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夏礼得意地笑着,说:“我一直都很好,没疯!”
唐古特有点生气了,喝斥道:“卜夏礼你向各位大人解释一下我们建这支特别军队的目的,这还是你提出来的。”
卜夏礼收敛起笑容,对唐古特说:“将军,你怎么忘了?我们说好了,共同举事,恢复西夏的荣耀。”
“什么?”唐古特大为震惊,“你说什么?恢复西夏的荣耀!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你真是黑龙堂的人!”
卜夏礼大笑起来:“将军,你怎么才知道?”
唐古特大骂道:“卜夏礼,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待你不薄,你何敢如此欺我!”
卜夏礼也骂道:“你亲手杀了我弟弟,也算待我不薄?”
他转身一指莫如深:“还有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莫如深,今天你们的末日到了!”
“你!”唐古特大感意外,对手下人说,“来人!把卜夏礼拿下!”
只见营里的军卒一动不动,就连他带来的卫队人都没动,唐古特非常惊愕。
卜夏礼放声大笑:“将军,你以为他们还会听你的吗?”
突然,他脸色一变:“众军听着,如有擅动者,格杀勿论!”
唐古特杀人如麻,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违逆自己的意愿。他想拔出腰刀,可是被身旁的亲兵摁住了,用刀逼住了脖子。
卜夏礼很开心,说:“今日总算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刻,不用再装龟蛋了。”
唐古特大怒:“我是大汗钦命的大将军,尔等竟敢造次,莫非是想谋反吗?”
周围对于唐古特的话无动于衷,唐古特大惊:“这是为什么?”
莫如深哼了一声,说:“大将军,你还不明白吗?此地离城不远,焉可藏兵器粮草?练兵不过是幌子,这是用来诱我们上钩的。”
卜夏礼哈哈大笑:“莫大人果然聪明,不像唐古特这个莽夫。”
莫如深出奇地平静,说:“聪明又如何,如今成了你的阶下囚,我无话可说。你大费周折,是有话对我们说吧?”
卜夏礼点点头,说:“莫大人就是莫大人,我是有话说。你们杀了我弟弟卜赫礼,我今天就拿你们祭奠他。”
莫如深说:“杀你弟弟,你也有份,你会拿自己祭奠你弟弟吗?”
卜夏礼问:“什么意思?”
莫如深说:“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觉得真诚一点挺好的。卜赫礼确实是唐古特大将军亲手击杀的,很多人亲眼得见。你当时给卜赫礼求情了,看似情真意切,但也替卜赫礼承认了杀害鹿文杰的罪行,不是吗?”
“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卜赫礼吗,他是我亲弟弟,我为什么要杀他?”卜夏礼问。
“你们怕宜家客栈暴露,拿卜赫礼当了替死鬼。如果我没猜错,卜赫礼家的五毒伞是你放进去的,墙上的挂画也是你故意挪开让我发现的。除了你,谁会这么了解卜赫礼?”莫如深说。
卜夏礼一愣,点了点头:“果然厉害,一点都不差。”
罗红缨瞪大了眼睛,说:“真是你干的,你害死你的亲弟弟!你这个畜牲,我要亲手宰了你!”
说着,她就要向前,被莫如深拉住了。
莫如深劝她:“卜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
卜夏礼问莫如深:“我为了复国大业,害了我的亲弟弟,这动机是不是太牵强了?”
莫如深反过来问他:“你确定卜赫礼是你亲弟弟吗?”
斡勒赤说:“卜夏礼,我已经传书四王爷查询过吏部。库档里显示,你是卜家的养子,十二岁时被卜家收养,因此你和卜赫礼不是亲兄弟。”
罗红缨大吼道:“不是亲弟弟又怎么样?卜家把你养大,你却杀了他们的独子,与禽兽何异?”
卜夏礼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安和悲伤,但很快变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关键时刻,我别无选择!”
罗红缨怒骂道:“无论你如何掩盖,那也是禽兽之行!”
卜夏礼一指罗红缨,喝斥道:“成了瓮中之鳖,还敢如此嚣张!”
