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璋还是那句话：“见到江大人和范大人，本官自会言明。”
    莫如深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于是问：“欧阳绍呢？找到了没有？”
    顾德璋回答倒是痛快：“不知所踪！”
    说完，顾德璋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彭超气呼呼地问：“老三，咱们怎么办？”
    莫如深想了想，说：“进去看一下。”
    这是一个多年未住的老宅，但最近一定有人住过。大多数地方没有打扫，但其中一个卧房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很像是一个人临时藏身的地方。
    莫如深仔细搜索了整座房子，除打斗痕迹，没有发现任何人，也没有发现暗道或暗室。
    罗红缨问：“深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莫如深说：“回去吧！顾德璋一定知道不少事情，我们赶紧回去，听他怎么说。”
    彭超提醒道：“我们赶快走吧，现在还能追上他们！”
    事不宜迟，三个人立即出发回临安了。
    顾德璋刚到大理寺门口，莫如深和彭超也到了。罗红缨不是官差，莫如深让她先回府了。
    江千里和范东麟都到齐了，与他们打过招呼后，莫如深也坐下了。
    江千里问：“顾大人，听说你发现了新线索，不妨说来听听。”
    顾德璋得意洋洋地站起来，施礼之后说：“回江大人，范大人，下官确实发现了新线索，我们大理寺内部有黑龙堂的卧底。”
    范东麟很惊讶：“有卧底？是谁？”
    莫如深好像明白了，问：“你的意思——纪朗是卧底？”
    “纪朗？他不是你的得力部下吗？”范东麟更惊讶了。
    顾德璋长叹一声，说：“没错。他过去是我的得力部下，但也是黑龙堂的卧底。”
    江千里问：“过去？这怎么讲？”
    顾德璋说：“回各位大人，德璋有眼无珠，一时失察，竟让一个黑龙堂的卧底潜伏身边多年。从一个月前，他就不是我的部下了，至少在我心里已经不是了。”
    范东麟问：“这么说，你早就发现他有问题了？”
    “谈不上早，我是在一个月前开始怀疑他的。”顾德璋说，“夏兴死的时候我在场，用刑的就是纪朗。夏兴挺刑不过，最后死了。我还去找了莫大人，当时我并没有怀疑纪朗。”
    莫如深说：“这些我都记得，你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
    顾德璋说：“莫大人出使蒙古后，我又派人多方查询，都没有发现，我很着急。于是，我开始提审风六娘和卢定邦，起初我并不想用刑。可他们强项抵赖，我别无它法，只好——”
    莫如深哼了一声，说：“只好又动了大刑。”
    顾德璋稍微有些尴尬，说：“是的。我知道大家在背后都叫我酷吏，可我下手有轻重的。什么刑罚，下多重的手，我有分寸，怎么会轻易死人？”
    江千里问：“风六娘和卢定邦到底是怎么死的？”
    顾德璋说：“我本来已经审问完了，他们已经被还押在牢房。可是纪朗背着我私自审问，私自动刑，导致二人死亡。虽然他一再强调只是想替我分忧，可我知道他随我多年，下手一定会有分寸，怎么会失手致人死亡？何况我曾反复叮嘱不可让两人死亡。”
    莫如深问：“你是怎么确认纪朗有问题的？”
    顾德璋说：“欧阳绍案发后，纪朗非常积极地寻找，昼夜不停，完全超乎我的想象。纪朗手下有几个得力捕快，我让其中一个监视纪朗的行踪。他叫贺文宝，具体情况让他向众位大人讲明。”
    顾德璋向外喊了一声：“文宝，你进来吧！”
    从门外走进了个捕快，给大家见礼。
    江千里说：“罢了。贺文宝，纪朗都干了什么，你详细讲来。”
    贺文宝说：“那天从莫府门口离开后，他跟踪了莫大人一行到过禁军军营。之后，他不让人跟着，我们就没去。”
    江千里点点头：“陆松柏说过，禁军的校尉曾经佯装莫大人，回城时遇到了纪朗。你继续说吧。”
    “他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让人跟着。前几天，顾大人让我留意他的行踪，我才特意跟踪他的。”贺文宝说。
    范东麟有点等急了：“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贺文宝说：“大人容禀！大约十天前，他去烟雨茶楼见过一个人。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各自离开了。此后，纪朗就带着我们到处查找欧阳绍。”
    江千里问：“他见的是什么人？”
    “我并不认识。”贺文宝摇摇头说，“我远远地看见那个人背影，我去追了，后来没追上，但我肯定那个人是一个道士。”
    “道士？”莫如深完全没想到。其实，在场的人都有相同的疑问。
    沉默了一会儿，江千里问：“今天是怎么回事？”
    贺文宝说：“今天纪朗查到周氏的娘家在淳安县，于是他就带人赶了过去。我借口不舒服，要去看郎中，所以没去。他们走后，我就把消息报给了顾大人。”
    顾德璋接过了话头：“我来说吧。我带人立刻追了过去，到了周宅才发现周家人都死了。通过查问邻居才知道周家还有一处老宅，到老宅后我历数了纪朗瞒着我做过的事情。纪朗知道罪责难逃，持械反抗。最后，四名亲信被击杀，纪朗被擒。”
