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照方老先生的书房,米亦竹在元瑞堂的旁边,修了一间很大的书房。
方老先生的藏书,被他薅了不少,方老先生坐过的那张椅子,也被他从方总管的手中讨了过来。
偶有空闲,他就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读书,或者是缅怀一下过去。
这间书房,就连怀山也不能进入,里面的卫生,都是米亦竹自己打扫。
夕元自然知道这间书房,一栋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元瑞堂的旁边,只要是不瞎,一出院子就能看到。
不过,夕元也知道米亦竹的规矩。
虽然米亦竹从未说过夕元不能进去,可体贴的她懂得替夫君在偌大的盛兴府里,保留一块属于他一个人的净土。
那是他心灵的港湾!
这对米亦竹来说,极为重要。
比如今日。
在同王庄主聊过之后,米亦竹就前往书房,然后一待就是大半天。
等他慢慢的拉开门,怀山已经守在了门外。
“饿了!”米亦竹轻轻的吐出一句。
“主人是去元瑞堂,还是小楼?”怀山跟在后面,小声的问了一句。
米亦竹想想,说了句元瑞堂。
也不知怀山用的什么方法,总之,等米亦竹跨进元瑞堂,刚刚抱起自己的孩子,几位侍女已经端着托盘入内。
这是怀山的生存之道,米亦竹不打算开口询问。
夕元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这幅和谐的画面。
“琮儿,给父亲笑一个!”米亦竹冲孩子做起了鬼脸。
谢心琮,是米斯齐给自己的大孙子起的名字。
米开琮,是米斯齐应米亦竹的要求,给取的另一个名字。
将来,这个名字会低调的落在米氏族谱上。
“这么小,哪能听得懂?”夕元在一旁笑着说道。
“父子连心,怎么就听不懂,对吧?琮儿!”米亦竹继续逗弄起自己的儿子。
小家伙很不给面子,突然哇哇大哭!
夕元急忙起身,从米亦竹的手中接过孩子。
正好,此时怀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快去吃饭吧!”夕元要奶孩子,便开口催促。
虽说已经做了母亲,还是有些羞涩。
米亦竹嘿嘿一笑,亲了亲夕元的额头,然后笑着出门。
吃完饭,怀山递上一叠厚厚的卷宗。
米亦竹慢条斯理的翻看起来。
大部分都是那些禁卫的口供。
在经历过死亡的威胁后,这些家伙终于明白只有盛兴公能救他们一命,终于吐出了米亦竹最想得到的东西。
禁卫同魔教勾结!
除了这些,他们还详细供述了在钱府那几日的细节。
除了禁卫的口供,赵统领那边也有了动静。
这一动,就是大动作。
赵统领带人围了内府,想强行闯入,将人带走。
差不多是从午时左右开始,直到现在,双方还在对峙。
奇怪的是,城主府和政务院没有任何反应。
米亦竹把卷宗扔给怀山,让他也看看。
这家伙日夜陪伴在米亦竹的身边,几乎知道米亦竹所有的事情。
怀山的心情十分激动,盛兴公从不让他插手政务,现在这个举动,毫无疑问是在展示对他的宠信。
匆匆看了一遍,怀山脸色一变,说禁卫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没让你感慨,说说,应该怎么应付?”米亦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手中的酒杯。
“立刻派人前往内府增援啊,调——调——羽林左卫,对,调羽林左卫!”怀山自觉出了个好主意,低头等待着米亦竹的夸奖。
“城北贵人云集,调羽林左卫进来,有理,到时候也变成没理了!”
毕竟是心腹,米亦竹虽然不满意他的回答,可语气还是十分温和。
“那要不,让罗副统领带着侍卫前去增援?”怀山想了想,继续开口。
米亦竹笑笑,放下酒杯,起身朝门口走去。
边走边让怀山去把罗培峰请到大厅,顺便把内府的情形也给他讲讲。
等米亦竹慢悠悠地赶到大厅,罗培峰早已规规矩矩的站在大厅中央等候。
米亦竹一边踏上台阶,一边让罗培峰坐下说话。
“大门外,有多少眼睛?”一坐下,米亦竹就开口问道。
“六双!”
