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马球场上和场边儿,很多未婚娶的世家女子都去问自家长辈,裴宁的身份来头。
问完了就边聊边走。
“可惜了,生的那般貌美,身世却不怎么好。”
“谁说不是啊,咱们各家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娶来做正夫的,完全没个爹家的帮扶,辅国公和郎君年岁也大了。”
“偏偏人还是三房嫡子,做侧是不可能的,毕竟也是辅国公家的孙儿。哎,就挺尴尬的。”
“你们说的谁啊?”
一群人到了玩乐的地方。
“就马球场上的新面孔,裴家三房的嫡子裴宁公子啊。”
有人道。
“他呀,貌美是貌美,但这母父双亡,孤苦无依的,娶了也必没有什么助益。”
“就是就是,我爹刚才还跟我说不可能,让我不要迷了眼。”
“是啊,在这云京城,光有容貌可不行,若没有家世,最多也就做个侧。”
就在这时,旁边的沈易然听不下去了,她原本就跟着这群人一路走来,听了这么多,本没想开口,在这儿想要看人下棋对弈。
但这帮人越说越难听,她连棋都看不下去了。
没想到那小郎君身世竟这么可怜,还要被这帮人评头论足。
她开口道:
“这么背后说人未嫁的小郎君,倒也不太有风度。”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不失礼节。
“啊,咳咳~不说了不说了,对诗去!”
体面些的世家女连忙尴尬的转了话题,一哄而散。
也有些性子不好的问道:
“你是哪家的亲眷?之前没见过你。”
“在下玉州来的。”
“哦,玉州的。官位也没多高么。”嗤笑一声便走了。
沈易然并不介意,纨绔嘛,她见多了。
只是棋也懒得看了,想要找点儿别的乐子去。
转个弯绕过一个树丛,却抬眼就看见裴宁苍白的脸色。
裴宁刚才也是不想和贵男们凑一块儿才来这边儿清静的,不料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他并不在意这帮世家女子怎么说自己的婚事,但他听到母父双亡,孤苦无依的时候,也不禁心下刺痛,红了眼眶。
自己从小在二房生活,但始终如一个外人般,根本没有被自己的母父疼过。
他从小就想着,若是他母父还在,自己小时也可以像裴宵那样赖在自己爹爹的怀里撒娇,那该有多好?
从幼时他便被告知了自己的身世,寄人篱下活得小心翼翼,从未撒过娇,体会母父的温暖。
就连今日,还要如此被世家女们诟病这件事。
怎能不难过。
当下沈易然就明白了,他定然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
这对于一个未嫁小郎君来说定是难以承受的。
当即就安慰道:
“你莫要听她们乱说,一群混人纨绔罢了,莫要难过。”
但这样的言语安慰还是太苍白了,裴宁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好。
“嗯,多谢沈娘子为我说话,还有刚才马球场上的相助。”
说着他红着眼眶含着泪勉强扯出一抹笑。
这不笑还好,一笑,整个人看着仿佛要碎了一般。
那破碎感,顿时就引得沈易然心中一刺。
她目光骤变,之前她还是孩子心性, 总是把女女男男都当成一样的,从未领会到到男女的区别,更是对小郎君没兴趣。
但此刻,她仿佛忽然感觉到性别的差异,男子和女子的不同,开窍了!
尤其是,眼前这位本就生的好看,身上那股子烟雨朦胧的美感,加上此时的脆弱。
沈易然突然就很想安慰他。
“呐,这个送你吧,咱们马球的彩头,我觉着很衬你,你戴上一定好看。”
但作为大直女她之前基本没有和小郎君打过交道,也不太会安慰,从袖中拿出刚才赢得那支碧玉芙蓉簪递过去。
“别难过了,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呀,比如你祖父,我也是你的朋友,如果你家铺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免费帮你处理!”
沈易然咧嘴笑着逗他,她商场游刃有余,可对上这种水做的小郎君,真是太难了!
“那,谢谢你。”
裴宁吸吸鼻子,压下难过,刚才只是勾起了回忆。
但其实他也对嫁去云京城圈子的大家族并没什么念想,眼下拿着礼物,看着这沈娘子滑稽的模样,到底心情好了些。
“嗨,都是朋友,总说什么谢呢,我又没有郎君,拿着这簪子也没用,给你才是物尽其用。”
“之后你若不想和这帮人玩可以去别处散散心呀。”沈易然尽力开导道。
“嗯,我是这么想的,我原本想去泽州外祖家那边待一阵,游览山水。”
“那敢情好,游山玩水最是能陶冶情操,我之后也有打算弄几艘船出海玩去。”
“出海?那岂不是要离开大月?!”
裴宁好奇道。
“是呀,去南洋诸国,有机会,以后还去西域番邦,吃些没吃过的东西,淘些新奇的小玩意。听说那南洋有偌大的海水珍珠,和许多水果,番邦有特别香的烤肉,还有美酒!”
说起自己的出海计划,沈易然眼神闪闪亮一脸向往,姐姐要做贸易,自己刚好跑出去玩玩。
裴宁顿时被她描述的世界吸引,如果………自己也可以跟去玩,该多好!!
“啊好像你弟弟来找你了,我去那边儿射箭玩了,回见。”
沈易然看着裴宵走来,连忙找个借口告辞了。
“回见,今日多谢了。”裴宁拱手。
很快裴宵就到了跟前。
“宁哥哥,和那沈娘子聊天呀?”裴宵笑道。
“刚碰巧遇到,聊了两句。”裴宁不欲多说。
“哥哥刚不是哭了?哎,你也别难过,那帮女子就是喜欢对男子评头论足。所以之前我爹爹才护着你不让你出去社交呀,就怕带去了哥哥伤心。爹爹之前可是为你好!如今你可知道了吧!”
裴宵看着裴宁还有些泛红的眼眶,刚才他已经听说了世女们聊天的话题。
貌美,貌美有何用呢?娘不疼爹不爱的男子,休想嫁的比自己好!
“知道了。”
裴宁听这话,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藏在袖中的手握紧簪子,直接扭头便走。
“哼,还不理人!都这样了,贵男们也不会费心思与你结交呀。”
裴宵没好气道,他扭头也和自己朋友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