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个人影从山顶跳落,恰落在无心身边。
除了不怕死的陈飞雪,还能是谁。
一旦看到她,无心顿觉身体里暖流涌动,力气充盈。
就好像在边墙城时,每次危难关头,总有个女子会义无返顾站在他身边。
只不过,那时站在身边的是娘子王丹彤。
此时却是半路捡来的姐儿陈飞雪。
陈飞雪剑眉直立,睡眼圆挣。左脚前,右脚后,猛一蹬地,竟然迎着高速袭来的骏马冲了过去:
“他奶奶的!!”
“你要杀我家小厮?问过姑奶奶没有!?”
无心岂能让她独自冲上去,立刻毫不犹豫的也狂奔起来。
虎狼姐弟一左一右,同时与怒马相撞。
魏无心左手揽住马头,用左肩顶着马脖,右手持枪,去捅马上的博文。
陈飞雪是右手抱住脖子,右肩扛着马身。忍着左肩剧痛,挥左手剑砍博文。
怒马顶着他们后退数尺,他们的双脚在地上留下又长又深四道痕迹。
数尺之后,马停下了,冲力已被他们全部化解。
接下来就是力气的比拼。
那几百古勒人,山上几十女真人,亲眼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加恐怖。
姐弟俩不仅将一匹七尺多高、一丈多长、高速狂奔的骏马生生挡下。而且,再一发力,竟将骏马整个掀翻在地。
马上博文见势不妙,慌忙跳马,并顺势滚了七八圈,远远的避开他们。
滚动停止后,从地上坐起,往脖子上一摸,全都是血,胳膊上也老大一个血窟窿。
原来魏无心的长枪捅穿他胳膊。
陈飞雪的剑从他咽喉下划过,只差寸许便将他斩首。
他喘着粗气站起身,眼里都是惊恐之色。
河岸上那些骑兵、步兵,包括石头旁的几个,全都吓得楞在原地,呆若木鸡,没有一个敢动的。
陈飞雪把长剑从左手换到右手,用剑锋对准了博文:
“不把你脑袋割下来踩碎,姑奶奶誓不为人!”
魏无心狼眼血红,长枪也指着他:
“你这猪狗,实在可恨!我绝不饶你!”
博文步步后退,并呼唤身后士兵,情急之下,满汉两语掺杂着喊:
“上!杀了他们!上!”
士兵亦是步步后退。
连怒马都能生生拦下并掀翻,就不是正神、飞仙,也绝非凡人,谁敢上去送死。
他们后退,虎狼姐弟却都已经杀红了眼,步步向前。
博文见再退下去,后面的士兵就要跌进河里。
一咬牙,他挺刀杀了上去,嘴里哇啦哇啦乱喊着。
也不知他喊了什么,士兵不再退了。
叮叮当当。
他也好本事,而且武艺精湛,竟凭一己之力挡住虎狼姐弟。
奈何这对姐弟的力气非同小可,双方交手约有四五回合之后,陈飞雪一剑砍到他长刀上。剑卷了刃,刀也缺了口,而卷刃与缺口处恰纠结到了一起。
无心趁机一脚,正中他小腹,将他踢出老远。
姐弟俩还要追击,那些士兵似乎被他的勇气重又激发出了些斗志,慌忙上来救援。
眼看姐弟俩要和士兵打到一处时,互听西边马蹄阵阵,竟来了一队彪军。
那队人马来得快,瞬间到了近前。
无心扭头一看,跑在最前面的几人中,有个是他妹妹,孟清霞。
再看孟清霞身边的女子,不正是郑小姐。
正中一人,四十五六岁。身高七尺六七,浓眉大眼,黝黑皮肤,络腮胡子,手握一把长刀,腰间一块三坠的银牌。
他左右两边,另有一男一女,和他长得十分相像,也和郑小姐十分相像。
男的二十五六,穿重甲,持长枪,孔武有力。
女的二十一二,轻甲,背弓箭,身材健壮匀称。
郑小姐盯着他,眼里掩不住的惊讶,并侧头看着霞儿,似有话要说。
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络腮胡子的大汉跳下马来,径直走到博文身前:
“古勒部好大的胆子!”
“袭杀察刺秃山卫,攻击建州卫城池,不反而何!?”
博文见他人数众多,又且个个戴盔着甲,精悍异常。
他是聪明人,绝不像他那个莽撞的哥哥,慌忙跪倒在地:
“郑同知,我家兄长被毛事只部那些贼人唬骗,与天兵抗衡,罪不可恕。”
“如今他已是身死,那些随他起事的,小人也已按古勒部规矩,统统处死了!”
这番话虽然说得妙,将自己也开脱的巧。
但若是细究的话,漏洞百出。
不过郑同知明显不是来寻他问罪的,更无意杀他,所以不细究:
“原来如此,算你聪明。”
“不过,这大晚上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此处是奄王府左近,并非你古勒地方!”
“还不快快滚回古勒去!?”
博文一听,这是给他退路走,他赶紧往后撤:
“郑同知,小人是领着部族打猎,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夜晚难辨路径,无意间走到这里,不料竟是奄王府左近。小人知罪,这便告退!”
说罢,领着兵马,沿苏子河一路向北,匆匆而去。
魏无心和陈飞雪岂能答应,追着骂:
“直你娘,许你走了么?给我站住!”
“姑奶奶不把你脑袋割下来踩碎,誓不为人!”
孟清霞早已经跳下马,跑到他们身后。
见他们要追赶古勒人,慌忙拉住:
“姐儿,哥儿,别追了!”
“郑大人领着兵马特来搭救我们,还不快谢过郑大人?”
一边说,她按住两人的脑袋,逼他们鞠躬。
其实是怕郑同知看清他们模样,认出他们。
郑同知没理陈飞雪,只盯着无心看了会儿,并重点看了看他腰间。
断了的袍子虽然被缝补上,可腰间那一条腰带也似细线和一朵大荷花,实在是太扎眼。
郑同知面有疑惑之色,却不多问,只是点点头:
“不必多礼。”
“我听三淑说,是一个奄王府小厮替她挡下野人追兵,救下她性命,所以她才能请的察刺秃山卫来援。”
“不止我们,整个建州卫都欠奄王府一份恩情。奄王府有难,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古勒部居心叵测,深夜聚集兵马跑到奄王府左近,我更不可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