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不断冲撞在一起,原本平如镜面的巢湖顿时泛起波澜。
湖水在船底翻滚,发出低沉的咆哮,将沉没的船只无情吞噬。
即便没有了速度优势,但孙策依旧下令:
“给我冲!将敌船全部撞翻!”
虽说方才只是初步交锋,但张与这边几乎一照面,就落了下风。
沉了好几艘船不说,防线都被撞出了个缺口。
甚至落水的士卒,现在还在湖面上拼命往回游!
而孙策占了上风,当然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何况,他如果想要摸清楚张与这边,楼船和斗舰连接的情况,自然是得深入敌军才行!
周泰和蒋钦也没想到:
对面阵势这么大,光是艨艟和走舸,就比之前迎战的时候多了将近一倍。
结果一交手,居然这么不扛打?!
因此,孙策军令一落,周泰和蒋钦立刻行动起来。
两人各带一支艨艟船队,一左一右护卫着孙策所在的主力,同时从两侧往里包抄,摆明了是打算夹击敌军。
而另一边。
马超将将在剧烈震动的船只上稳住身体,船身就再度剧烈摇晃起来,逼得马超不得不抓紧手边东西稳定身体。
他在西凉的时候,几乎就没有怎么接触过江河湖泊。
而艨艟与他们从冀州到青州的大船也不同。
艨艟太小,又是用于冲锋撞击所用。
因此,一遇到冲撞,就会剧烈摇晃。
虽然开战前,张与让赵云抓着马超等人天天练习水上对战。
但几日的时间,就想跟上别人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训练结果,那可真是痴人说梦。
现在的马超,能有陆地上七成的水平,就不错了!
马超只觉得眼前五颜六色,画面混乱。
湖面上的粼粼金光似乎直接照射到了他的眼睛里,映得他脑袋发晕,肠胃一片翻江倒海。
也是直到这时候,马超才真正明白了赵云所说“吾军水战,远不及孙氏”的意思。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突然从湖面上快速闪过,直击马超额头。
好在虽然战斗力大打折扣,但是马超对于危险的嗅觉,还没有退化太多。
只见马超一手固定身体,另一只手手腕一转,金枪迅速出击,直直地往白光所在之处点去。
然而,就在两道光芒即将碰撞之时。
船只一个轻微晃动,就让马超的金枪错离了原本的轨道。
眼睁睁看着敌卒的戟尖冲自己刺来,马超瞳孔紧缩,眼睛猛地放大。
幸好在最后关头,马超金枪全力横扫出去,重重敲在敌卒长戟之上。
与此同时,仰面后避,试图躲开攻击。
但即便如此,戟风依旧从他侧颊不到一寸处划过,还带出了一条血线。
“嘶——”马超下意识收枪捂脸。
他很久没受过伤了。
但此时,脸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和手指触摸到的那丝黏腻,都让马超确认,他的脸受伤了!
拿开手指一看,果不其然,猩红的血液正在他手指上流淌。
见状,马超当即暴怒:
“啊!我要杀了你们!”
要知道。
马超之所以号称西凉锦马超,就是因为他长相俊逸,喜穿锦袍,极为注重形象。
他当年在池阳城外跟吕布对战,都没受伤。
结果今日,却被一不知名小卒子在脸上开了条口子。
这能忍?!
自觉蝼蚁胆敢挑衅大象。
愤怒之下的马超,当即甩出袖中铜锤,直接要了对面小卒的命。
但马超也知道,自己水战不行。
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最拿手的金枪,转而抽出长剑,单手持剑,与敌卒厮杀。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一边稳定身形,一边作战了。
但这么做,也只能让他勉强对敌罢了。
毕竟,他根本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已经处于下风的战局。
马超艰难作战。
但同样是旱鸭子的陈到和张飞,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飞早在与敌军船只相撞,却发现对方很快能调转方向,再度撞击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差距:
对面驭船水平如此之高,要是他们固守船只,就只能等着被撞得七荤八素,然后被敌人杀死!
思及此,张飞当即就下令船只后撤躲避敌船,尽量以弓箭、长戟、长枪对敌。
但这不过是被动防守罢了。
孙策乘胜追击,而周泰和蒋钦又配合着孙策从两侧夹击,局面很快急转直下。
而后方的陈到见势不对,立刻指挥着走舸靠近,想要协助张飞和马超对阵。
船只变多,湖面上被占得满满当当,艨艟不在具备冲撞的场地。
至此,局面僵持下来。
“幸好提前做了准备,不然船只被撞毁的更多。
别的不说,光是军费就噌噌噌地往上涨!
到时候文若看到,肯定又要千里传信,骂我们败家了!”张与以手为檐挡着日光,探头自诩观察前方的战事。
战船比战马都费钱。
撞毁的船只不用说,打仗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捞船。
等打完仗?
船十有八九已经沉在湖底了!
而且造船还是小事,最苦恼的就是战后修船。
尤其是艨艟这种原本就用于冲撞的主力船。
每次大战过后,不说船体千疮百孔,但也的确受损严重。
每每工匠都只能挑灯夜战,加急修理,免得大量船只无法使用,又被敌军看准时机偷袭。
也正是因为战船支出所费甚巨。
所以,张与前两日跟荀攸和考工令聊过以后,就根据考工令提供的经验,稍微改造了下艨艟。
不过是在艨艟船身四周易被撞击处,用生牛皮包裹着芦花等物,做出了不少鼓包,就省了不少事。
一来,节省军费;
毕竟牛皮就算是被撞烂了,也能再缝缝补补,可船板是不可能的。
若是坏了,就只能换新。
二来,可以卸去敌船撞击的力道。
船只稍微稳一些,士卒能发挥出的力量,也就多一些。
若非如此,张飞和马超打得会更加艰难!
荀攸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国库都被董卓他们挖空了,如今大汉不太平,军饷、剿匪、安置流民、朝臣俸禄……这些都得要钱。
如今关中尚未恢复,幽、凉贫瘠,青州、汝南等地又是战后初整。
只靠并州、冀州和徐州三地,供给朝廷。
叔叔他们在后方撑着,也是举步维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