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庄园住了半月后,米亦竹带着夕元回城。
期间去了一趟逍遥镇,同武少主和郑少主在醉生梦死聊了大半天。
总的来说,气氛十分轻松。
回到孤城后,米亦竹张罗了一场低调而又庄重的收徒仪式。
地点在城东南的某座府邸。
师父是刘忠,至于两位徒弟么,是城外流民的后代。
除了米亦竹,观礼的还有王春来和内府的两位副总管。
刘忠很激动,正式收徒,可不比那些年在城主府乱收的那些干儿子。
他不但可以主张同父母一样的权利,这也是他一生所学的真正传承。
两位徒弟比刘忠还要激动,这两年跟在刘忠身边习武,除了功夫大有长进,更是为刘忠的气度和学识所折服。
至于他们的父母,已经不知道朝东边磕了多少个头,感激祖宗的庇护。
等办完这事,米亦竹也等到了宫主的回复。
这位金仙欢迎米亦竹到寒玉宫做客。
于是,米亦竹叫上蚕员外,带着大批的礼物出城。
一路向北!
路,已经修好了大半,米亦竹吩咐车队缓缓行驶。
他想好好的感受一下,也想仔细的检查一番。
这条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等到了寒玉山下,已是两天之后。
寒玉宫下山迎接米亦竹的,是其中的一位大佬。
“盛兴公为何姗姗来迟?”那位大佬笑呵呵的问道。
从这一句话,米亦竹就听出了寒玉宫的猖狂。
宫主是金仙,不代表你们这些家伙也能水涨船高。
不过米亦竹没有同他计较,对寒玉宫大佬的久等表示歉意。
寒暄几句,上山。
只有蚕员外跟在米亦竹的身后。
这沿途的风景,米亦竹已看过许多次,不过,他似乎百看不厌,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
都是顶尖的高手,很快就上到山顶。
一众大佬在宫外恭候,其中,就有米亦竹的兄长。
米亦男。
米亦竹显得愈发客气。
宫主,破天荒的在殿外等候,米亦竹急忙上前,不但拱手,还弯了弯腰。
这一幕,寒玉宫的大佬们都看在眼中,除了米亦男,其他人的心里都是一喜。
客气几句,进殿分宾主坐下。
“盛兴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宫主的态度倒是十分客气。
“此次中原战胜可汗,寒玉宫功不可没,孤城略备薄礼,特来致谢。”米亦竹说完后,再次冲宫主拱手。
随后有人奉上礼单,宫主看过后也不禁动容。
价值数十万的礼物,也能称为薄礼?
“无功不受禄!”合上礼单,宫主委婉的推辞。
“如果不是你们在草原上缠住魔教,中原的大军未必会有此番大胜!”米亦竹继续恭维。
宫主笑笑,说这都是为了西域的百姓。
说完后不再推辞,吩咐童子上茶。
“盛兴公还真是看好中原。”等到茶水奉上,宫主淡淡的说道。
“哦?”米亦竹抬头看向宫主。
“大军还在厮杀,你就派人前往长安去了。”宫主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大师兄?”
米亦竹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我那位从未谋面的侄子,一直在长安游学,师父给他定的规矩,五十岁以前不得回来。我要是不安排大师兄夫妇走上这么一趟,估计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解释几句,米亦竹的表情极为轻松。
不管宫主信不信,反正米亦竹说得无比肯定。
“原来如此!”宫主的语气依旧十分平淡。
又闲聊几句,米亦竹假装无意的说道:“这下,寒玉宫的弟子终于可以回家,再也不用经受北方的苦寒。”
“这些年,确实是苦了他们!”
宫主的语气有些感慨,不过意思倒是模糊得很。
“都是孤城儿郎,等他们回来,我会建议政务院对他们进行嘉奖。”米亦竹步步紧逼。
宫主点头谢过,依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有些意思,不需要说得那么直白,米亦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次前来,看到修好的这一段道路宽敞平整,以后寒玉宫的弟子,往返就要方便许多!”
米亦竹的语气十分感慨。
“要是孤城的大军想要活动一下,也要方便许多。”对面的一位大佬突然开口。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嘲讽。
米亦竹没有介意他的态度,笑着说彼此彼此。
说完后,米亦竹看向宫主继续说道:“交通便利,沟通多了,误会就会少上许多。”
宫主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盛兴公的修为居然精进不少。”
不等米亦竹没话找话,宫主缓缓开口。
“修为越高,死得越快!”米亦竹苦笑一声。
宫主注视着米亦竹,没有说话。
渐渐的,米亦竹就觉得呼吸稍微有些困难。
刚开始,他以为是宫主的气势带来的压迫感,可当他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茶水,突然没来由的涌起一股酸楚。
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方老先生!