莫如深想知道更多细节,问道:“如此说来,你追杀我们不是为卜赫礼报仇?”
卜夏礼说:“也是,也不是。”
莫如深问:“怎么讲?”
卜夏礼说:“杀你,主要因为你暗地里一直追着我们不放,顺便为我弟弟报仇。”
“我明白了。”莫如深说,“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卜夏礼说:“死到临头了,你还挺好奇。也罢,我告诉你。水坛的兄弟早就传信过来,说大理寺少卿莫如深来北地暗访。可是水坛一个小队的兄弟出去之后,再无消息。之后,水坛再没有传来新消息,堂主很恼火。我们只好按照他们提供的画像寻找,并没有找到你们。”
莫如深说:“我明白了。我在庐州城外击溃了水坛五队的歹人,之后改道提前进入了蒙古境内。”
卜夏礼骂道:“你可真是个狡猾的狐狸!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罗红缨也骂了他:“你们也杀了南霖姐姐,当时在庐州南霖姐姐还活着!今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卜夏礼冷哼一声:“我们彼此彼此吧!”
莫如深说:“说说乌扎鲁特吧,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卜夏礼冷笑道:“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看。”
“也好,我猜猜。”莫如深说,“你在吏部登记的名字是乌卢旺达,想必是假名。我听斡勒大将军说,在蒙语中乌卢的意思是国,旺达的意思是兴旺或升起的意思。你的名字意思是国兴或国起,这里寄托了你们的理想,那就是恢复西夏的荣耀。”
卜夏礼非常惊诧:“连这些都能猜出来,你太可怕了!”
莫如深冷冷地说:“我只是喜欢思考。了解你名字的真正含意后,我又问斡勒大将军乌扎鲁特是什么意思。”
斡勒赤说:“莫大人说出乌扎鲁特这个名字时,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乌在蒙语中意思是家,扎鲁特的意思是仆人,乌扎鲁特的意思是家仆。”
莫如深接着说:“我当时断定乌扎鲁特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卜夏礼点点头,说:“你们猜得不错,但我们刚才不是说猜乌扎鲁特的身份吗?怎么说到这儿了。”
莫如深看看他,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了,于是说:“我在想为什么一个人以家仆这种身份为名,其中必有原因。我猜他是你们堂主李惟忠的家仆,以家仆为名,宣誓效忠主人。”
卜夏礼更惊诧了:“通过一个名字,你居然能知道这么多!”
罗红缨哼了一声,说:“深哥知道得多着呢!”
“薛崇山是山坛坛主,你的名字是国兴的意思,想必是国坛坛主。乌扎鲁特是家仆的意思,管着国通银号,大量相关账本和人员,应是家坛坛主。对吗?”莫如深有点挑衅地问。
卜夏礼惊愕得半天合不拢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来我又猜对了。”莫如深说。
卜夏礼来回踱了几步,莫如深看出他很焦急。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找到了自信,转头说:“知道得多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
莫如深微笑道:“我也有不知道的。比如水坛的坛主叫什么名字,想必名字中一定有水字。还有,李惟忠在哪儿,他是不是也改了名字?这些我都不知道。”
卜夏礼有点急了,喝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来人,给我全部拿下!”
斡勒赤带来的卫队和莫如深手下的禁军,立刻呈防卫状。
莫如深大喝一声:“慢!”
卜夏礼又开始得意了:“怎么?如果你求饶,我可以答应饶你不死!”
莫如深嘴角上扬,毫无惧色:“投降也可以,但我要见李惟忠。见了他,我自有决断。在宜家客栈,卫仲、胡六奇和你演了那么一出大戏,想必是李惟忠设计的,他怎么还不来?”
卜夏礼用刀一指莫如深:“李惟忠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莫如深突然说:“我已经见过他了,不是吗?”
卜夏礼一瞬间愣住了,之后才骂道:“你他妈拿我当傻子了,还想诈我?”
