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魏无心之前的猜测已经被证明了七八分。
果然佟乙可的精兵都埋伏在三个关口附近,准备伏击霞儿等人。
那也就等于说,面前这些都不过是普通成丁,并非久惯战阵的难缠老兵。
想到这里,脚步越快。
佟乙可见他们已经到了二十步距离,慌忙命令士兵收弓换刀。
士兵慌慌张张的。
有的来不及收弓,干脆把弓扔了。
有的收好了弓,却反挎在身上,被弓身挡住了手,拔不出刀来。
有的拔刀过于用力,手肘打到了旁边友军。
总之是一片混乱。
二十步距离,对虎狼姐弟来说,眨眼便到。
一杆枪、两把剑,同时冲入敌阵,瞬间便杀的血光漫天。
奴仆、罪囚亦随之赶到,跟在他们身后猛砍。
佟乙可见毛事只人步步后退,只有哭爹喊娘的力气,哪还有厮杀勇气。
再这样下去,很快便要溃败逃散。
他推开几个毛事只人,恰出现在无心面前,挥舞双刀,将无心挡住:
“狗蛮子!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无心不和他互骂,而是大声喊叫,蛊惑毛事只人的军心:
“程大人已经过了长城,回神京去了!”
“等他到了神京,在皇上面前告你们一状,皇上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不想死的,赶紧投降!到时我替你们说几句好话,或许能逃得性命。”
“若继续跟着佟乙可造反,必死无疑!”
“过了长城?”佟乙可武艺高强,双刀舞的飞快,竟将无心逼退数步:
“狗蛮子,你还不知道吧?”
“昨日蒙古人经捕鱼儿海,入奴儿干,沿哈刺哈河一路南下,进犯长城。”
“为防蒙古奸细混入,长城二十一关,从昨日开始全部闭关。”
“只要是经奴儿干来者,不论汉人、女真人还是蒙古人,谁也不得入关。”
无心怔了一下,险些被他长刀刺中。
陈飞雪从旁过来,接住佟乙可厮杀。
无心赶紧回退,拉住一个士兵:
“快去长城那边打探下情况,是否果然不许任何人入关?”
士兵答应一声,朝二萍的前阵跑去。
无心调头回来,继续厮杀。
佟乙可先是挡下他,此时又挡住陈飞雪,使得他们无法前进。
他们既被截下,前阵士兵哪敢越过主将,杀入敌阵,也只得停在原地。
那些毛事只人自然就站稳了阵脚,随后开始反攻。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他和陈飞雪合力攻击佟乙可。
佟乙可身边自有护卫,齐齐来援。
一边厮杀,佟乙可嘴上也不闲着:
“我知道你奄王府那个鸳鸯眼睛的小贱人带着程英跑了,你放心,他们跑不了多远!”
“从苏子河到长城,沿途皆有我的人马!”
“他们过不了长城,又回不了苏子河!被我的人马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佟乙可约有五千多人,己方共有七千人,走了于满柱一伙,还剩六千。
而这六千是分为五阵,他前阵不过一千多人。
一千打五千,越打越多,越打越吃力。
只需他一声令下,郑大勇和博文立刻便可以过来支援。
但现在主要目的并非与佟乙可决生死,而是消灭伏兵,为霞儿开路,护送程英入关。
所以他不敢恋战,一枪逼退佟乙可,高举右手,掌心冲着后面:
“退!”
“退!”
前阵士兵随他且战且退。
佟乙可不依不饶,追着不放。
雨还在下。
水位越来越高,已经漫过河岸,正缓缓流向两边。
刚才水没脚面,现在快要到达脚踝。
退出数百步之后,无心飞快的回头瞥了一眼。
距离长城已经不远,此时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壮阔城楼,其上一个匾额,写有三个大字。
他猜想那三个字便是赵凝霜所说“抚顺关”。
二萍率领后阵,即将到达城楼。
这一路上的伏兵,至此已全被清理,通路算是彻底打开。
可始终不见孟清霞身影。
无心犯起嘀咕:
“两支大军在浑河岸边厮杀这么许久,凭我家妹妹的眼力,怎可能看不到?”
“她迟迟未来与我汇合,定有其他原因。”
又退百步,他的前阵与中后左右四阵集结一处,佟乙可这才终于停下,不再追赶了。
从二萍的后阵跑来一人,正是先前他派去打探情况的。
那人气喘吁吁说:
“公子,郑二小姐与城楼上的守卫交谈,果然长城二十一关全部闭关。”
“皇汾境内之人,不得出关。奴儿干来者,不许入关!”
“郑二小姐拿腰牌与那守卫看,守卫也坚持不肯放行!”
听完这番话,无心脑袋生疼,龇牙咧嘴的在脑袋上狠敲了几下:
“直他娘!”
陈飞雪看他这副德行,就知事情不妙:
“怎么了?”
他唉声叹气的答:
“唉,姐儿,霞儿现在的局面是进退两难。
“她想入关,城门紧闭。她想回苏子河,四处伏兵。”
“我有意去寻她,却不知她身在何处。何况佟乙可这猪狗死缠烂打,追着不放,让我想寻她也没时间。”
“若不寻她,她必死无疑!”
陈飞雪想也不想,当场拿出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这有何难,把佟乙可他们统统宰了,再慢慢去寻霞儿!”
这个办法,风险太大,耗时太久。
佟乙可这五千余人,虽不是精兵,却也十分难缠,己方未必有实力将他们统统宰了。
即便有那个实力,五千余人得杀到什么时候,搞不好要耗费一两天时间。
一两天时间内,谁敢保证佟乙可的伏兵不会发现霞儿他们?
他冥思苦想,寻求自救救人之法,想的脑袋都有些僵木了。
陈飞雪见自己的办法不被采纳,突然又提出一个办法:
“对了,齐夫人!”
“城楼上的守卫,皆是武仙府士兵,皆归齐夫人统属,我们可以请齐夫人派兵来帮忙。”
“退一步讲,即便她不帮忙,起码也会让士兵打开城门,放霞儿过去吧?”
无心又看了眼城楼,很快否定这个办法:
“我在边墙城时,每当内蒙古猪狗来犯,王凶狗便会下令关闭城门,谁也不得随意出入,此乃军令,就连我和我娘子都不敢违抗。”
“现在情况,也是如此。不管她派兵出来,还是放霞儿进去,都要打开城门,便违了军令,便要掉脑袋,我们不能连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