    范东麟夸赞道：“顾大人果然不凡！”
    莫如深也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纪朗承认杀人了吗？”
    顾德璋对于莫如深的问题不屑一顾，说：“纪朗已经图穷匕现了，他当然承认周家人是他杀的。”
    莫如深追问：“他为什么要杀周家人？”
    顾德璋略带讥讽地说：“电光火石一瞬间，很快就刀兵相见了，来不及盘问。相信只有莫大人这样的断案圣手，才能通过推理得知具体原因。”
    “你？”莫如深有点生气了，其实他完全没有讥讽顾德璋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确切原因。
    顾德璋转向江千里和范东麟，说：“两位大人，下官一定尽快查明其中的缘由。”
    江千里和范东麟对视了一眼，江千里说：“既然线索是顾大人查到的，就让顾大人继续查下去吧！”
    “也好。”范东麟转头对顾德璋说，“顾大人，纪朗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们无法向皇上交待。”
    范东麟明白，顾德璋从骨子里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但他很怕皇上。
    顾德璋也明白范东麟的意思，范东麟其实是在提醒他不要再用刑过重导致纪朗暴毙。
    顾德璋点头道：“下官明白，到时请三位大人听审。”
    莫如深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站起来说：“如此甚好。三位大人，我有点累了，先行告退！”
    范东麟说：“莫大人请便！”
    莫如深转身出去了。他实在不想看到顾德璋小人得志的样子，只好借口提前离开了，但他不得不承认顾德璋虽顶着酷吏的名声，也算有点真才实学。
    回到府门口，他刚把马拴好。
    吴强立刻迎了上来：“老爷，红缨小姐让您去一趟三义酒馆。”
    “三义酒馆？”莫如深觉得很奇怪，“怎么想起去酒馆了？现在就去吗？”
    吴强点点头：“是的，小姐是这么交待的。”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好吧，我现在就去。一会儿，如果江千里大人来了，让他也去三义酒馆。”
    “老爷，我知道了。”吴强拿出一张纸条说，“这是小姐给你留的地址，你只管去便是。”
    莫如深接过来，看了一下，上马走了。转过几条街，他果然看见了三义酒馆的门牌。
    酒馆应该是刚开的，门牌比较新。莫如深觉得很奇怪，天已经黑了，罗红缨为什么要到这个新开的酒馆来。
    罗红缨酒量不错，但从来不是贪杯之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迈步走进了酒馆。
    酒馆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厅堂里没有客人。中间摆着一大桌酒菜，但座位上没人。
    莫如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屏息凝神，把手放在腰间的双截棍上。
    他试探着问：“红缨，你在吗？”
    罗红缨慢慢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还使劲憋着笑，脸都憋红了。
    莫如深看看她的样子，内心一下子就放松了，看来没有什么危险。
    莫如深问：“红缨，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到这个酒馆来？你本不是贪杯之人，还有，大哥呢？”
    忽听屏风后面有人说：“只知道大哥，二哥呢？”
    “二哥？”莫如深太惊诧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还真有点像郑虎。他与郑虎已经快两年没见了，可是郑虎在青竹县陪着罗宗呢！
    莫如深头皮都麻了：“二哥！郑虎！真是你吗？快出来吧，别耍我了！”
    莫如深瞪大了眼睛，看着屏风，生怕错过。屏风后人影移动，慢慢出来一个人，真是郑虎！
    莫如深太激动了，冲过去把郑虎抱住：“二哥，我太想你了！你怎么来了？”
    郑虎也抱着他：“老三，我也想你！”
    彭超也出来了，对莫如深说：“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人呢！”
    “啊！还有人？”莫如深满脸疑惑，“还有什么人？”
    “如深，是我！”这个人声如洪钟，莫如深太熟悉了。
    直到人从屏风后面出来，莫如深才敢相信是真的。
    他紧走几步，双膝跪倒：“如深拜见师父！”
    罗宗以手相搀：“行了，如深，快起来吧！”
    自从来到南宋，经常行跪拜礼，莫如深很不喜欢。唯一让他心甘情愿行跪拜礼就是罗宗，一则罗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二则罗宗是他的师父，还是他的准岳父，是他在南宋唯一的长辈和亲人。
    莫如深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罗宗和郑虎为什么突然来到了京城。
