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憨憨的米亦竹又回来了,独眼家丁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也不知道王将军这段时间有没有注意到徒弟的变化,反正坐在火堆旁耐心的给米亦竹讲解刀法的心得,一直讲到旁边的独眼家丁不断点头才放他俩回屋睡觉。
跟米亦竹想的差不多,过了没多久王将军就带着他俩下山,也不知是不是米亦竹运气不好,反正在山上转悠了这么长时间,连雪豹的影子都没看到。
在一间屋子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独眼家丁对这个小家伙很是喜爱,等到了山脚下的猎户家,趁着米亦竹帮他检查马匹的时候,轻轻提醒他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米亦竹苦着脸说了句谢谢,师门的规矩他是倒背如流,‘食言’算得上一条不大不小的罪过。
果然,等到了城门口,王将军让独眼家丁先去米府,通知他们安排马车来接人,随后就带着米亦竹回了王府。
米亦竹心里一颤,乖乖的跟在王将军后面,沿着中轴线一路向北。
等进到王府,得知消息的师母带着师姐从后院赶来,看着瘦了一圈的米亦竹,师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仔细检查起来。
“受伤没有?”检查完发现没有伤口的师母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没有。”米亦竹咧开嘴傻乐,他已经习惯了师母的宠爱。
“待会就有了。”王将军径直从旁边走过,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师母抬头白了王将军一眼,随后问米亦竹到底怎么回事。
“犯错了,得挨罚!”米亦竹哭丧着脸答道。
“大不了挨顿踢,忍忍就过去了,你师父舍不得下狠手。”王将军要教训徒弟,师母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出言安慰。
没听师父刚才说会有伤口么,恐怕不是挨顿踢那么简单。
这句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米亦竹跟师母和师姐又聊了几句,就急忙赶往练武场,让师父等久了,处罚说不得就要重上几分。
王将军果然已站在练武场中央,手持一根长鞭,米亦竹心中一紧,急忙上前。
“自己说说,哪里错了?”王将军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雪豹,没逮到。”米亦竹垂下脑袋。
“犯了哪一条?”
“食言。”米亦竹的声音低不可闻。
“知道就好,鞭刑,五下。有没有意见?”王将军似乎还挺民主。
米亦竹哪敢说不,连忙弯腰应下。
不需吩咐,独臂家丁和另一个家丁一起抬着一副架子过来,看形状,就知道是执行鞭刑用的。
米亦竹脱去外袍,自觉的站在架子下面,独臂家丁上前将他的手脚一一固定,整个人就变成一个‘大’字。
独臂家丁走到米亦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根木棒塞进他的嘴里,叮嘱他死死的咬住。
米亦竹冲他勉强笑笑,独臂家丁叹口气说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思笑,将后背放松,你绷得越紧,伤得越重。
米亦竹感激的点点头,这也是王将军功夫的奇特之处,对手越强,杀伤力越大,颇有点遇强则强的意思。
手腕一抖,长鞭像蛇一样的扭动起来,等力道刚传到鞭梢,王将军手一抬,整条鞭子腾空而起,呼啸着从空中划过,重重的亲吻着米亦竹的后背。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米亦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王将军没有停顿,紧接着就是第二鞭,米亦竹牙齿一紧,木棍旋即被咬碎。
将口中的木渣吐掉,免得扎破口腔,等他吐干净后,后背又结结实实的挨了第三鞭。
一口鲜血喷出,米亦竹晕了过去。
独臂家丁急忙上前查看,随后冲王将军点点头。
晕过去也没能逃过最后两鞭,等惩罚结束,王将军冲独臂家丁说了句上药,就扔掉长鞭,背着手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独臂家丁招呼另一人一起将米亦竹取下,抬回他午休的房间,二人小心的脱下他的衣服,独臂家丁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口上,随后开始包扎起来。
最后,米亦竹是在师母的哭声中,被二位谢师傅抬出大门,据说为了此事,师母有十几天没跟王将军同桌吃饭,师姐这次也坚定的站在母亲这边。
米亦竹是被马车颠醒的,后背的剧痛让他不自觉的呻吟起来,一旁的小言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护住小少爷的后背,不让其受到二次伤害。
回到久别的家中,父母闻讯赶来,黄瑜急忙弯腰查看伤势,米斯齐则询问受处罚的缘由。
等米亦竹断断续续说完,米斯齐摸摸他的脑袋,说了句活该,就拉着黄瑜的胳膊出了房间。
快到门口时,母亲还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满是心痛,父亲倒是走得极为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是不是亲生的哦?
早睡早起,米亦竹趴在床上完成洗漱,又扶着小言的肩膀起床撒了泡尿,随后在小言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一步一步的往大门口挪去。
没请假,敢旷一天方老先生的课试试。
也不知道是药好还是身体好,趴马车上的米亦竹感觉比昨天要好上一些,不过今天还得坐上一天,但愿扛得住。
马车停在方府门口,米亦竹有些艰难的起身,小言早已取了凳子下车放好,然后让米亦竹扶着自己的手臂慢慢下车。
门房有些奇怪,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怎么变得如此稳重。
月余不见,米亦竹勉强挤出个笑脸打招呼,随后在小言的搀扶下进去,惊得门房急忙跑去问两位谢师傅出了什么事。
方老先生风采依旧,米亦竹有些吃力的跪下磕头,方老先生以为他在山上受伤,急忙让他起身。
“怎么回事?”老人家的眼中满是关切。
米亦竹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开口。
“要不然我派人去王将军府上问问?”方老先生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问题。
米亦竹急忙摇手,随后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方老先生听完后,脸上的和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
“跪下!”方老先生的语气淡淡的,不过在米亦竹听来,却觉得十分威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把手伸出来。”方老先生说完后,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起戒尺。
米亦竹乖乖的伸出右手。
“换左手,右手要用来写字。”方老先生用戒尺敲了敲他伸出的右手。
米亦竹缩回右手,又乖乖的伸出左手。
方老先生将戒尺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连五下,一下比一下狠。
方老先生打完,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管家急忙上前捏肩捶背,米亦竹也有些担忧的望向师父。
现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方老先生又用尽全力,饶是米亦竹有武功傍身,左手也肿成了馒头,不过他看都不看自己的左手,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师父。
方老先生看着小徒弟的模样心里一软,不过随后又硬了起来。
“知不知道为师为何要打你?”等稍微平复一下,方老先生出声问道。
米亦竹想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摇头。
“不知道任务的难度,就敢轻易应下,承诺的事情又不全力以赴,时间久了,你的承诺会变得一文不值。”方老先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米亦竹羞愧的低下脑袋,他知道自己错在没有完成王将军的吩咐,可方老先生几句话说完,他才明白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么恶劣,也终于懂得两位师父为何会大动肝火。
“师父,徒儿知错了!”米亦竹强忍着背痛,将头抵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