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知呵止:
“小子,你不得胡闹!”
无心如若无闻,砍了几刀,根本砍不开,无奈作罢:
“郑老爷,你不用担心。”
“我们先寻三淑和四贤,等找到他们,便让齐眉撤兵。”
“然后与二萍汇合,将姓程那狗官砍了,救你们出来!”
郑同知吃惊不小,瞪大眼睛看他:
“你这小子,你疯了么!?”
“杀害官兵,私放罪囚,是什么样罪名?”
“你胆敢乱来,我立刻撞死在笼中!”
博文端坐在笼中,啧啧称赞:
“蛮子,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临死之前,能结识你这等好汉,博文知足了。”
“你已经仁至义尽,莫要再为我们拼命吧。”
“你若果然有心,帮我照顾好族人,莫让他们被毛事只欺负。”
正说话间,孙同知拉开帘帐,探头进来,冲姐弟俩招手。
无心一步跨到门口,迫不及待问:
“可是有了三淑消息?”
孙同知将他们拉到帐篷外,这才为难答道:
“三淑和四贤,都还活着,不过……”
“程英贪财,周公公好色。他为了巴结周公公,在俘虏中挑选俊男美女,收入营中,充作优伶……”
一句话未了,陈飞雪已经立起了剑眉。
环视一周,看到最高最阔的一间帐篷:
“他们就躲在那里么?”
无心已经拎着刀冲了出去:
“三淑与我们有恩,他敢欺负她,就如同欺负我一般!”
“我定要宰了那猪狗!”
孙同知慌忙命周围士兵将他们拦住:
“二位,不可莽撞!”
“你们忘了适才齐夫人所言?”
无心压着肝火,拉住雪儿:
“正是,我们现在动手,倒让你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你们现在就撤兵,我们去通知二萍他们。”
“等你们走了,二萍来了,我们再动手,绝不连累你们!”
陈飞雪仍是怒气冲冲的:
“等不得了!”
“再耽搁一会儿,怕三淑和四贤便要吃亏!”
孙同知叫过一个士兵,轻声吩咐:
“去回夫人,就说魏公子找到人了,咱们随时可以开拨。”
雪儿耐性,比无心还差,拉着孙同知说:
“喂,你也是老大不小的官职,何况周围都是你的人。”
“你何不带我们到程英营帐内看看,若我们的朋友果然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孙同知犯难,反问她:
“若有事呢,凭姑娘你的脾气,会忍耐不动么?”
正说着,忽听大帐那边一片嘈杂,更有士兵大喊:
“来人啊!快将这几个反贼拿下!”
姐弟俩几步窜到大帐附近。
他们如今也穿着盔甲,周围士兵以为他们也是来帮忙擒拿反贼的,所以都不以为意。
到了近处,见几个人从大帐里冲出来,有的举着木椅、有的拿着烛台、有的握着碎碗……
都只是十五至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女。
其中一人,正是郑三淑。
三淑手握半个酒杯,因握的太过用力,断口划破她手掌,鲜血直流。
另一手死死护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厮,便是四贤。
四贤衣衫不整,上半身都露在外面,脖子、胸口、小腹处数十个青紫的牙印。
牙印一路向下,估计被衣物遮挡的下半身也不能幸免。
因他捂着裆部,丝丝血迹顺着裤管流出,都已经染红了脚下的步履。
而且他一边退、一边哭,步履十分艰难。
三淑用锋利酒杯对着大帐的门,护着他后退,嘴里叫骂:
“不男不女的狗东西,污淫我家兄弟,我恨不能宰了你!”
数十个士兵从帐篷内冲出来,再加上帐篷外的,足有百人,将三淑等团团围住。
那数十个士兵之后,是二十几个不猪不狗的东西,穿着打扮,包括行动举止,都与在林中见到的那两个相像。
他们乱纷纷抬着一个同样不猪不狗的东西,慌慌朝外走,嘴里还喊叫着:
“郎中哪里去了?郎中快来呀!”
“周公公受伤了!快来人救命呀!”
他们抬着的,自然就是周公公,约有六七十岁,白发无须,一张惨白的脸。
脖子处赫然一道伤口,兀自流血,形势是十分不妙。
三淑骂的“狗东西”,无疑是他,四贤身上那些牙印想必也是他留下的。
而他脖子上的伤,当然是三淑所为。
那群不猪不狗的东西抬着周公公走出大帐之后,另有三人迈步出来。
当先一个,四十五六,五短身材,鼠目鹰鼻,一口尖牙。
腰间系罗绶,罗绶上居然有两块腰牌。
一块二坠的银牌,一块无字五坠的金牌。
无心猜想,他一定就是程英。
程英左右各有两人,左边的便是佟乙可。
右边的年岁较大,眉眼却与佟乙可十分相像,难道就是佟乙可的父亲,亦即毛事只的孛堇泰宁。
程英立在门口,手指三淑,一张嘴,尖锐刺耳的公鸡嗓:
“还愣着干什么!?这几个反贼刺杀周公公,罪大恶极!”
“立刻把他们砍为肉泥!”
眼看三淑和四贤有难,姐弟俩怎能袖手旁边。
大喝一声,同时出手,朝三淑那边冲了过去。
冲出不过五步,距离三淑尚有十几步时。
突然一个人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正挡在他们面前。
定睛一看,是武仙府的国夫人齐眉。
齐眉手中铁棒一横,把他们挡的死死,冲那些士兵说道:
“周公公乃御前近侍,乾清宫管事太监,上流九等三品的内官,圣上钦赐同四等四品文靖的流等。”
“周公公奉圣上旨意,与程大人出使奴儿干,调查建州卫指挥使邵永东遇害之事。如今周公公被贼人行刺,此事非同小可!”
“我们奉旨护送周公公与程大人,只是守卫而已,并无审奸问凶之权利。”
“凶手应当押赴神京,由圣上定夺!你们只许活捉,不得杀伤!”
那些士兵皆是齐眉部属,自然听她号令,立刻一拥而上,将三淑等人活捉。
程英瞥了齐眉一眼,神情不悦。
但忌惮她是一品国夫人,更忌惮她的兵马,没敢多说什么。
齐眉转身,并顺势推着无心和雪儿也转身,低声道:
“幸亏你们穿着三万卫铠甲,他以为你们是来捉贼,所以未看出端倪。”
“若我晚来一步,你们两个救人不成,反要和他们一起被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