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可不是个会留情面客气的人，这一点两父子早就领教过了。
在顾焱那双犹如猎人般锐利的眼眸盯上自己的时候，petter就后悔了，但毛头小子的叛逆让他不许就此退缩。
就在petter内心打鼓面上强撑着的时候，身后的父亲拽了他一把，老李对着顾焱一笑，说：“那就麻烦你们照顾老太太了。老人家嘛，有的时候容易糊涂，脑子不清醒，我们做儿女的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得由着她胡闹？不过再怎么折腾，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是外人掺和不了，你说是吗？”
顾焱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顾焱面无表情的砰的一下，在父子二人面前关上了门。
“dad, look, he's too rude！he ……”
“行了，今天我们先走，改天再来。”
转身，老李脸上布满了阴沉，眼眸深邃，一口牙被他咬得咯吱作响。
“哎哟，这不是……这不那个谁……那个冯老太的……儿子？是不是？”
路上有人认出了老李，不太敢认的试探道，老李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着那人点了点头。
等人走了，老太太一口痰吐在了地上：“什么东西？走到哪不都是从这胡同出去的？眼睛是长天上去了？狗比叨叨的玩意。当年就把他妈气得差点就死了，这也不知道又回来干啥来了，一回来准没好事。”
“婶啊，你认识？”
“认识，早些年在这住过，喏，就那家老太太儿子。”
“我看你不咋待见他啊？”
“切，当年啊，冯家大小姐多俊的人啊？喜欢看书，喜欢弹琴，也是时运不好，嫁给了他爸那个狗玩意。后来，冯家倒了，那男的瞧不上她了，卷了钱跑了，撇下她自个，她那年啊差点就死了。”
“哎，老太太平时看着那么厉害，没想到也挺惨的啊。”
“不厉害她早死好几回了。”
……
胡同里的议论声渐渐地歇了。
对于他们来说，冯老太太家里的事，也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谁也不会因为这个去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何况是冯老太太的家务事。
那可不是好管的。
老李领着petter回来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没有人倚仗没有人撑腰，让她在文件上签个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却不料这老太太竟然还真找了人帮她，一时间竟不太好办。
毕竟他们离开了这么久，找人办事也是找不到门。
但是让他们就这么回去，那肯定是万万不可能的。
petter有些着急，算上路程，离开家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早就受够了这边的落后，还有肮脏简陋的旅馆，petter很想快点回去自己宽敞的大房子里。
路上就开始忍不住抱怨：“are we just leaving like this?”
“行了，少说你的英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听不太懂。”
“shit！”petter一脚踢向了道边的石墩，疼得他抱着脚原地直蹦，一连串的哭嚎和咒骂从他嘴里蹦出来。
老李则是面色更不好看了。
“你少冲动，看来这老太太不太好接近了，得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她又不认你，还断绝关系，你当初咋就忘了她还有房子呢？”
“那个时候谁知道那两间破房子还值钱了呀？当初那就是个麻烦。”
老李也很烦躁，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急着走，谁想到房子还回来了，还能卖钱了。
“别说了，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父子俩情绪都不太高，临走时，老头子给了点钱，媳妇是一毛没给掏，现在两人不得不算计着点花了，再搞不定，俩人都快吃不上饭了。
没想到，回来一趟老太太硬是不让住家里，现在连吃饭都要花钱，而且这国内的物价咋还上涨了呢？好在不要粮票了，要不然，他们爷俩估计也撑不到现在了。
两个人几乎是饿着肚子往回走。
另一边，顾焱已经出门去饭店给大家买饭去了。
大姐和阮菁菁帮着冯奶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里，把从医院带回来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整理了一番，冯老太太则明显情绪不高。
“你们别忙活了，我也是活一天算一天，不用拾掇了。”
阮菁菁吓了一跳，忙安慰道：
“冯奶奶说什么话呢？您身体好着呢，这次不过是受了点外伤，医生都夸您回复得快呢。对了，我奖学金发下来了，等下次来我带来给您看看，我用奖学金请你吃饭啊。”
冯奶奶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说：“好，我一看你就是个聪明的，记住了，千万别把自己毁了，男人靠不住，现在看着好，指不定哪一天就捅你一刀。你有本事、聪明、能干，可别为了男人糟蹋了自己。”
阮菁菁看着冯奶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冯奶奶来到书桌旁，掏出钥匙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打开来，是一沓纸币。
冯奶奶数了数，拿出了两沓。
一沓递给了大姐，一沓递给阮菁菁。
大姐和阮菁菁都不肯收：
“哎呀，老太太，这我不能要，我的钱妹子已经给我了，那那那，那你跟妹子俩算。”
说完，大姐就逃一般地去了外面院子。
冯奶奶就把钱都递到阮菁菁面前，阮菁菁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放进了包里。
冯奶奶表示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这世上谁也靠不住，以后毕业了，好好开你的店，自己有本事才行，你看看我，当了半辈子大小姐，啥也不会，原以为找个老实男人能护着我。可是你看看，看走眼了，连孩子都跟他一个德性。”
“小顾看着是个好的。可是，谁知道呢？你可别跟我一样犯傻。”
阮菁菁看着冯奶奶短短时间又苍老了不少的面容，不忍让老人家担心，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