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
肖尧也硬生生的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同样的,站在肖尧身后的实习生们也纷纷的沉默不语。
三十五万!
在他们这种小地方,都能买得上一套七八十平米的房子了。
一条年轻的生命\\u003d一套房\\u003d三十五万
本不应该出现的公式,现在却血淋淋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肖师兄……”
向阳张嘴,可话却硬生生地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肖尧停下脚步。
扭头看向身后的实习生们,微微摇摇头,长叹口气。
“为什么都说学医的一定要心态好吗?”
“因为众生百态,众生皆苦啊!”
“三十五万!”
“轻飘飘的数字,轻飘飘的纸张,但拦住的却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可有办法吗?现实就是如此。”
“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的将一些检查能省略的省略,能用便宜的检查,便宜的治疗手段看到结果,那就尽可能的省钱再省钱。”
“至于其他的,我们无法帮,我们也帮不了。”
闻言。
在场的实习生纷纷再度沉默。
虽然心里都堵得慌,但他们也知道肖尧说的是实话。
“那有没有可能申请医院的绿色通道?我记得医院里应该都有贫困家庭的绿色通道。”
向阳低头不语半天后,突然开口道。
“能申请我肯定早就申请了,每个月医院都有名额的,这个月的名额早就已经满了,就算再申请也要等到下个月,只是……”
肖尧遥遥地看向病房。
申请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至于原因?
不说也罢。
在肖尧抬脚刚准备回办公室里整理一下今天的情况,同时为每位病人记录相关数据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跑步声。
咦?
肖尧一回头。
就看到气喘吁吁,双眼通红,右手里攥着一张银行卡的年长家属。
“医生,我们治!”
“检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到这话,年轻的家属立刻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抢走大姐手里头的银行卡。
“姐,你疯了不成?”
“就算你家那两个孩子都不上学了,但我家的还要上啊,我可不出这个钱,我也出不起!”
“那可是三十五万啊!三十五万!你知道咱们村老曹家的儿子在工地上被钢筋砸死了,工地才赔了多少钱么?二十万!只有二十万!!”
“这还是老曹他们大老远跑过去,天天堵在工地门口闹事儿才拿到的赔偿金,你现在张口就答应,你去哪变这个钱?咱家哪有啊!!”
年长的家属紧紧的握紧手里的银行卡,双眼通红,咬牙切齿,憨厚的眼甚至都显得有些扭曲起来。
“不答应怎么办,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弟去死吗?”
“你问问孩子们能不能做得到?你问问你老公老夏做不做得到,你问问咱爹妈做不做得到?!”
年轻家属都要急疯了。
“大姐,你特么一心一意能为小弟付出,那你去,我告诉你,这银行卡里的钱也有我家的一半,分家,分家,我带着老夏和孩子们出去租房子住,咱们分家!”
“我特么的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我绝对不要让我的孩子再重复的活我现在活的日子,我受够这种日子了!!”
似乎是大姐的这连番质问,彻底的击溃了年轻家属的心里防线,她尖叫着再次抢夺起银行卡。
知道大姐跟他保证绝对不会动用属于她的那份钱,并且等交完检查费用之后,就会立刻去银行将属于二妹的钱转到自己的银行卡里后。
年轻家属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双眼泛红,嘴唇咬的发白,满头短发,枣红色的上衣早就已经小了,紧紧箍在身上,站在那里,深呼吸口气,声音沙哑的说道。
“检查费用,从我那边出。”
“但是从现在开始,关于小弟的治疗费用,我不会再出一分钱了。”
“还有……”
年轻家属扭头看向肖尧。
“我刚刚听到你说要骨髓移植,除了父母之外,应该就是兄弟姐妹比较适配,可能性会高一点点吧。”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村子里也不是没有得白血病的。
骨髓移植这种事,在村子里都能当成是大新闻了,一群大老娘们儿,每天除了带孩子种地做饭之外,也没其他的事,就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说八卦。
所以年轻家属自然也听了一耳朵,不算了解的特别多,但也清楚。
“对,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是老人年纪毕竟已经大了,即便是适配,也不可能从他们身上移植骨髓。”
肖尧点了点头。
“不要来找我做骨髓移植,我的孩子更不行,他们最大的今年才12,小的只有六岁,如果让我知道你私底下去找他们商量这件事情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年轻家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大姐。
她现在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
骨髓移植?
虽然医生们都说,就算是把骨髓抽走了,其实也没啥问题。
但她可不相信。
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可就在眼前。
村子里老庄家的二儿子,不就被人哄着五千给人家卖骨髓了么。
结果从那以后,虚的都不行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个路都带喘大气儿的,整个人更是病殃殃的,感个冒,发个烧,更是家常便饭。
要知道老庄家的二儿子之前在村子里可算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力气也大的紧,劈柴都能把斧头挥舞的虎虎生威!
可现在呢?
就是个病秧子。
所以别管能不能配上,她,肯定不会去做这个检查的,自家的孩子也肯定不行。
“你!”
“二丫,这可是咱们亲弟弟!你就这么狠心吗?!”
年长的家属稍稍缓了缓,似乎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绝情。
“我一点都不狠心,如果我真狠心的话那2万块钱的检查费用我是不会出的。”
“如果我真的狠心的话,之前他在家里折腾了好几年,充当药罐子一样天天的躺在床上,不是我端茶端尿的伺候着吗?”
“现在需要我的骨髓了,我不愿意了,你就来说我狠心,我倒是想把这话还给你,你心里只有弟弟没有我是吗?我是个死人对不对?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答应下来之后咱们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