一刹那,米亦竹觉得万念俱灰。
就在米亦竹犹豫着要不要追随师父的时候,突然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那是死亡的味道。
认识的人中,身上有着死亡气味的,只有蚕员外一人。
蚕员外?
他不是同自己去寒玉宫了么?
寒玉宫?
米亦竹心里一惊,随即清醒过来。
还能如何?
只能调动真气抵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米亦竹的脑袋突然如同被斧劈了一般。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可米亦竹也皱着眉头抱住了脑袋。
宫主轻轻的叹了口气,米亦竹的呼吸又变得顺畅起来。
“谢宫主赐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米亦竹冲宫主拱手谢过。
“可惜了!”宫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对面的米亦男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可早已心如刀绞。
“没办法,这就是命!”
米亦竹表现得十分豁达,冲宫主挤出了一丝笑容。
接下来,双方似乎都放了下戒备,气氛也渐渐的缓和不少。
到了最后,宫主甚至亲自将米亦竹送出了寒玉宫的大门。
下山,送他们的,还是那位大佬。
米亦竹看着落日的余晖,转过身对蚕员外发表了一通感慨。
在同一个位置,上山时和下山时看到的风景,原本应该是同样的画面,为何感觉却有所不同?
蚕员外坦白的表示自己只是个屠夫!
“你的那句话,可不像是个屠夫说的。”米亦竹面带微笑。
蚕员外谦逊的说自己只是说了句实话。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山脚下,天,已经黑透了。
怀山早已指挥着搭好了营地,一群侍卫出去转了一圈,收获颇丰。
米亦竹邀请那位大佬留下来喝酒,被那人婉拒。
直到他消失不见,米亦竹这才转身,笑着大声说你们有口福了!
众人大喜!
每人分到一只,看来米亦竹的心情的确不错。
最后,米亦竹一手拿着烤兔,一手握住酒壶,同蚕员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今天,谢谢了!”看着篝火,米亦竹缓缓说道。
蚕员外微微躬身,说是举手之劳。
“想我怎么谢你?”
“一坛,不,两坛美酒。”蚕员外脱口而出。
“你身边,有没有比我更有钱的人?”米亦竹听后,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
蚕员外满眼的不解,缓缓摇头。
“教你一招,遇到我这种有钱人吧,你就得狮子大开口。两坛酒?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那——我要两车?”蚕员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我给你十车!”米亦竹说完后让怀山记下,一回孤城,就把酒送到蚕员外府上。
怀山也是一手烤鸡一手酒壶,站在米亦竹的身后,听到主人的吩咐,急忙弯腰应下。
蚕员外大喜,急忙欠身谢过。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有样东西要送你。”米亦竹说完后放下酒壶,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
蚕员外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双手接过。
那几张纸是房契和地契,城北的大宅!
只不过,上面落着蚕员外的大名。
“这是?”蚕员外猛的抬头,看向米亦竹。
“送你的!”米亦竹又重新抓起了酒壶。
“这太贵重了,属下不敢收!”蚕员外急忙递了回去。
“你就踏踏实实的收好,等搬家的时候,我再拖几车金币给你。”米亦竹看都不看蚕员外伸出的双手。
“盛兴公,属下——”
蚕员外还想推辞,被米亦竹出声打断。
“这几年,你立下了不少功劳,可那是你职责所在。这件事不一样,纯粹是我的私事,谢你,是应当的。”
“知道你这些年两袖清风,俸禄还要接济族人,不住城北也是迫不得已。不过内府堂堂的员外郎,我怎么可能看着他蜗居在城南?”
“府邸离盛兴府只有两条街,我特意选的。你也知道,陪我喝酒的人不多,你算是其中之一。以后到我府上喝酒,也要方便一些。”
蚕员外也不是扭捏之人,听后沉默了一会,把那几张纸叠好,小心的揣入怀中,然后起身,冲米亦竹拱手弯腰。
这一弯,脑门都快顶在了小腿上。
米亦竹挥挥手,让他少来这套,赶快坐下喝酒。
这一夜,蚕员外似乎是醉了。
慢悠悠返程,等车队进入孤城,时间,已过去了三日。
随后,一张张请帖犹如雪片般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