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姐弟回到奄王府。
无心见奄王和书仙还在石棺旁说个不停,四个护心兵站在一旁,则听得不亦乐乎。
看到他们姐弟,奄王和书仙不说话了,都目光复杂的盯着他们。
魏无心放下背上碾盘,捧着书仙石像,讪笑着上前。
这副卑躬屈膝德行、巴结讨好模样,真和奄王如出一辙:
“哈哈,书仙大老爷,小的适才在石匠铺子里看到这尊像,不就是您么?”
“小的越看越喜欢,便花好多银子买了下来,特意献与您。”
书仙看也不看石像,却冲他放在小路上的碾盘一努嘴:
“那块碾盘,大概多重?”
他哪里知道,他对数字都没有概念的人,对重量当然更没有概念。
奄王讪笑着回答,也是一副卑躬屈膝、巴结讨好模样:
“哈哈,怕没有三百斤么。”
“三百斤?”书仙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无心,不由点了点头:
“你倒好力气。”
“那丫头力气好像比你还要大。”
无心见他不接石像,显然也没有打赏的意思,当时就不笑了。
这副说变脸就变脸的模样,也和奄王是如出一辙:
“喂,你没听我说花好多银子买了你的石像?”
“你好意思让我赔本?”
从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书仙,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嗯,老夫怎么好意思让你赔本?”
“你说吧,要多少银子?”
他想了半天,因左手还要捧着石像,只有右手闲着,干脆将右手五根手指全伸了出来:
“五百……”
“滚一边去!”奄王突然瞪起三角眼睛,还冲他吐口吐沫: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敢来讹诈书仙大老爷!?”
“赶紧滚,要不然本王一巴掌打死你!”
他岂是好欺负的,立刻也冲奄王瞪眼:
“直你娘!”
书仙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吵。
随后,右手向空中一挥,凭空摸出一块银子来,递给无心:
“五百是不可能的,五两已经不少了,拿去吧。”
无心看到银子时的嘴脸,真和赵凝霜相差无几,急忙一把夺过:
“哈哈,谢谢书仙大老爷的赏。”
揣好银子,石像也不给书仙,夹在腋下,又扛起他的碾盘,笑哈哈走了。
书仙居然又笑了一笑,而且嘴角扬起幅度比刚才还要大一些:
“这厮无耻,颇有你之风范啊。”
奄王赶紧赔笑:
“哈哈。”
笑了会儿,奄王正色:
“大老爷,小王适才说的事,您觉得如何?”
书仙点了点头:
“汪昌子擅长水战,奴儿干非他用兵之地,不过是为顽仙造声势罢了。”
“东番是他故土封地,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重夺东番。”
“书仙府位于福建东南,既是海口,又与东番近邻,是他登陆皇汾必经之地。”
“待他夺回东番,书仙府自然难以安宁。”
奄王赶紧附和:
“正是,这些年来,他也没少侵扰书仙府,抢夺大老爷您许多财物,毁坏许多珍贵书籍。”
“只不过怕皇上讨他,还多少留些余地。”
“如今他已经起兵谋反,摆明是豁出去了,还他娘留什么余地?自然是要拼命猛攻。凭书仙府那点兵马,哪里挡得住他?”
“所以,您还是快些将那些珍贵书籍、宝贝刻板搬到奄王府来吧,免得毁于他手。”
书仙沉默半晌:
“可是,老夫若离了书仙府,岂不等于将书仙府拱手让他,是国贼矣!”
“更何况,你奄王府里这几个丫头、小厮,未必有本事助老夫刻印书籍啊。”
奄王顿时一脸哀伤,长吁短叹起来:
“唉,大老爷,书仙府和我凤翔卫,并无什么区别。你和我家兵仙老儿,更没什么两样。”
“凤翔卫拼了命的守着石门,其实屁用没有,因皇上早在河套府筑起万里长城了。我凤翔卫顶多不过是长城前面的一道可有可无屏障。又好似桥墩前面防冲防撞的柱子,不是必须。”
“皇上也根本没指望您能挡住术仙,他早命洪青婧就封台州府,改台州为桃渚国;洪序泛就封金华府,改金华为越国;花仙就封处州府,改处州为花仙府;洪茜姗就封建宁府,是为渔梁国;洪玉采就封惠州府,是为长乐国;画仙就封广州府。”
“两飞仙、一亲王、三公主,共同守御东南沿海,筑成一道防线。这道防线却恰将书仙府隔绝在外,可见不光是为了防东番,也是为了……”
书仙叹口气,眼里有些湿润:
“老夫当然也晓得这个道理,可是……”
奄王不容他“可是”,快言快语的直接打断:
“功高主忌啊!”
“小王当年若是晓得这个道理,早些急流勇退,和凤翔卫那些狗才解甲归田,回边墙城种花养草,哪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死光了,家也没了,一无所有了。”
“大老爷,你也想落到这步一无所有的田地?”
书仙再叹口气,终于妥协:
“罢了,老夫不图什么,只想将那些被你毁掉的藏书流传于世。”
“何况老夫是个无用文人,带兵打仗本不擅长,占着书仙府那等重地险地,于国于己皆无益。”
“老夫这便向皇上请辞,请皇上收回书仙府封地,另派他人驻守。”
“可是……”
奄王明白他还担心什么,指着西院道:
“大老爷,你怕这几个丫头、小厮没本事帮你刻印藏书?”
“你难道不晓得,他们皆非凡人。”
书仙点头,但疑惑仍写在脸上:
“老夫当然晓得他们来历,可是……”
奄王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书仙大老爷把“可是”后面的话说完:
“即便转世重来,也仍然有本事。”
“大老爷,您刚才不是看见了?纳莱神力犹在,举千斤之物如同鸿毛。”
“而且她最近正和石匠学手艺,那副石碾就是她打造的。”
“北山上有的是石头,以后就让她凿石刻字,打造石头刻板,不比这些木刻板强多了?就流传百世也不怕损坏。”
书仙又点了点头:
“确实是神力仍在,包括那魔头小厮也是力气非凡,可是……”
“还可是什么?”奄王在书仙肩头一拍,抬头看向朗豪:
“豪哥,你们四个身为书仙大老爷的护心小兵,也有半个飞仙之力。”
“本王问你,你们四个能否在一夜之间打造出这么许多木刻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