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县城开奥迪。
不是大官就是巨富。
余圣甫和李军拿着四瓶水，看着校门口的黑色奥迪。
在灵山县，能开这个车的，还大方地停在一中门口，除了刚升职的陆书记，不会有别人。
如他所料，从后排下车的人，正是陆离和他的夫人冯璇。
灵山县电视台，每晚8:00有个本地新闻节目，经常会看到这位文气十足，高高瘦瘦的陆书记。
他的样子，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清廉，完全没有脑满肠肥的油腻感。
“陆书记，我是余圣甫，专门来校门口迎接您的。”
这少年反而有点油腻。
冯璇款款下车，看着面前的少年，还有他们手里的四瓶娃哈哈矿泉水，看着她的老公说：
“这是余校长家的公子，未来是我们临州的文艺骨干。”
“余圣甫！”陆书记恍然大悟，拍着小伙子的肩膀，接着说：“已经考上京城音乐学院，优秀！”
“目前艺考通过，还要看文化课的成绩。”
“听宇航说，你的文化课成绩也不差，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男孩子之间，果然是互相吹捧。
余圣甫听完，对这位大哥又多出几分好感。
“还要跟陆宇航多学习，他这次期末考试，全年级第三！”
“全年级第三？”
陆离不敢相信地看着老婆，班级第三还可以接受。
这小子什么时候就年级第三。
显然，陆书记很久没关心儿子的学习，还停留在高一的阶段。
冯璇倒是知道儿子的进步，但是没想到进步这么快。她看着余圣甫，微笑着说：
“考这么好，要多谢余校长。”
“主要得感谢郑主任，昨天我爸被挤到他家去住的。”
陆书记满脸惊讶，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发生。
他也是刚从市里回来，接上老婆就往学校赶。中午吃完饭，晚上还要去市里住。
“冯璇，别辛苦在余校长家做饭，回头他们还要收拾，直接去亿豪酒店，你打电话去定个最大的包间。”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怕你和校长在那吃饭，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要是我们宇航成绩不好，你请客影响不好，他考年级前三，能有什么坏影响？”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冯璇打电话的功夫，余圣甫拍着李军的肩膀说：“这位小兄弟，大名鼎鼎的李军同学，屈居年级第二。”
“有科学家的气质。”
李军大喝一口水，差点呛到。
输给林盼儿，他一点都不委屈，也不冤枉。
语文和英语上的落后，是短期之内无法弥补的。
虽然他在学校的绝对名次是第二，但是他相当满意。
昨天郑青松叫他去办公室，特别鼓励他，在省里的排名才是衡量上大学的标准。
冯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按掉手机。
“老陆，他们说包间不能临时外订，只能安排大厅最大的桌子。要不要让黎秘书打电话过去？”
陆离摆手说：“大厅就大厅，不是公事不用麻烦黎秘书。”
余圣甫插嘴道：“直接说是书记请客，看他们敢不敢不给包间！”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
走过学校的长廊，映入眼帘的是运动场和四周围的男生宿舍。
200米跑道的操场，还用的碳渣。
十几个篮球场，全都是水泥地面，一不小心摔倒，胳膊膝盖就能划伤。
陆宇航打这三年球，膝盖手肘上都是老茧。
操场的一边是学校的围墙，外面是一层的商铺。
男生宿舍简陋得感人，春夏秋冬，爱干净的孩子们就在宿舍门口洗澡。
果不果的也无人关心。
男生懒得看，女生根本不想看。
“那不是陆宇航吗？”
“是的，冯阿姨。我们四个人刚才打球呢，口太渴我们俩出来买水。”
“那个女同学你认识吗？”
陆离和李军跟在后面。
“你叫李君，君子的君？”
李军挺着胸脯，骄傲地说：“是军人的军。”
“你放假怎么也不回家？”
“我爸妈去新疆科考，至少到三月份才回。”
陆离点头，对眼前的孩子生出更多兴趣。
“冬季是去新疆科考的最好季节，条件非常艰苦，科学家是这个世界的瑰宝，科学家的儿子是瑰宝的宝。”
李军笑得很灿烂。
他喜欢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有学问，又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
“您看起来也像科学家。”
“哈哈，说不定跟你爸妈还是同学，走吧！咱跟上他们。”
李军也跟着加快几步，不知道陆书记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反正，他看起来，就很像父亲。
冯璇今天很好看，齐肩的短发刚做过离子烫，小颗的珍珠耳环优雅又不张扬，长款的驼色风衣，黑色的麂皮靴。
虽然看不出logo，质感不错。
肩上的背包，是b家的经典格子款，洋气又不奢华。
“陆宇航，你穿这么少不冷？”
“妈，我运动呢，你要不要来打几个球？”
说着就把球扔过来。
臭男生，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林盼儿立即跑过去挡住球，还好砸在她的背上，不是砸在冯璇的胸前。
花容失色的冯璇松一口气，今天要应酬，特地换新一身新衣服，化个精致的妆，还让小孙帮忙把头发吹直。
这熊孩子上来就是一球。
“直男，他看不懂。”
元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去临州，已经体验得够够的。
除了学习和打球，他还懂啥？女人这种高深莫测的生物，够他学一辈子的。
“我们今天不做饭，你们回去换个衣服，咱去亿豪酒店。”
亿豪酒店，就是曾美丽结婚的地方，比万豪还要豪一百倍。
老板够狂的。
不过菜品确实不错，他们有淮扬系大厨，也有粤菜大厨。
赶上灵山县打造开发区的风口，浙江和广东的老板多，生意红火得很。
“妈妈，我下午想回家一趟，带些学校的东西回去，车里有位置吗？”
冯璇小声说：“你把所有东西收拾好，我让徐叔叔和小孙阿姨帮你拿到车里。你怎么能把余校长给挤走呢？”
陆宇航也在想这个事情，住在余家不是长久之计。
“那我可以带两个同学回去住吗？”
“这事要跟你爸爸说，住在院子里怕是影响不好。”
“影响怎么不好？我是个成年人，有交朋友的权利，就算生孩子也不违法。”
法律，并不能约束人渣。
冯璇可不想这么早做奶奶。
一向只知道儿子有主见，没想到他这么疯狂。
“你要是生得出，我就能帮你带。早点把孙子带大，我跟你爸可以安享晚年，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去跟爸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