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渊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稍作沉思，李渊便朝子鼠招了招手，小声打听起了那个薛礼的来历。
暗阁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李渊再清楚不过了。
能排进暗阁前三的刺客，是个什么水平，李渊心知肚明。
可就是这样的稀缺人才，秦明竟然拒绝了，而且还拒绝得如此果断。
足见便宜孙子对薛礼这个将门之后的看重。
张野愣了一下，随即愕然道：
“为何？”
秦明没兴趣给一个杀手作解释，更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他撇了撇嘴，冷声道：
“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幕后想要害我的是谁，要么回小黑屋。”
“我数三声。一，二。”
张野打了寒颤，急切道：
“是长孙家的下人李三，私底下找到了小人。”
“他说他家主子愿意出一万贯，买贵人的性命。”
秦明眼神微微一眯，眼角余光望向了李渊。
身为老戏骨的李渊，演技不是李世民那种龙套演员可比的。
张野的话音刚刚落下，李渊便拍案而起，怒喝道：
“老夫猜得果然没错，幕后之人还真是长孙无忌，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笑面虎！”
说完，李渊转头叉着腰望向秦明，气呼呼地说道：
“你小子还记不记得，上元节那次你遇刺后，阿翁是怎么跟你说的。”
“老夫上次劝过你，不要被长孙无忌那副伪善的面孔给欺骗了。”
“你就是不听。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
秦明回忆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上次老爷子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老爷子当初不仅提醒他要防着长孙无忌，而且还跟他论述一下权力的重要性。
正因如此，秦明才放弃了半隐居的生活，主动进宫谋了一份路桥司司长的差事。
然后便有了长蓝水泥路，以及后来的拍卖会。
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划过，秦明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李渊身旁，扶住了李渊的胳膊，轻声道：
“老爷子，您先别激动，也别这么早下结论。”
李渊刚才一直在打量秦明的表情，见他的表情一直淡定如初，李渊心里便大概有数了。
[看这小子的表情，他似乎早就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安抚好李渊之后，秦明转头朝张野问道：
“李三的主子是谁？”
张野刚才一直在偷偷打量李渊，以他多年行刺达官贵人的眼光来看，眼前的老者虽然穿着朴素，但行为举止却透露着一股子贵气。
[这老头敢直呼齐国公的姓名，还敢当众骂他是笑面虎，这老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正当张野琢磨老者身份的时候，秦明冷漠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野躬身道：
“李三是齐国公嫡长子的下人。”
秦明微微颔首，挥手道：
“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金壹和金六躬身应喏，随即两人一左一右提起张野的胳膊，将他架了出去。
秦明转过身，然后便对上了李渊狐疑的眼神。
“难道上元节刺杀你的，根本就不是长孙家二子，而是长孙冲这个小畜生？”
秦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
“祖父英明。”
李渊闻言“大怒”，抬起右手朝秦明后脑勺，便来了一巴掌。
“竖子尔敢！”
“连老夫你都糊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
秦明揉了揉后脑勺，委屈道：
“孩儿当时不是怕您担心吗？”
见李渊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秦明转头朝子鼠两人道：
“你们去门外守着。”
子鼠和戌狗躬身应喏，转身出了屋子，离开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秦明拉着李渊坐下，狗腿子般地绕到李渊身后，帮他揉捏肩膀。
李渊冷哼一声，佯怒道：
“别以为这样，老夫就能原谅你。”
他这会儿总算想明白了，这小子拦着他不让他来，是故意不想让他获知真相。
秦明下意识地点头，开口解释道：
“孩儿也知道这种事不该瞒着您。”
“可是眼下咱们秦家，是怎么个情况，您老也知道。”
“秦家根本就没有叫板长孙家的实力。”
“这个时候避其锋芒，将问题抛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才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李渊听到这里，眉毛一挑。
[好嘛！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小子表面上啥也不说，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念及此，李渊的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这小子开始跟朕说心里话了。]
李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试探性地问道：
“那如果李二郎铁了心，要保下他的亲外甥呢？”
“到了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察觉到肩膀上的动作停了，李渊嗤笑一声。
“你该不会是想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吧？”
秦明摇了摇头，轻声道：
“这怎么可能？”
“朝堂上但凡有脑子的，谁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这我要是忍了，岂不是告诉满朝文武，我秦明软弱可欺。”
“谁都可以在我身上踩一脚。”
听到这话，李渊暗自点头，抬起手拍了拍秦明的手背，柔声道：
“放心，二郎若是敢包庇那个小畜生，阿翁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
秦明愣了一下，随即走到李渊面前蹲下身，握住李渊的手掌，笑着说道：
“祖父，这件事您不必劳神。”
“相信我，无论是长孙冲也好，还是长孙无忌也罢。”
“孩儿有的是法子解决。”
这次轮到李渊愣住了。
他心想，你一个弱冠少年郎，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连朕都拿长孙无忌没办法，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稚嫩少年郎，李渊感慨万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悲凉。
“傻孩子，当年的玄武门兵变，就是长孙无忌暗中策划的。他这样的笑面虎，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