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几乎都是这么认为，所以也就没有人附和出声。
    可偏偏有那个不长眼的，眼见着周明玉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难听，她却还越来越兴奋了。
    刘小英抓了一把瓜子，倚在门框上，边吃边看热闹，脸上得意的笑丝毫不加掩饰。
    周明玉骂的越难听，刘小英内心里就越痛快，仿佛这些年在阮菁菁身上受的委屈都能被周明玉给骂回来似的。
    阮菁菁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瞧着这院里发疯的女人，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看不见周围人或鄙夷或同情或不屑的目光，一直在对着杨盼儿输出她的不满，时而夹杂着对阮菁菁和顾焱的抨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明玉感觉自己越来越有成就感，今天被杨盼儿打的这一巴掌，她实在是不能这么咽下去，非得在全村人面前撕掉她的遮羞布不可。
    因为杨盼儿的那一巴掌，因为杨盼儿的反抗，周明玉失去了理智。
    她是无法接受一直以来扮演着懦弱被欺负的小透明角色，忽然学会了反击，还打了她一巴掌。
    “杨盼儿，我告诉你，你不但没法工作下去，我还会让你上不了大学，我诅咒你以后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老男人给别人当后妈，诅咒你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村子……”
    杨盼儿一开始还会生气，还会跟周明玉呛几句，后来发现周明玉现在就是个疯子，杨盼儿反倒平静了。
    轻轻挡住李继红为她擦拭的动作，就站在那，目光平静地看着周明玉。
    周明玉见杨盼儿竟然透露出一丝阮菁菁身上的那种令人讨厌的气质，竟然也学会了站在一旁冷眼看自己的笑话的样子，周明玉更加气愤。
    指着杨盼儿说：“你以为你找了阮菁菁当靠山就可以牛了，阮菁菁她算个屁，不就是考了个大学？你看看她现在打扮得那个妖精样，指不定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呢？要不她们家凭啥那么有钱？指不定给顾焱戴了绿帽子……”
    阮菁菁眉头皱了起来，刚刚她还看周明玉发疯，她也就是想看看周明玉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到底能说出什么狗屁话来。
    没想到周明玉竟能这样胡说八道。
    阮菁菁撸起袖子就往前去。
    忽然眼前黑影闪过，砰的一声，周明玉就倒飞了出去。
    周明玉摔在地上，半天都没醒过神来，这一跤摔得她不只脑袋发晕，肚子也被踹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蹿了位，绞在一起的疼，周明玉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顾焱挡在阮菁菁面前，对周明玉冷声说：“管好你的嘴巴，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污蔑我媳妇，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绝饶不了你。”
    顾焱向来话不多，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却是被周明玉听得清清楚楚。
    被杨盼儿那一巴掌勾起来的冲动，忽然一下就冷静了许多。
    她捂着肚子，看着面前犹如煞神降临一般，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顾焱，和顾焱身后同样冷冷看着自己的阮菁菁，周明玉忽然觉得后背的衣服湿了。
    这个时候，白守业也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干什么呢？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白守业进来后看见顾焱和阮菁菁不太好的脸色，再看看躺在地上惨白着脸的周明玉，最后，还有站在一旁显然是打过一架的杨盼儿，白守业一阵头疼。
    他现在可不比以前那么愿意管事，管来管去自家闺女都管不好，他还能管谁啊？
    所以，头一次有村民来找他的时候，他借口身体不舒服，让他们去找村长。可谁想到村长不在家，说是上山采蘑菇去了，村民没找着人，又折回去找了白守业。
    白守业虽然不想管，但也不能不管，到底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两个大学生，还有知青点里的知青。
    而且白守业对于周明玉和马永军最近在村里闹腾，又跑到县里去告状的事情也是很不满意。
    这来了一看，心里就猜到周明玉今天肯定是做得太过分了，竟然能惹得顾焱出手教训，估计是踩了顾焱的底线了，或者是阮菁菁的底线。
    顾焱看了白守业一眼，对于他的姗姗来迟很是不满，也没打招呼，又威胁地看了周明玉一眼，周明玉一哆嗦，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随后，顾焱在人群中找到了王卫国，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护着阮菁菁扬长而去。
    白守业指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周明玉，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来：“你呀，说你什么好？”
    周明玉现在也不骂了，坐在地上开始掉眼泪。
    白守业见状也不好在大声斥责她什么：“你好歹也是个城里来的知青，也是念过书的，怎么……怎么不讲道理呢？”
    周明玉低着头，话里带着哭腔：“我干不动了，我就是想换个轻快的活。”
    白守业摇摇头，这些城里人啊。
    知青吃不得苦，村里人就天生是吃苦的？自从知青来了，村里怨言也不少。
    一个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干那么点活还得给他们分粮食，村里人巴不得他们赶紧回城去呢。
    真是互看都不顺眼。
    “赶紧起来吧，我警告你，不许再闹了，你再闹我就把你的这些事都报上去了，让上面处理，我是管不了你，实在不行，就换个地得了。”
    周明玉惊得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守业。
    白守业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她下放？是下放的意思吧？是要处理她的意思吗？
    这已经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不能这样吧？牛棚都没了，那帮人都走了，白守业想把自己弄到哪个犄角旮旯去？
    望山村虽然不富裕，但也没那么穷，依山傍水的，日子过得还说得过去。
    要真像白守业说的，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去，她肯定更过不好了。
    她可不相信上面能给她找个生活更好的地方，百分百是个更苦更难捱的地方。
    周明玉顿时就不哭了，只是因为太过惊吓，一时间打起了嗝。
    白守业见周明玉明显被吓住了，于是挥了挥手，对着看热闹的村民说：“都散了吧，明天不干活了？回去之后少嚼舌根子，不该说的话别说，不然让人收拾了，可别来找我告状，那是你们活该。”
    白守业敲打了几句，就把众人都给撵走了。
    周明玉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心里乱得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思绪却没有一刻是停止的，她不知道明天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好像一切的事情都不顺利，所有的事情都被自己搞砸了，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