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英雄造时势
作者:山林野马   威远侯府最新章节     
    所谓祝文,是指拜祭神灵或祖先的文辞。

    庄延昌清楚江景辰不可能祭祖,于是便追问道:“眼前的麻烦尚未解决,你却要老夫写祝文祭灵,究竟是何意?”

    江景辰回答道:“又是一年汛期将至,我曾在淮南道见过洪水过后的惨状,便想着祭拜龙神,替百姓求一份平安。”

    陇右道周边主要河流有黄河、洮河、渭河等流域。

    往年宕州曾多次连续数天暴雨,引发洪水、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造成怀道、良恭、和戎等多个县,共计三千多名百姓死亡事件。

    往年各地百姓也没少祭拜神灵,也不见有何庇佑,这时再拜又岂能有用?

    庄延昌并不相信这般说词,沉思片刻,开口道:“老夫与你相识多年,何时见你祭拜过神灵?这只不过是你的片面说词,真正的目的……若是老夫没有猜错,你是在打葫芦河的主意,可对?”

    瓜州晋昌城外,北行五十余里有一葫芦河,下广上狭,涸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路必由之,即西境之襟喉。

    江景辰不动声色,淡淡道:“葫芦河离鄯州甚远,我又怎会打那里的主意?先生,你误会了。”

    庄延昌坚持己见,顺着脑海中的思绪继续说道:“鄯州距离晋昌城近两千里路,距离的确离这里很远,但却离西域极近,你莫要忘了,老夫知晓西域境内有你的商队。”

    江景辰无奈一笑:“我不过是想让先生写一份祝文,替百姓祈福求平安,到了先生口中却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阴谋,先生何时变得这般杞人忧天?”

    庄延昌道:“老夫了解你的性子,从不做毫无意义之事,更何况你连江家祖先都不敬,又怎会去敬神灵?”

    顿了顿,又道:“并非老夫杞人忧天,而是你想做一件常理中不可能会做之事,如此举动,老夫不得不多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景辰饶有兴趣的盯着庄延昌,脸上笑意渐深:“先生以为,我在打什么主意?”

    庄延昌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仔细思考,小心试探道:“你该不会是想在汛期来临时掘堤吧?”

    江景辰没有回答,反问道:“先生既认为我不做无意之事,那这么做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庄延昌大胆猜测道:“你想祭拜龙神,无非就是想提醒百姓你曾在淮南道治水的事迹,让百姓念着你的好,待到汛期来临时,若地方官员稍有差池,你在暗中推动流言,怂恿百姓拥护你临危受命,何愁无你发挥余地?”

    江景辰故作思考,忽得一拍手,似才想明白一般,由衷夸赞道:“先生果然大才,若无先生提点,我都想不到事情还能这么办。”

    庄延昌闻言,脸色瞬间变化数次,好一会才平复下心中情绪,沉声道:“你可曾想过,葫芦河若是溃堤,到时将会祸害多少无辜百姓?”

    江景辰拒不承认,摇头道:“先生想多了,我只不过是单纯想要替百姓祈福,若非先生刚才所言,我真不知道事情还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办。”

    青玉忽然接口道:“我也是才想明白,先生能想到这般残忍的方式,可见内心也有腹黑的一面。”

    庄延昌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满眼震惊的看着江景辰,颤声道:“你当真没想过要掘葫芦河堤?”

    江景辰毫不犹豫点头:“从来没有。”

    庄延昌见那满脸真诚模样,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景辰忽然话锋一转,又道:“先生方才所言,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

    庄延昌眼皮直跳,急忙出声阻止道:“不,不用,你不需要考虑,老夫什么都没有说,你刚才是说要祭拜龙神对吧?老夫这就去写祝文。”

    言罢,转身快步离开。

    待庄延昌离开后,青玉好奇追问道:“公子当真没想过掘河堤吗?”

    江景辰直言道:“我原本想掘的不是葫芦河堤,不过方才听先生一言,似乎掘葫芦河堤也不错。”

    且不说整个陇右道,单是鄯州境内就有很多条河,每一条河的流域不同,大小不一,只要掌控得当,完全能够做到溃堤时只淹田地。

    如此一来,粮价必定飞涨,地方官员也会因此焦头烂额,利源商会便能获得更大的操作空间。

    江景辰的想法也简单,既然手上无法掌握兵权,那就利用利源商会打一场商战,从而达到搅乱陇右道的目的。

    届时朝廷只能从南边调粮,必然耗费时间、人力、物力、财力,也可借着此事去分散三省主官与圣上的心神,令他们不能专注陇右道之事。

    如此一来,他便能趁机发展壮大,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至于此举会给沿河百姓造成多大的影响……

    百姓是大周的百姓,那些事情自然该由朝廷去操作。

    江景辰轻声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心所想,又何止是裂土封侯!”

    英雄造时势。

    他不想当英雄,也当不了英雄,只是想凭一己之力乱世,而后伺机谋夺天下。

    在此之前,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摆在眼前要解决的就是新兵营划地之事。

    刺史府。

    江景辰说出来意,何隽泽似早有所料,当下并未做出任何回复,只将过往难事逐一细说了一遍。

    “江侯爷,你有所不知,本官虽是鄯州刺史,但在许多事情上并不能做主,就好比甘州那边……再说廓州……本官想要做些事都很难……”

    何隽泽不停说着过往之事,话里话外都在述说自己的不容易。

    江景辰起初还能耐得住性子倾听,后来见何隽泽越说越激动,于是便打断道:“何大人,你只是鄯州刺史,又不是陇右道节度使,整日关心他州之事做甚?”

    何隽泽顺势说道:“正如侯爷所言,本官只是鄯州刺史,管不了太多的事情。”

    江景辰算是明白对方说那么多废话的原因,当即开门见山道:“本侯只要鄯州城外一顷之地,劳烦何大人动动笔而已,此事不难办吧?”

    何隽泽含笑道:“本官知道你是为了新兵营地之事而来,但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新兵营并不是非得安置在鄯州啊!本官的意思是,何不去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