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无心抱着露儿,赶在扎风筝老儿离开前将他拦住:
“站住,让我们看看你的玩意儿。”
建州卫除了瞎子、傻子之外,没有人不认识奄王府魏公子。
老儿站住了,将十几个风筝平放在地上:
“公子,您喜欢风筝?”
喜欢倒谈不上,纯粹就是因为没见过,觉得新鲜而已。
看来看去,发现不过是细竹条上糊了些纸,画成蝴蝶、燕子、仙鹤、喜鹊等等的模样,也没什么好玩。
最主要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玩。
他看了几个之后,兴致懒懒:
“妹妹,我们回家去吧。”
露儿小手一翻,检出一个:
“哥儿,这个好看。”
他斜眼一看,立刻认出:
“直!这是凤凰!”
扎风筝老儿岂能不知奄王府和凤翔卫的关系,忙凑上前来,低声道:
“公子,这正是凤凰,您喜欢么?”
无心接过那凤凰的风筝,不住点头:
“当然喜欢!”
“老儿,这一张就送给我吧?”
老儿无有不依的,笑道:
“公子喜欢,只管拿去。”
兄妹二人拿着凤凰风筝就要走,老儿忙将他们叫住:
“公子,您不要风筝线了?”
“没有线,怎么放着玩?”
他哪里知道这些事,回头看着老儿取出团线,系在风筝上。
接着,顺风将风筝往空中一抛。
风筝立刻直上半空。
老儿慢慢放线,风筝也就越飞越高。
把露儿喜得原地乱跳:
“哥儿,原来是这样玩的!好玩!”
老儿将线团交到露儿手上:
“小姐,就是这样玩的。”
“您想让它低时,收收线。想让它高时,放放线。”
哈哈。
嘻嘻。
兄妹俩仰脸看着天上的凤凰风筝,看的如痴如醉,异口同声赞:
“怎么这样好玩?”
老儿见他们玩的高兴,也不打扰,收起地上风筝,拱手作别。
无心看了会儿,见露儿手里还有好大一团线,这说明凤凰还能飞的更高:
“妹妹,你再放放线。”
露儿果然放线:
“哥儿,够高了吧?”
无心觉得还能更高,正要再让露儿放线时,冷不防旁边过来个汉子,约有二十七八岁,生的扁平。
何为扁平?
从侧面看时,整个人好似块板子。从头到脚,一样的宽。
那汉子到了近前,伸手一扯,将风筝线扯断。
断了线的凤凰,登时飘入云中,再无踪影。
露儿不干,放声大哭:
“啊啊啊!你赔我风筝!”
“直你娘!”无心举拳就打:
“我们又不曾惹你,做什么弄断我们风筝!?”
汉子向左跨了一步,避开无心的拳头,面无表情道:
“玩物丧志。”
无心哪懂这等文绉绉字眼,听都懒得听,抬腿就踢:
“看我不打杀了你!”
当!
这一脚像是踢在铁板上。
无心不知疼痛,所以毫不在乎,还要再踢。
露儿听到这声响,虽然年纪小,也知这汉子不是寻常人。
腿踢到寻常人身上,怎可能发出这样声音?
她知道她家哥儿是绝打不过人家的,再打下去,定然吃亏。
她忙收泪,大哭变小哭,伸手去拉无心:
“嘤嘤嘤……”
“哥儿,我们不要和他厮打了,快回家吧。”
无心本不想停手,但看到集市上跑过来许多人,无疑是来帮自己的,有的手中甚至还拿着兵刃。
这汉子弄丢了他和露儿的风筝,确实该揍,但罪不至死。
已经踢了人家一脚,何苦还要让大家围攻呢?
兵刃无眼,万一打死了,是不小罪业。
于是抱起露儿,冲前来帮忙的摆摆手:
“没事,没事,都不要过来。”
众人听他这么说,乖乖退了回去。
他冲汉子吐口吐沫,然后抱着露儿朝小门走:
“这回算你走运,下回再敢惹我们,定打杀了你。”
前罩房的门人见魏公子和柳小姐要回家,忙打开小门,放他们进去。
俩人踏上夹道,走出没几步,忽听身后噗通一声。
无心回头一看,那汉子居然从矮墙上跳了下来。
“直!”无心捏着拳头,虎视眈眈的:
“我饶了你,你不赶紧滚,还敢来惹我么!?”
汉子不答,甚至都没正眼看他一下,昂首挺胸的迈步前行,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奔西院。
无心赶紧追了上去,并伸手去抓汉子肩膀:
“给我站住!你去我家做……”
不等手碰到肩膀上,那汉子突然化为一道光,飞向西院。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后,异口同声道:
“是个妖怪!”
说完,无心脚上加速,朝家里狂奔,嘴里大喊:
“姐儿,姐儿,有妖怪!”
赵凝霜站在门口,莫名其妙的问:
“哪里有妖怪?”
无心探头看看屋里,陈飞雪等人都在家,并无外人。
再看看西厢房,也没那汉子踪影。
可是,刚才和露儿亲眼看到那汉子化为一道光,冲着这边来。
他正纳闷的时候,听正房里传来一个声音:
“玉竹见过先生。”
无心猛回头,见书仙老儿坐在正房门口,闭目养神,慢悠悠的一点头:
“嗯。”
“老猪狗!”无心朝书仙大老爷走了过去:
“刚才是你说话?”
书仙突然睁开眼,瞪着他:
“这厮无礼!”
“罚三十!”
嗖!
一道光从书仙左手边飞了起来,正是刚才和露儿看见的那道。
无心指着光,冲赵凝霜喊:
“姐儿,这便是妖……”
话未等了,那光已到。
啪!
无心左边脸颊上重重挨了一下。
他这样结实耐揍的人,竟被打翻在地。
还不等看清是什么东西打了自己。
啪!
又是一下。
这次打在右边脸颊上。
“直!”一个字才出口,左脸再挨一下。这一回,他终于看清了:
“是块板子!”
“姐儿,帮忙啊!”
陈飞雪拎着刀,从东厢房冲出来:
“他奶奶的,谁欺负我家小厮!?”
书仙目光转向陈飞雪,语气严厉道:
“这丫头亦是满嘴的脏话,也罚三十!”
啪!
那板子化为光,奔着陈飞雪去。
都不等她看清,左脸上也挨了一下,被打翻在地。
孟清霞看的分明,那是一条长约八尺、阔两寸、厚一寸,通体翠绿的戒尺。因为速度太快,快如一道绿光,此时正在魏无心和陈飞雪之间来回飞行。
左一下、右一下,打的二人满地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