    他问：“师父，你们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罗宗说：“我们坐下说吧！”
    大家围坐在了一起，其乐融融。
    罗宗看看满脸写着疑惑的莫如深，说：“我已经辞官了。”
    莫如深问：“为什么？”
    郑虎接起了话头：“师父确实已经辞官了，我们以后要常住京城了。”
    罗红缨听了很高兴：“那就好了，我们能天天生活在一起了。”
    莫如深还是不明白：“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郑虎笑着说：“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新来的县令并不是很好相处，他不像吴县令清廉为官，一心为民。他只做表面文章，逢迎上官。师父看不惯他的行为，颇多掣肘，故而才辞了官。”
    莫如深点点头，大家也总算明白了。
    罗宗说：“我本来无意为官，如果不是吴大人，我不可能先做县尉，后做县丞。现在无官一身轻，活得倒也轻松。”
    莫如深也是同样的人，他完全能够理解罗宗的心情。
    他说：“师父，你就住在三进院，我把房子腾出来让你住。”
    罗宗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万万不可，你是六品官，如此一来，太不成体统了。”
    他急忙解释：“师父，你住得好一点，这是应该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罗宗打断了他：“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听我。我就在这儿住。”
    “在哪儿住？”他环视了一下这个小酒馆。
    郑虎说：“老三，这个小酒馆是我开的，师父和我一起住，不住你府上。”
    莫如深很吃惊：“这个酒馆是你开的？”
    郑虎看看大家，说：“是的。我在衙门当差多年，厌倦了官场，我打算和师父一起归隐田园。”
    秦斌说：“俗话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罗老伯果然是世外高人。”
    罗宗说：“秦公子，夸奖了。老夫从不认为自己是世外高人，能与你们这些晚辈在一起，看着你们建功立业，我就很开心了。”
    莫如深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师父，既然是来找我的，当然要和我住在一起，怎么能在外面住呢？”
    罗宗劝他：“如深，别再说了。住在你府里，还是要时不时与官场中人打交道，那还算隐吗？我只求时不时能看见你和红缨就行了。”
    莫如深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改变了，只好同意了。
    彭超不无遗憾地说：“老三断案如神，好比前朝的包龙图。正好缺王朝马汉，我是王朝，你是马汉。谁成想你不想再干了！”
    郑虎说：“有你和红缨在，老三一定会势如破竹。再说了，我虽然隐退了，但只要你们招呼一声，我郑虎随时都是一头下山的猛虎。”
    彭超想了一下，说：“也好，这样既照顾了罗大——罗老伯，也能时常相聚。”
    彭超本来想说罗大人，后来想到罗宗已经辞官，中途改了口。
    罗宗看了一眼彭超，说：“彭超，这两年多，你跟着如深受苦了。”
    彭超赶忙说：“不，罗大——老伯，不辛苦，跟着老三，我觉得我过得特别有意义。如果不是跟他来到京城，我也不可能再见到小婉。我还要感谢他！”
    罗宗不太明白：“小婉是？”
    莫如深解释道：“大哥的发妻叫苏小婉，原是两浙都转运使苏琦的妹妹。与大哥的短暂生活一年后，被苏琦强行带回了京城。苏琦涉及了屯田谋私案，查案过程中我和大哥偶遇了大嫂苏小婉。总算老天有眼，大哥与大嫂团圆了。”
    郑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这么多年没有娶过亲，原来已经心有所属了。恭喜你，大哥！”
    莫如深举起了酒杯，说：“我们终于团聚了，只可惜今天大嫂不在，要不然人就全了。我们干一杯！”
    彭超把酒杯端起来，说：“有机会，我带她来见大家。”
    郑虎说：“不说那么多了，咱们干杯！”
    大家举起杯，一饮而尽。
    莫如深说：“这几天，大哥就要搬到五里庄与大嫂同住了，也好有个照应。大哥，咱们说过，我可不是撵你，而是成全你夫妻团圆。”
    彭超倒满酒，端起杯说：“老三，别说了。我明白，我已经无地自容了。喝酒吧，少说话！”
    说完，彭超与莫如深碰了一下杯，把酒喝完了。
    罗红缨握住罗宗的肩膀说：“爹，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其实罗宗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要考虑女儿的感受。
    罗宗问：“你舍得如深吗？”
    “爹，你取笑我？”罗红缨脸一红。
    莫如深急忙出来解围：“师父，还是让红缨陪着你吧！我们还没有完婚，她总跟着我，终究不太方便。总有一天，我会用八抬大轿把她娶过门。”
    作为一个现代人，莫如深谈论婚姻是很自然的。这在礼教盛行的南宋，还是很特别的。