莫如深说:“别装了,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我说的是对的。你的眼睛向上瞟了一眼,说明你思考了一下。思考的内容是我说的话是否正确,思考之后你才说我错了。你向右上方看的时候那是你给自己重新编说词,因为我说得是对的。”
“你,你,你!你太可怕了,绝不能再留你了!给我杀!”卜夏礼说道。
正在这时,有人大喊一声:“且慢!”
只见蒙军队伍向两边一分,中间走来了两个人。走在后面的是乌扎鲁特,走在前面的居然是卫仲。
卜夏礼拱手施礼:“堂主,卜夏礼已经将所有人包围。稍待片刻,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卫仲摆摆手,说:“不着急。让我跟他们说说话。”
唐古特大怒,骂道:“罪魁祸首是你这个狗东西,除了见风使舵,你还会什么?”
卫仲看看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杀人,你还懂什么。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这些年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不过,今天也不晚。你死了,我会上奏蒙古大汗,斡勒赤与大宋使者勾结杀死了唐古特大将军。如此,蒙宋边境刀兵四起,我再建议由卜夏礼率兵暂时驻守中兴府,一切便顺理成章。我大夏便复国有望了。”
斡勒赤说:“好一条毒计,好一场美梦!”
卫仲呵呵一笑:“你一个金国降将,甘为蒙古人的鹰犬,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他转头看着莫如深:“你是唯一有资格跟我说话的人。三年前,你名不见经传,如今声名远播。你查获宜家客栈,突袭国通银号,我一时间捉襟见肘,你险些将我近二十年来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
莫如深点点头:“卫仲,惟忠,原来是谐音,我早该想到。看来你很自负,以这些文字游戏隐藏身份,还把自己的家国情怀蕴含其中,处处都是‘山水家国’之类的设计。”
卫仲叹了一口气,说:“我呕心沥血二十余年,没想到你才是我的知己。如果你能辅佐我,我们必成大业,你意下如何?”
莫如深摇摇头说:“我对做官并不感兴趣,做到大理寺少卿只是机缘巧合之事。我并不在意做一个普通百姓,即使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在意。”
卫仲满脸遗憾:“如果我们不能做朋友,就要做敌人,我实在不忍心杀你。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怀疑过我?”
莫如深开始大笑了,把在场的人笑得都发毛了。
斡勒赤在一旁说:“莫大人早就怀疑你了。”
“是吗?这一点我可没想到。愿闻其详!”卫仲说。
莫如深从皮囊中拿出了一个卷轴,打开之后,里面是王维的一首诗,正是卫仲亲自书写并送给他的。上面个别的字画了圈,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卫仲看了看,说:“这正是李某所书,不知莫大人是何意?”
彭超帮忙拿卷轴,莫如深指着卷轴说:“上面个别的字,我已经画出来了。这些字也出现在了宜家客栈的匾上。”
罗红缨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正对着客栈大门的木匾,上面写了一些我不认识的字。”
“正是。”莫如深指着卷轴说,“上面画圈的字在匾上也出现过,都是草书。字体潇洒奔放,胸中似有千山万水,写字之人绝非等闲之辈。由于是草书,很多人不认识,因此很少有人看出这是一首藏头诗。”
“藏头诗?”唐古特问。
唐古特也曾见过那块木匾,但从未想过是藏头诗。
莫如深慢慢念道:“登高远眺大漠深,山川隔阻万千重。临别不觉故乡远,水寒才知幽梦空。还童返老人所愿,我诈尔虞世皆同。家园虽小亲情大,国仇已远国恩隆。诗中除了怀念家国的情怀,还包含了你的理想。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登山临水,还我家国。光复西夏便是你的理想。”
唐古特点点头:“原来如此。”
卫仲注视着他,过了好久才说:“你真是我的知己,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莫如深长出了一口气,说:“不仅是我,还有我的妻子南霖,她也发现了,所以她被你们下了五毒伞。”
卫仲连连叹息:“可惜你是我的敌人,不是朋友。”
莫如深说:“朋友也好,敌人也罢,你这条潜龙终于浮出水面了。初次见到客栈那幅中堂,落款是龙潜。我深知龙潜其人颇有才华,谁知对应的是你这条潜龙。”
卫仲点点头:“你什么时候知道龙潜是我,那幅字是我写的?”
