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艳女子咬牙盯着无心:
“除了他,还能是谁?”
瞎眼汉子吃惊不小,赶紧拉住她:
“罢了,我们休要惹他。”
“走,走,回去。”
她虽跟着他朝大门走,怒气不减:
“我知道惹不起他,难道还惹不起这个小银妇么?”
“这几个狗奴才,和小银妇是一伙!”
“刚才我让他们打她,他们死活不肯,都只向着贼人。”
“不良,你把他们全卖到情仙府去,我们再买几个伶俐听话的!”
无心料定沐儿若跟着他们进了院里,必有一番苦头吃。
她给了自己好几个馒首,虽然没吃到,却也是恩人,急忙一把拉住:
“你们几个胆敢害她,我不饶你们!”
“放开!”狗王从后缓缓过来:
“东院的事儿,你这厮管不着!”
“汪佛草要打杀她自家的丫鬟,也不关你什么屁事!”
趁无心回头的功夫,那伙人已经进了院,并紧紧关上大门。
大门才刚关上,里面就是一阵惨叫之声。
他急了,将露儿放到地上,抬脚狠踹大门:
“她是我恩人!”
狗王拉住他,不见一贯的嬉皮笑脸,只有满面严肃:
“你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有情有义呢?”
“那么多人都没了,不见你流一滴泪。”
“偏这一个素不相识的,却惹你发疯。”
他回头打狗王:
“滚开!”
狗王一闪身,避开拳头,并顺势抓起了露儿,迈步就走:
“你自去闹吧,本王才懒得管你!”
无心顾不得沐儿了,大步追赶狗王:
“站住,你抓着我家小猪做什么?”
狗王站住了,三角眼睛瞪着,便成了丹凤眼。八字眉毛立着,便成了扫帚眉:
“不怕告诉你,反正你也转头就忘。”
“她是二十八个里排行第一的,叫做华伏,本事最大,十分麻烦。”
“本王一个人看着这么许多,已自吃力,实在是再没精力看她。”
露儿被狗王拎着,手脚乱舞,眼泪如断线珠子,哭声十分洪亮:
“哇哇哇……”
“哥儿,哥儿,救救我!”
无心伸手就去抢露儿,却被狗王躲开。
他抓空的手顺势上抬,狠狠给了狗王一拳:
“把她还来!”
狗王不疼不痒,只是后退了一步:
“还给你又能怎样?你能管住她、看住她么?”
“她落后惹了祸,你能替她承担么?”
他想也不想,在自己空空荡荡的心口猛拍:
“能!”
狗王还是不肯放下露儿:
“能个屁!?”
“滚!”
他扑上去,要抓狗王。
狗王一躲,他扑了个空。
可边墙城来的犟种,哪会轻易放弃?
他在地上顺势一滚,抱住了狗王的狗腿,张嘴就咬。
“当”一声,像咬在铁石上。
狗王低头看他:
“你到底为什么要管她?你又不认识她!”
“她是死是活,关你什么屁事!?”
他抱住狗腿不放手,没头没脑答了句:
“我怕我忘了家!”
狗王先是一楞,接着仰起狗头看天,眼里分明有些湿润:
“直!你他娘的是想说,她像似你边墙人,看到她,就想起了家。”
“你怕忘了家,所以……”
“你他娘的也知道自己记性不好哇?”
似乎有两滴泪从狗眼里流出来,狗王慌忙伸手去擦。
擦完了,叹息一声,将露儿扔到他怀里,想说什么,但狗嘴动了动,终究是欲言又止。
最后扭开头,大步走了。
他赶紧把露儿抱住,柔声安慰:
“乖了乖了,不哭不哭。”
约莫安慰了十几句,见露儿哭声渐小,他四顾无人,将她藏在路边沟渠旁的一处荒草中:
“小猪,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咱们恩人,一会儿回来找你。”
“你万万不可乱跑,那狗王有意害你,若被他抓了去,不是耍笑的。”
露儿十分乖巧的冲他点了点头,又恢复了蚊蝇般的哭声:
“哥儿,我理会得了,嘤……”
他几步跑到大门口,见那四个蛮首还在地上扔着,已经沾满泥土,急忙拾起来,小心翼翼揣入怀中。
然后对着大门就是一通猛踹狠砸。
踹、砸了约有十几下,大门开了。
一个丫鬟探头出来,哭哭啼啼跟他说:
“公子,你不要管了。”
他一把将丫鬟推开,迈步进院:
“我恩人呢!?”
十几个丫鬟、奴仆跑过来,将他围住:
“公子,沐儿已经被他们卖到情仙府去了,你还去哪里找她?”
“你快走吧,等会儿他们回来,不会饶过你。”
“情仙府?”他没听过这种鬼名字,不禁要问:
“他们为何要将我恩人卖到情仙府去?”
“情仙府在哪边?”
众人哭哭啼啼的推着他朝门外走:
“公子,情仙府是情仙封府,就是买卖奴婢、优伶的地方。远在西安,离着奴儿干几千里路途。”
“去到那里,人就不是人了,浑如畜生一般。”
“直!”他握着拳头,肝火暴起:
“那两个猪狗拿我恩人不当人待,我岂能饶过他们!?”
“猪狗哪里去了?”
众人将他推到了门外:
“公子,你打不过那周不良,他会妖法,霎时来、霎时去的,一日能行几千里。”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若再来,我们便要打你。我们不打你,他们便疑我们不忠心,也要将我们卖到情仙府去。”
哐当!
大门关上了。
凭他再怎么敲打,也没人应答。
直敲了二十几下,敲的双手都肿胀了,这才不得不罢手。
骂骂咧咧的,他朝沟渠走去:
“那两个猪狗将我恩人卖到不当人的地方,我绝不和他们干休!”
“咦,小猪,你手里拿的什么?”
露儿手里拿着两个形状奇怪的果子,和她拳头差不多大小。
她自吃一个,攥着另一个是专门留给无心:
“哥儿,是吃食。”
无心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果子,说圆不圆,说扁不扁。
像是一只蜷缩成一团,尚未长毛的小小老鼠,却没有尾巴和耳朵。
肚中实在饥饿难耐,他也顾不得了,接过来,一口咬下一半。
“呀!”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本没有味觉,吃什么都是没味儿,可这果子却十分……
他形容不出这股味道,总之是十分好吃。
两口吃完,发现这果子既没有核,又没有仔,整个全是果肉和汁水。
一个吃完,居然不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