    平时大大咧咧的罗红缨脸红了，但真是很开心。罗宗也终于放下了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准女婿，心里觉得很欣慰。
    彭超和郑虎双举杯，说：“老三，红缨，希望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莫如深又与他们干了一杯。
    吴瀚歪着小脑袋，问：“莫叔娶了师父，那我该叫莫叔什么，总不能还叫叔吧？”
    郑虎略带调皮地说：“是的，不能再莫叔了，也不叫师婆，这怎么办呢？”说完，他还故意看了罗红缨一眼。
    彭超倒是直接：“瀚儿，你父母双亡，是你莫叔收养了你。不叫父亲，至少也要叫义父，你师父就是你的义母，这一下全解决了。”
    秦斌连连鼓掌，说道：“如此甚好。”
    吴瀚已经十岁了，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他很懂事地跪在莫如深面前：“瀚儿给义父请安。”
    这种感觉很奇怪，莫如深明明还没有结婚，但听到吴瀚称自己为义父，内心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
    莫如深双手搀扶：“瀚儿，快起来。”
    吴瀚起来了，又在罗红缨面前跪下说：“瀚儿给义母请安！”
    罗红缨顾不上羞红的脸，急忙把吴瀚扶起来：“瀚儿，起来！”她狠狠地瞪了彭超一眼。
    吴瀚又在罗宗面前跪下：“瀚儿给外公请安！”
    罗宗很激动：“快起来，这么容易捡了一个外孙子。京城果然不是寻常之地！”说完，哈哈大笑。
    郑虎故意逗吴瀚：“还不见过大伯和二伯？”
    吴瀚走到彭超和郑虎面前又要跪下，彭超一把拉住了他：“别听二伯逗你，不要再跪了，知道我们是谁不就行了。”
    看着彭超故意摆出一副长辈严肃的模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彭超说：“瀚儿都认了义父义母了，你们选个日子把喜事办了吧。”
    大家听了，都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罗宗身上。罗宗把目光慢慢转向了莫如深。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等这个案子结了就办！”
    大家一起喊了一声好，罗宗和罗红缨都开心地笑了。
    郑虎说：“本店尚未开业，今天就算是试营业。说真心话，大家觉得饭菜的味道怎么样？”
    彭超吃了一口菜说：“老二，客观地说，非常好。我认识你也快十年了，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郑虎说：“爱吃爱喝，钱又不多，只好自己研究做法了。小店三天以后开业，大家要多多支持，介绍亲朋好友多光顾，郑虎感激不尽！”
    彭超开玩笑道：“介绍不来人，我就不能来吗？”
    郑虎说：“随便来！以后大家多来，这里就是少卿府的后厨了。”
    莫如深问：“二哥，你能忙过来吗？实在不行，雇几个人吧。”
    郑虎说：“小店刚开业，还没来得及雇人，我明天就把用工告示贴出去。师父在柜台收账，找一个帮厨，两个跑堂的伙计就行了。”
    罗红缨说：“找不下也没事，我可以帮忙。”
    郑虎开玩笑道：“你是少卿夫人，我可不敢用你。”
    罗红缨斥责道：“少说一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一番话又把大家逗笑了。
    莫如深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师父，二哥，你们来京城多长时间了？店都盘下了，是不是来了很长时间了？”
    彭超说：“听见了吗？三句话不离本行，生活中都离不开推理。”
    郑虎说：“老三，你猜得没错。我们来了大概有十来天了，前几天我们去过少卿府，那时你们还没回来。”
    罗宗接着说：“本来郑虎要向少卿府的人解释我们的身份，但我觉得太麻烦了。于是，先找了客栈，后来才盘下了这家店。我们现在住在后院，就算在京城安了家。”
    莫如深很自责：“都是如深不好，让师父受苦了。”
    罗宗拍他的肩膀说：“如深，别这么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干的是正事，是国家大事。你只管去，师父支持你。”
    看着罗宗额头的白发，莫如深很感动，在南宋他也算有了家。
    过了一会儿，莫如深才说：“谢谢师父！”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罗宗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处理一下。”
    莫如深问：“师父，你说，有什么事？”
    罗宗说：“我们昨天到城外买菜，救下了一个人。他小腿骨折，高烧不退。拉回来后，我给他接了骨，喂了药，现在已经退烧了，不过还在昏迷中。高烧时，他一直说胡话。”
    直觉中，莫如深觉得有蹊跷：“他说了什么？”
    罗宗说：“他一直在说：别杀我！”
    莫如深说：“师父，您带我看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