝斥一声,扬鞭打马而去。
    “子高,继续练马步吧!哈哈哈——”
    “正好练练你的马步,看看是我们的马快,还是你的腿脚快?哈哈哈——”
    “回家做鞋子吧,能当皇帝呢,当什么兵啊,哈哈哈——”
    “咱们没你的好命,太守那么宠你,把太守的刀抱好就行了,还学骑马干嘛,万一摔了,太守会心疼,哈哈哈——”
    旁边几个侍卫言语刻薄地嘲笑着。
    “你们乱嚼什么舌头,当心我告诉太守。”冯渊骑马过来。
    那几个侍卫撇了撇嘴,立刻上马跑了
    冯渊道:“子高,别听他们胡说,马匹的事,确实不归队副管,等训练结束,我去请示队主。”
    “谢谢冯兄。”子高点头。
    众人都走光了,练武场里只剩下韩子高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目光最终停留怀里抱着的备身刀上,他伸手握住刀柄,用力拔出刀身,回想着侍卫们操练时的动作,一刀一式地模仿起来。
    “队主,子高入队已有些时日了,还没有自己的坐骑,您什么时候分给他战马?”东阁楼下,冯渊请示骆牙。
    骆牙低声道:“子高的佩刀也没给呢。”
    冯渊睁大眼睛,点头:“是啊,您不说,我都没注意,子高手里拿的是太守的刀啊!”
    “你我都看得出来,太守有多喜爱这孩子,亲自给他主持成童礼,又送玉佩,又赠名字,衣服甲胄也是量身定做,哪样不是太守亲定,可至于佩刀、战马、弓弩之类,太守却问都不问,我是摸不透太守的心思,所以不敢妄自决断。”骆牙道。
    “哦……那怎么办呢?”冯渊皱眉道:“子高还在等我的好消息哪!”
    “这个……你就别管了,他若问起来,就说府里马匹不够,要等上一阵子,让他先安心侍候太守。”骆牙道。
    “诺。”冯渊不敢再问。
    东阁楼上,陈蒨放下茶盏,摇头叹气:“这都多少天了,你这茶煮的,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是在煮茶,还是在煮药,又苦又涩,当真是……天下第一……难喝,喝了你的茶,说不定让我少活十年。子粲若是在天有灵,必定死不瞑目。唉——,只可惜了我的顾渚紫笋……”
    少年收起茶盏,道:“您不爱喝,属下还让庖厨煮茶。”
    “呵呵,说你两句,不爱听了,就想撂挑子了?这不像你呀!”陈蒨道:“听不得批评啊,我说你也是为你好,不然你怎么知道改进?”
    子高低头收拾茶具,没有回答。
    “生气啦?”陈蒨歪头打量子高的脸,少年那张白皙的脸微微泛红。
    陈蒨摆手道:“好啦,刚才的话,我收回,别把茶倒了,还放到这儿,我喝,讲心里话,煮得比昨日又好了。”
    少年笑起来,陈蒨看到他笑靥如花的模样,心情大悦。
    “昨日我讲的那篇,你可能背诵了?”陈蒨问道。
    子高恭身而立,叉手胸前,道: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陈蒨微笑点头:“果然是上心的,没有偷懒。我再问你,《采薇》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军人眼里的战争之苦。”子高回道。
    “是啊!不管是因何而起的战事,最可怜的不是失败者,而是百姓,无论是战胜方,还是战败方,百姓都因为战乱而衣食不继,家人死散,或征为兵,战死杀场。”陈蒨道。
    少年亲身经历山阴屠城、建康劫掠的战乱,实在太清楚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是什么。
    “我们打仗,不是要战胜敌人,而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这才是军人打仗真正的意义所在。”陈蒨道。
    “属下明白。”少年点了点头。
    “字练得如何?”陈蒨问。
    少年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叠纸,递给陈蒨:“请太守过目。”
    陈蒨翻看了几张,连连点头。
    当值结束,回到房舍,子高向冯渊打听马匹的事,冯渊便按骆牙的话说了,子高颇有些失望。
    每天,他都盼望着,队主会给自己牵来一匹马,无所谓是什么样的马,只要是马就行。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有天,居然做梦也梦见了马,黑夜里,那匹马向自己飞奔而来,它太漂亮了,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尤其是脖项上的毛非常长,而且它的毛发好像会发光,犹如夜空中的月亮一般皎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