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老太太屋里的念念听到老太太这句话,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念念聪慧,知道老太太这是找借口支开自己 ,只是不想让张玉翠又指使自己打骂自己,念念也就没急着出去,坐在炕沿边上,清楚地听到了老太太的话。
张玉翠不服气,说:“念念都那么大了,帮爸妈分担点活多正常啊?奶奶,你不能这么拦着啊,再说了,念念长大了还得靠铁蛋给她撑腰呢。”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你倒是个好姐姐,好妹妹。你回娘家这么长时间过得咋样啊?你哥你弟咋给你撑腰的啊?”
张玉翠闻言心头一梗,这老太太的话,实在太扎心了。
老太太没指望张玉翠回答,继续说道:“在我们家,小磊小焱从小就护着他姐,活他们替小佳干,闯了祸替小佳扛,你再看看,他们是咋替小佳撑腰的?”
张玉翠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她也确实无法反驳。
老太太不屑地白了张玉翠一眼,懒得再跟她废话,偏过头去眯起眼睛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老太太说的话,张玉翠没办法反驳,也不能自欺欺人,很多事情不过都是她刻意忽略的,这么多年她就好像活在一个自己编织的世界里,现在不知为何,竟被人一点一点的拆穿破裂。
张玉翠白着脸,抱着铁蛋回屋去了。
屋里传来铁蛋的哭闹和对张玉翠的指责声。
阮菁菁和张秀梅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她们这个大嫂,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
阮菁菁一开始接触张玉翠,因着李小红的衬托,她还曾经以为张玉翠是个比较聪明和清醒的人,可谁知,张玉翠在这个重男轻女的问题上,有这么深的执念,竟然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
明明自己就是受害者,却还要将悲剧延续在自己女儿身上。
亏得她嫁到了顾家,换了其他人家,她的女儿可是要遭大罪了。
依照阮菁菁的立场,她没办法说太多,看老太太可以这么护着念念,她也觉得十分欣慰。
想到还有四天就要走了,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阮菁菁这一走,又要半年才能回来一次,阮菁菁心思一动,问老太太:“奶奶,您要不要跟我们去首都啊?我和顾焱租的房子够大,有地方住的。”
老太太刚刚被张玉翠影响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笑着摇头,说:“不了,我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就不折腾了,我住在这挺好的,去了净给你们添麻烦。”
阮菁菁蹲在老太太身边,说:“不麻烦,我们住的地方距离学校很近的,周围买东西也方便,您没事了就在附近溜达溜达,再说了,还能帮我们看看希希。”
老太太不为所动,说:“菁菁啊,你就别忽悠我了,我知道你们在首都找了个稳妥的人照看希希,你和小焱的眼光,我放心。我就不去了,你妈肯定也去不了,你二嫂下半年就要生了,她肯定要留下来照顾你二嫂的,我一个人哪也不去。”
阮菁菁觉得有些遗憾,老太太又说:“等你二嫂孩子大点了,能自己带了,你妈要是愿意去,我就跟她一块去,去住一段时间,去看看你们念的大学,看看你们住的地方。”
一旁的张秀梅有些不好意思,对老太太说:“奶奶,我没事的,顾磊能照顾好我,您和妈要是想去,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阮菁菁拉住张秀梅的手说:“奶奶说得对,生孩子是大事,等生完了,以后有机会,你和二哥带着爸妈和奶奶一块去。”
看着这俩相处和谐的妯娌,老太太的心里总算是熨帖了不少,伸手拉过一旁的念念,说:“瞧见没?你得像你小婶一样,好好读书,到时候你也能出去上大学,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阮菁菁看着念念,问道:“念念还是没上学吗?”
念念摇了摇头,眼里有些落寞。
阮菁菁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说:“你大嫂始终觉得女孩用不着花钱念书,我之前倒是想让念念去上学,可她总嫌耽误念念照看铁蛋,一耽误就到现在了。”
阮菁菁心下明了,作为婆婆和奶奶,一开始李春花和老太太是想尊重张玉翠作为亲生母亲的意愿的,不想过多的参与他们小家的事。
也是因为张玉翠越来越过分,她们实在是忍不了看不下去了,才这么把念念带在身边的。
阮菁菁的心又软了,对老太太说:“我作为弟妹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奶奶,如果念念能去上学的话,我和焱哥可以……”
阮菁菁的话说到一半,被张秀梅截了过去:“菁菁,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和小焱离家那么远,还要念书还要带孩子,况且你们在大城市里花销也大,念念读书的事,包在我和顾磊的身上。”
阮菁菁没想到张秀梅有这个打算,她之前提过愿意负责念念读书的学费的事,但是也确实是离得远,也管不了太多,也没立场。
张秀梅笑了一下,说:“我在村里当寡妇那么多年,啥事搞不定?菁菁你就放心吧,啥不能越过亲爸亲妈的,在我这都不算个事,只要咱奶咱妈支持,别说一个大嫂了,大哥来也不好使。”
阮菁菁噗嗤笑了,这个二嫂和嫁给二哥之前一个样,并没怎么变。
念念在一旁听着太奶奶和二婶三婶坦然说着怎么对付自己亲妈,怎么帮自己上学,念念的眼眶又红了。
她曾经觉得自己很不幸,爹不疼娘不爱,但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很幸福。
虽然亲妈不待见自己,但是她却有这么多疼爱自己的亲人。
三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是怕张玉翠听见找茬,而是怕张玉翠再闹起来,受伤的还是念念。
念念一天天长大了,再纵容张玉翠就真的要害了念念一辈子了,老太太眼见着改变不了张玉翠,她也打算放弃了。
屋里的张玉翠,却是没有想到,外面的三个女人已经给她女儿安排好了未来,决定权已经从她手里被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