莫如深有些伤感地说:“南霖第一个发现了那首诗中隐藏的秘密。为她办完丧事,我又想到了那首诗。重新看那块木匾时,才觉得个别字的写法与你送给我的那幅字相似,于是我推断木匾上的诗句和书法都出自你的手笔,而你很可能就是黑龙堂堂主李惟忠。”
卫仲点点头,非常信服:“可惜,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
莫如深冷冷地说:“其实你多次利用过我。为保护宜家客栈,你把卜赫礼当了替罪羊,杀了他。后来你们要放弃宜家客栈,又带着我击破客栈。这些事情我都是见证人。利用完了我,再让卜夏礼到城外追杀我。”
卫仲问:“你连这都猜出来了?”
莫如深说:“很简单,我们另寻住处,连斡勒赤将军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不是你透露消息的,还会有谁?”
卫仲哼了一声:“你全都猜出来了,为何还陷自己于死地了?”
莫如深问:“死有何惧!你不妨对我这个将死之人说说水坛坛主是谁?”
卫仲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真是本性难移,死到临头了,还在破案。你如此聪明,我相信水坛坛主是谁,你一定能想出来。”
莫如深没有理会他。
卫仲说:“我压根不相信你们是贩马的,多次派人进入你们房间搜查,但没有收获。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很厉害,我们差点栽在你们手里。”
彭超不服气地说:“现在你们也没能把我们怎么样?”
卫仲看看他:“莫大人的属下果然不凡,危急关头还能出此狂言。”
彭超说:“你以为你们搜我们的房间,我们不知道吗?”
卫仲点点头说:“我还是小瞧你们了。我承认,直到现在你们所知道的东西依然令我非常惊讶。”
卜夏礼对卫仲说:“太子,不必与他们废话。把所有人拿下,取了唐古特的虎符,中兴府就在我们手中了。莫如深横死,大宋必然震怒。斡勒赤叛变,与大宋使者杀死了唐古特大将军,蒙古必然发兵报仇。蒙宋战争一起,我们以中兴府为基地,可趁机复国。”
卫仲志得意满,点点头说:“是的。按计划行事吧,把他们悉数击杀,一个不留!”
卜夏礼一挥手:“杀!”
卜夏礼营中的军卒立刻攻向了众人,然而刚才用刀逼住唐古特的军卒不仅没有杀唐古特,还将他保护起来,反而杀向了卜夏礼的人。
卜夏礼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唐古特冷冷地说:“你收买我的亲兵,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隐忍不言,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虽然不喜欢莫如深,素来与斡勒大将军政见不同,但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蒙古。出发前,趁准备的时间,斡勒大将军早已将你的所作所为告之于我。来此前,我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却没想到你果真怀着狼子野心。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卜夏礼把心一横:“你们区区几十人,难道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唐古特向天上一指,说:“你听!”
只听鼓声震天,号角齐鸣,营外杀声大作。
唐古特说:“这是我军剿灭乱党的声音。城内,斡勒将军的手下已经彻底搜查了府衙,莫大人的手下也已经抓捕了你的卧底安倩,你们完了。”
卫仲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怀疑过你!”
唐古特说:“他们当然怀疑过我,只是你和卜夏礼更可疑。见面之后,莫大人确认我是可信的,可疑的自然就是你们了。”
卫仲难以相信:“安倩也被识破了?”
莫如深说:“当然。你们知道宜家客栈保不住了,放弃客栈的同时,你们顺便塞了一个可怜的女孩在我这里。不知不觉间,你们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卧底。她偷偷与乌扎鲁特见面都被我的人看到了。”
卫仲快气疯了:“又是莫如深!本太子今天与你同归于尽!”
乌扎鲁特一边拉卫仲,一边说:“我保您突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唐古特拔出弯刀,砍向了卫仲,却被乌扎鲁特挡住了。
唐古特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杀文杰?”
