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人说完这番话,也已经走到了奄王府南边的倒塌围墙处,眼看就要踏上夹道。
赵凝霜打了个不响的响指:
“他们是奔着奄王来,与我们无关!”
“趁奄王现在没空管我们,我们赶紧走!”
周昏淡不肯走,正气凌然的放声喊叫:
“焉有……”
陈飞雪一拳把他打晕。
其实根本没打到他,拳头尚未落到他头上,他“嗝”的一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两眼上翻,登时晕死。
赵凝霜要去正房里取她那四箱银子,不等走到门口,忽然站住了,竖起耳朵倾听:
“汪佛草在和三个狗官说话。”
“她说,她有奄王……仙公爷爷呀,她说她有奄王和我们密谋杀害呼伦卫的证据!”
“来往书信?我们何曾见过什么书信!?”
孟清霞恍然,推着她朝北山走:
“难怪刚才奄王慌里慌张的乱找,原来是找书信!而且是盖了印的书信,简直铁证!”
“姐儿,快走吧,别听了!”
赵凝霜不干,还要去正房:
“等等,等等!我的银子呀!”
陈飞雪扛着周昏淡过来,将她一推:
“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银子!?”
没等他们出院,突然一声惊雷,划破长空,竟将夜晚照的白昼也似。
惊雷落下,不偏不倚劈在石棺上。
千斤之重棺材板儿被雷击飞了,落在荒草丛中。
再看棺中,一道黑烟。
邵指挥心惊胆颤、结结巴巴的催促身后正兵:
“去,去看看,怎么回事,去啊……”
正兵也不敢过来查看,给奴仆下令:
“你们,你们去看看……”
几个奴仆壮着胆子到了石棺附近,离着老远的伸长脖子看了看,立刻大呼小叫:
“奄王,被,被,被雷所殛,连,连,连尸骨都没了,就只剩下衣衫!”
无心等人也各吃惊,但脚下不敢停,很快下了北山。
一边飞跑,一边讨论: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狗官来抓他,他在狗官眼皮底下被雷劈了!”
“莫不是什么障眼法儿吧?”
“这等障眼法儿,比真的还真,莫说狗官,我都信了!”
“管他是真是假,管他是死是活,都不如我们逃命要紧!”
众人沿着苏子河,往北面狂奔。
约跑出十几里路,忽然河水响动,一群人竟从河中钻了出来,恰挡在他们行进路上。
无心将为首那人一看,当即认出:
“直,你不是东院的猪狗,叫什么周不良的?”
周不良侧着耳朵听了听:
“你不就是那个叫魏无心的贼厮!你往哪里跑!?”
“你害瞎我一双眼睛,这笔账咱们今天算个清楚!”
无心数了数,他身后大概二十几个奴仆。
再回头看一看,自己身后起码两三千士兵和奴仆。
所以根本没什么时间废话,将露儿交给孟清霞,晃晃脖子,举拳就打:
“陈飞雪,你还愣着做什么狗屁!?”
“不打发了这些猪狗,我们跑不掉!”
陈飞雪还用他提醒,说起打架,比吃饭都积极,早扑上去了:
“他奶奶的,周不良!”
“你眼都瞎了,不乖乖在东院待着,还跑出来找死!?”
周不良从怀里掏出一把豆子,对着他们就扔。
豆子落地,化为白烟。
白烟退散,冒出一堆全副武装的士兵。
连士兵再加上奴仆,少也有四十几个。
无心和雪儿一下就落入了下风,被他们团团包围。
但周不良只是困住他们,不杀也不伤。
隔一会儿就问问身边的奴仆:
“建州卫的兵马还没到么?”
“还有多远?”
“怎这么慢?”
……
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些正兵老爷才缓缓打马过来。
孟清霞见几千人围住他们,知道逃跑无望,叹息道:
“姐儿,哥儿,住了吧,投降吧。”
俩人不投降也不行,因为赵凝霜等人都已经被按住并捆了起来。
他们放弃抵抗,随后也被捆绑,被重新带回奄王府。
邵指挥、钱同知、王经历和汪佛草,正站在石棺附近说话。
汪佛草手里拿着一堆纸张,边看边说:
“几位大人,这些都是奄王和那些野人、罪囚的来往书信。”
“信里写的明白,奄王命他们杀死呼伦卫,放蒙古人入捕鱼儿海,与顽仙汇合,两面出兵,侵占皇汾土地,这不摆明是谋反么?”
“尤其这两封,新近写就,尚未来得及送出,上有‘奄亲王印’!”
邵指挥等人看了眼犹自冒着黑烟的石棺,都是一脸失望:
“唉,奄王已经死了,就拿到这些书信又能如何?”
“话不是这样说!”汪佛草怒视着被按倒在地的魏无心:
“他们几个,尤其这小厮,来往于奄王府和捕鱼儿海,为奄王传递书信,对这些事清清楚楚。”
“他们不算主谋,也是同谋,罪是一样的!”
孟清霞恨恨的瞪着她:
“谋反之罪,九族不赦!你别忘了,你可是奄王的正妃,周昏杖是奄王次子!”
汪佛草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随后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我直待今天从你们西院搜出这些书信时,才知你们谋反!”
“更何况我出首你们,按律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三个大人交头接耳的商议了一番,最后达成一致。
王经历笑着接过汪佛草手中书信:
“娘娘说的对极了,你们不是主谋,也是同谋。”
“奄王虽死,拿获你们也是一样。”
“来呀,将他们带走!”
“明日一早,便押赴神京,请圣上定夺!”
谋反乃十恶不赦之罪,株连九族。
赵凝霜等人自知到了神京必死无疑,全都拼命的反抗、哭嚎、求饶……
别人哭嚎,他魏无心尚且不以为意,见露儿一双大眼睛里泪珠滚滚的,那右半边肺当时就受不了了,撕裂似的疼。
想了一想,他撞开两个按着他的士兵,挺身而出,冲着三个大人朗声说:
“罢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传递什么狗屁书信的事儿,他们几个丫头、小厮并不知情,都是我和狗王主意!”
“放了他们几个,我和你们去神经!”
汪佛草哪能答应,虽然她最恨的是魏无心。但赵凝霜等人和她积怨已久,自然也是不愿放过:
“你倒是个好汉,想一个人扛,你扛的下么?”
“你们几个全都有份,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