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齐贤也不在乎,将手上鲜血往衣服上一擦,回头去看后心被射穿、几乎断了膝盖的忠字将,感慨不已:
“好射术!”
“却不知这是你全部本事,还是一半本事?”
馥香娘子左手攀着岩石悬在山腰,右手捏弦,右脚拉弓,朗声说:
“回将军的话,自然只是一半本事。”
“狗皇帝登基之后,将正神的神物与飞仙的仙器全部收缴,分发给了诸位亲王、公主。”
“名曰助亲王、公主守国土,实则是怕我们造反。”
“我的杀矢当然也不能幸免。”
“哦。”赵齐贤点点头:
“原来你的仙器是支杀矢。”
“不知落到了哪位亲王、公主手中?”
馥香娘子苦笑:
“除了狗皇帝之外,恐怕亲王、公主自己都不知道。”
赵齐贤话锋突转:
“你的杀矢既然被收缴了,就没想过再打磨一支?”
馥香娘子虽然和他说话,戒心可是一点不减,始终用箭簇对着他:
“赵将军,仙器就是我们的仙骨,一人只得一根,哪还有……”
话没等说完,赵齐贤探手入怀,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布旗:
“看来秦如意始终有所保留,你和苏雨、冯玉虽然是他最得意的三人,却只学到他重生的本事,没学到重化的法术。”
馥香娘子盯着那又破又烂、像是八九块布片拼凑而成的旗子,连连摇头:
“不可能……”
葛娣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惧色,底气不足的否定:
“怎会有第二面兵旗?休被他唬了!”
赵齐贤将破旗摇了一摇: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来呀!”
“听我号令!”
“起凤!”
一句“起凤”说罢,馥香娘子觉得头顶传来响声。
抬头一看,阴山山顶的石头竟动了起来。
无数山石飞在空中,环绕周旋。
片刻之后,石头落地,化为活人大小的石头兵,手中拿着各种石盾、石枪、石刀、石剑。
粗略一数,约有五六百个。
分为五阵,前、后、左、右、中,各是一百多。
石头兵站在山巅,等待赵齐贤下令。
赵齐贤举着破旗,不慌不忙的说:
“我召不出五千六百兵马来,也结不成全阵。”
“只好以这五百六十人,结个小小的凤翔阵吧。”
说罢,他一摇旗,五百六十个石头兵从山巅跳落。
馥香娘子叫声“不好”,忙跳下山腰,敏捷避开下落的石头兵。
她刚站稳,石头兵也接着落地,依然是丝毫不乱的阵,恰将赵齐贤和四个护心兵围在中间。
这不过是十分之一规模的凤翔阵,却已经让馥香娘子额头冒汗。
她一手持弓,一手不停抹汗,将凤翔阵仔细观瞧,试图寻些破绽,却哪里寻得到?
越是寻不到,越觉可怖。
凤翔卫。往日的天下第一精锐。
谁人不知?
凤翔阵。时至今日,仍是天下第一杀阵。
谁人不晓?
那顶在最前的一百一十二个,自然是凤头。
两侧是凤翼。
中间是凤心。
最后是凤尾。
心、头、尾、两翼,各是一分阵,互相兼顾。
进退攻守,全凭凤心调动。
一分阵,一百一十二人。总旗旗手两个。
十一人,成一旗阵。大旗旗手一个。
五人,是一小阵。小旗旗手一个。
五人小阵中,除却旗手之外,其他四个士兵各持盾、刀、枪、剑。
盾护刀、刀护剑、剑护枪、枪护盾。
每当对敌时,剑出则刀守之,刀攻而盾护之。
真正是异体同心,攻守兼备。
尤其当士兵久经沙场磨炼,能够彼此心意相通,又且武艺登峰造极时,如那凤翔卫,便可将盾、剑、刀皆换做长枪。
远击之时,是四杆长枪。
近战之时,是四柄短剑。
守时,是四块盾牌。
攻时,是四把大刀。
推而广之,十一人成旗阵、一百一十二人成分阵、五百六十人成小阵,五千六百人成全阵,战法皆是如此。
五千六百块盾牌一起防守,谁能攻破。
五千六百把大刀同时出击,谁能抵挡?
不幸中的万幸是,眼前只是个五百六十石头兵的分阵,而石头兵手中拿着盾、剑、刀。可见他们远未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尚可一搏。
若遇到身着凤翔甲、手持透甲枪的凤翔卫,真是连打都不用打了。
馥香娘子瞄准顶在最前的凤头盾兵,开弓就是一箭。
盾兵举起石盾防护,两侧刀、枪也来助他隔箭。
“轰”的一声。
到底馥香娘子的飞凫箭更胜一筹,不仅击断了石刀、石枪,也击穿了石盾,甚至将那盾兵都击成了碎石。
馥香娘子这才松口气:
“到底是石头兵……”
葛娣的声音响起:
“莫要轻敌!凤翔卫之所以叫做凤翔卫,正因为这帮犟种狗才一旦对敌,定要打到敌死方休。”
“哪怕他们自己死了一批,也会再补上一批,如那凤凰涅盘一般!”
果然,盾兵留下的空位已被补上,另有一块石头从阴山上掉落在地,化为新的石头兵。
仍是五百六十人,仍是十分之一规模的凤翔分阵。
馥香娘子再去箭袋里摸箭,结果只摸到两支飞凫。怪刚才攻势太猛,顾不得节约箭枝。
她额头上刚刚才消退的冷汗顿时又冒出来。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葛娣再次开口:
“看来你是以弓马封仙。如今箭尽马亡,只凭一把环刀,你万万破不了凤翔阵。”
“何不击碎我身上石钉,助我打通脉穴?”
馥香娘子急忙将箭簇对准了葛娣,却迟迟不放:
“血神,我不识得脉穴。”
葛娣一咬牙,冲自己左臂歪了歪头:
“只管朝我这只臂膀开弓!撞上一个穴位也好!”
那一边,赵齐贤半天不动,正是在等这句话:
“原来血龙藏在左臂里。”
“抬头!展翼!”
随着他一声令下,石头大军朝馥香娘子和葛娣杀了过来。
凤头攻向馥香娘子,左翼扫击葛娣。
馥香娘子一边躲避,一边快速朝葛娣靠拢,不无惊讶的问:
“血神,您的血龙难道还在?怎没被狗皇帝……”
葛娣厉声打断: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快动手!”
馥香娘子一咬牙,两箭连珠,一支射中小臂,一支落在大臂上。
“血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