乌扎鲁特冷笑道:“那个废物听到了我和卜夏礼的对话,我们只好在他的酒坛里下了五毒伞。”
唐古特大怒:“我他妈活劈了你!”两人斗在了一处。
莫如深和罗红缨二话不说,各持刀剑攻向了卜夏礼。
罗红缨被卜夏礼的手下挡住,莫如深独自一人挥刀攻了过去。这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发誓要手刃卜夏礼为南霖报仇。
两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莫如深胜在拿了一把宝刀。三十个回合过去,卜夏礼的刀被莫如深砍断了,顺带砍断了卜夏礼的右手。
卜夏礼惨叫一声,忍痛用左手拣起了地上另一把刀,继续负隅顽抗。
就在他再一次扑向莫如深的时候,莫如深挡开了他的刀。罗红缨刺倒了身边几个军卒,一剑刺向了卜夏礼,正中卜夏礼的后心。
卜夏礼浑身一震,口中吐血,但还在无力地挥舞着刀。莫如深大喝一声,横着劈了过来,卜夏礼人头落地。
莫如深以刀拄地,面向天空说:“南霖,我为你报仇了!”
罗红缨拔出剑,一脚踹倒了卜夏礼的尸体。
乌扎鲁特根本不是唐古特的对手,死在了唐古特的手下。
李惟忠被手下人保护着,来到了一个小山包上。看着山包下,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他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叹:“时也,命也,运也!父亲,惟忠尽力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把里面的药粉倒进了嘴里。不一会儿,他浑身一震,嘴角流出了鲜血。他挣扎了一下,倒下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卜夏礼的手下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了区区几十人。
唐古特大喊:“卫仲、卜夏礼和乌扎鲁特都已伏诛,尔等再顽抗,就是死路一条。放下武器者,一概免死!”
剩余的几十人见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放下了武器。
莫如深很开心,战斗结束了,还能少杀几十个人。
谁知就在这时,唐古特突然下令:“放箭!”
众人大为惊愕,斡勒赤急忙喊道:“且慢!”
一切为时已晚,剩余的黑龙堂歹人纷纷中箭倒地。眨眼间,放下武器的歹人全部被射成了刺猬。
斡勒赤大为恼火:“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为何还要再行杀戮?口供都没有录过!”
唐古特冷冷地说:“本将军有守土之责,诛杀叛党本是份内之事。不劳旁人挂怀!”
斡勒赤无可奈何,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屠夫,于是说:“我即刻回城,查看搜索府衙和城内叛党的情况。告辞了!”
说完,斡勒赤头也不回地上马,疾驰而去。莫如深走到卫仲的尸体前查看。
卫仲十指青黑,手指上有很多老茧,老茧主要在手掌。莫如深感叹毒药的毒性不小,连脖子都发青了。
有一点很奇怪,卫仲的脸却没有发青。莫如深太好奇了,不明所以。他搜查了卫仲全身,除了手里的那个毒药瓶,别无他物。
彭超问:“老三,你在找什么?”
莫如深说:“好奇怪!他的手上有很多老茧,而且茧在手掌而不是手指。他一个长年握笔,练习书法的人,老茧不应该在手指吗?”
罗红缨看了一眼,说:“确实是。这是长年从事体力劳动,或者手握刀枪练武之人的手。”
彭超说:“你怀疑这不是李惟忠。”
莫如深没有回答,说:“他服食了毒药,通体变黑,只有脸没变。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仔细查看了卫仲的下巴和额头,发现黑色与白色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他在分界线上搓了几下,发现肌肉收缩和伸展的幅度也不一样。他使劲搓了几下,分界线竟然起了皮。
他使劲一扯,居然把皮扯起来了,下面的皮肤是黑色的,这才是中毒之状。
他大为惊骇,沿着边缘慢慢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的人根本不是之前见过的卫仲,而是他在府衙后园见过的杂役!
回过神来,莫如深赶紧说:“大哥,红缨,赶紧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