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那粒药丸,无心刚才没死,所以记得一切,回想狗王此前追问大雨之事,暗自分析:
“大雨明明是奴儿招来,可见奴儿拥有什么狗屁的天赐祥运,可见奴儿才是这四人口中‘天寒’,可见奴儿与他们四人是一伙。”
“狗王将他们四个关在这里,自然与奴儿是敌。凭奴儿那点本事,狗王若要难为他,他必死无疑。”
“好在无论这四人也好,还是狗王也罢,都误以为大雨是我招来,将我误认做天寒。我何妨将计就计,冒充天寒?”
“我当哥儿的,保护兄弟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他在胸口拍了拍:
“这里当然是牢房。”
“至于他们四个,称我为天寒,对我十分尊重,是我部下无疑。”
相仙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狗王。
也不知从狗王眼中看到了什么,相仙突然大笑:
“哈哈哈,魏公子,果然忠义!”
停了一停,相仙补充:
“魏公子,明人不说暗话。”
“他们四个,确是你的部下。”
“若被人晓得他们藏着这里,不光他们要死,身为天汗的你也性命不保。当然,你家人亦会受牵连。”
“为他们着想,更是为你一家人着想,请你千万要守住这个秘密。即便在赵凝霜、陈飞雪等人面前,也不能提起!”
狼眼转了一转。
确实是这个道理。
一家人,生死与共。
一个遭殃,全部遭殃。
他不愿奴儿遭殃,更不愿其他人遭殃,郑重点头:
“老儿,你只管放心。”
“我一家人的性命,难道我不知爱惜?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他们!”
见相仙、狗王再不和他说话,他推开石板,钻入石棺。
之后,就如他保证的那样,将石板仔细关好,保住下面的秘密。
在他看来,现在保护的不是秘密,而是他一家人的性命,哪有不仔细之理。
确定石板关的严严实实,才去推棺材板儿。
刚一露头,外面又是喊声、又是哭声、又是笑声……
各种称呼雪崩海啸一样涌来:
“哥儿,哥儿!”
“你这没用的小厮,害我们担心死了!”
“无心,奄王那祸用的什么法儿,怎这会儿功夫便治好了你的伤势?”
“与王爷何干,是魏公子天生有佛主庇佑,大难不死!”
“小子,你有本事,当真有本事!”
……
他忙跳出石棺,紧接着合上棺材板儿,防别人看到里面。
若有人见奄王不在其中,定然要起疑心。
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哪有功夫理会石棺和奄王,只顾围着他问长问短。
且不提魏无心和众人说话。
禁神洞中,相仙又问奄王:
“洪悦杣,你确定不杀他?”
“你自己也清楚,魏公子乃是朱尔克转世,拥有天赐祥运,不死不伤,就杀了其实也无妨。”
这番话,半真半假。
假的部分,当然是说给哱章等人听。
真的部分,则是说给奄王。
奄王脸上毫无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异常的回答,当然也是半真半假:
“前世是朱尔克,今生却是我凤翔正兵,我实在不忍再冲他下毒手。”
“更何况,在他眼中,家人性命重过一切。就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莫说一把刀,刚才万刃加身,他可曾犹豫一下?可曾躲避一下?”
“我信他,就如信我凤翔卫一般。”
“不止于他,霜丫头等人也是如此。上一次哱章狗东西盗了我的印给汪佛草,这些人差点都被汪佛草和邵永东几个害死。当我无计可施之时,霜丫头、霞丫头四处奔走,拼命救她家人……”
相仙捋着胡子笑:
“你打算对她们开诚布公?你不再拿她们当敌了?”
奄王脸上露出抹欣慰的笑:
“她们已不是敌了,是我过河小卒之家人,亦如凤翔卫一般。”
“当然,亦如我之家人一般,哈哈。”
相仙点点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又提别事:
“童卜花等人的事,你自己作主便了。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魏公子。”
“魏公子拥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和勇气,数日之内,他已经两次强改气数。”
“本来那道王气不该北窜,纳莱应该身死。现在王气离了建州卫,纳莱仍活着。”
“没有王气压制,又得纳莱相助,魔煞已经冲天,本该大乱的奴儿干,恐怕要乱上加乱。而建州卫首当其冲,免不了是个生灵涂炭,如之奈何?”
奄王沉思片刻之后,答道:
“其实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应当请个先生来,教他们学好,导他们向善。”
“那厮若教导好了,绝对是个精兵。若无人教导,随着他鬼混,妥妥一个匪首。”
“而且,再请一片仙霞来,恰可压制住他头顶魔煞和这些神云,奴儿干也就不至于乱上加乱,建州卫也就不至于生灵涂炭了。”
“哦?”与奄王对视一眼之后,相仙又捋了捋胡子:
“说起教导学生,天下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先生了。这一点,我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只是,你当初烧了他书院,毁了他那些金贵藏书,他怎可能来帮你?”
三角眼睛眨了眨,奄王厚颜无耻的冲相仙一咧嘴:
“所以啊,要请老儿你出面去说服一下。”
“你这老儿面皮大,定然能请的他前来。”
相仙起身就要走:
“我没有那么大面皮,我请不动他!”
奄王一把拉住,满脸的无赖相:
“那我不管,反正我这里需要一个飞仙压制魔煞和神云。”
“他不来,只好你留下。”
相仙被他气笑了:
“你这厮,难道要绑架我不成?”
“随你怎么说。”他死拉着相仙不放手:
“反正我这里需要一个飞仙压制魔煞和神云。”
相仙无奈,又不好打他,只得站住了:
“我和他一向没什么交情,就我出面也是无用。”
“何况你烧了他书院,如同要了他性命一般。他视你如仇,绝不可能帮你。”
“要不然,让赵齐贤去说说吧。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些情谊。”
提起赵齐贤,奄王不耍无赖了,关切的问:
“赵老儿无情无义,自上次走了之后,音讯全无,丝毫也不管我们这些人是死是活。”
“袁老儿,你最近见过他了?他忙些什么来?莫不是又给我惹祸吧?”
相仙叹口气:
“不惹祸还叫兵仙么?”
“五天前,他跑到疾仙府,打断了疾仙一条腿。”
“他还扬言说,下一个要收拾水仙郭玉柯。”
“皇上震怒,特派了赑屃卫去水仙府护卫。”
奄王骂骂咧咧:
“直他娘的,什么时候我这颗脑袋被皇上砍掉,那老儿什么时候才肯消停。”
“他分明是我的催命鬼!他他娘巴不得我早死!真真正正直他娘!”
骂了一会儿,奄王跪下,抱住相仙大腿,开始哀求:
“袁天师,相仙大老爷,您行行好吧,帮我这个忙。我被困在这里,是寸步不敢离开的。”
“苏雨奉皇上旨意,和齐眉一起抵御蒙古,也脱不开身。”
“赵老儿那个狗东西,到处惹祸,我躲他还来不及,又怎能求他?”
“说不得,这件事还是得您老人家出面。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奴儿干大乱,忍心百姓遭殃?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