作为盛兴府的侍卫首领,如果连这个都不清楚,也就没脸继续占据这个位置了。
“待会,我让人把他们引开,然后你立刻让人带着二三段的侍卫出城。”
米亦竹没有废话,直接安排了起来。
罗培峰急忙起身,弯腰应下。
这家伙极为聪明,立刻猜出了米亦竹的用意。
“待会给你一道手令,路过外城的时候,派人去羽林左卫一趟。”米亦竹继续说道。
罗培峰把腰又往下弯了弯。
“记住,一个都不要给我放跑了!”最后这句话,米亦竹说得语重心长。
罗培峰单膝跪下,大声领命。
等罗培峰退了出去,米亦竹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随后起身,前往王庄主的院子。
翁婿二人商量了好一阵子。
等这一切安排妥当,米亦竹才带着部分四段的侍卫,前往内府。
为以防万一,无名者被他全部留下。
等米亦竹赶到内府,双方都还算克制,只有两位副总管同赵统领在打嘴皮官司。
扶着怀山的手臂下车,米亦竹缓缓上前。
禁卫自动给米亦竹让出了一条通道,不过一个个都把手放在刀柄上,冷冷的注视着米亦竹。
行礼?
是不可能行礼的!
米亦竹也不介意,他同禁卫的关系十分紧张,那些家伙肯让出一条路来,已算是尊重他盛兴公的头衔。
“赵统领这是想干嘛?造反?”一上来,米亦竹就扣了顶大大的帽子。
“下官只是想讨个公道!”与部下不同,赵统领拱手弯腰,让人从礼数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公道?什么公道?”米亦竹的表情有些好奇。
“今天上午,下官派人来内府,想了解一下那些禁卫的情况,没想到内府居然不让探视。”赵统领满脸的气愤。
米亦竹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两位副总管。
“犯人正在接受审讯,任何人不得探视。”张副总管脸色铁青,看样子在极力的压制怒火。
米亦竹点点头,觉得张副总管说的也有道理。
“这里是城北,旁边就是城主府,你先把人撤了,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有什么要求,坐下来谈,如何?”米亦竹再次看向赵统领,语气十分温和。
“见不到人,我们绝不回去!”
赵统领还没有开口,只见他身后一身着校尉服饰的大声吼道。
围着的数百禁卫也跟着吼了起来。
米亦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赵统领此人是谁。
“张校尉,我禁卫的一员骁将。”赵统领介绍完后并未对属下的无理进行制止。
米亦竹缓缓上前,来到那位校尉的面前。
“许多年前,有一禁卫的校尉,同样也是姓张,在当时还是苍鹰卫的大门外,被当场格杀。你,想步他的后尘?”
米亦竹的表情依然十分温煦。
张校尉果真是禁卫的悍将,手一动,居然打算拔刀。
刚拔出一半,米亦竹就捏住了他的脖子。
一用力,张校尉的脖子就歪向一旁。
米亦竹笑笑,一松手,张校尉就软软的倒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几百人噤若寒蝉!
“天寒地冻的,要不进去说?”米亦竹看向赵统领,语气依旧十分温和。
此时怀山从怀中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双手捧着递到米亦竹的面前。
米亦竹拿过来擦了擦手,随意的丢在张校尉的身上。
“盛兴公为何要滥杀无辜?”赵统领的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无辜?”米亦竹反问了一句。
没等赵统领开口,米亦竹继续说道:“在我的面前拔刀是什么罪名,不需要我告诉你吧?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否则,至少还得掉上几十颗脑袋。”
说完后,米亦竹不再理他,直接朝内府走去。
两位副总管转身跟在米亦竹的身后。
赵统领想了想,一咬牙,也跟在后面入内。
屋内要暖和许多,怀山上前解下米亦竹的披风,然后退了出去。
米亦竹居中而坐,然后招呼大家坐下说话。
“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谈不好么?非要搞得剑拔弩张。”米亦竹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扫过。
两位副总管坐在左侧,赵统领坐在右侧,三人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不说话?好!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我来说。”米亦竹说完后用指头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案几。
“赵统领,上次,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为了你,我被城主狠狠的申斥了一番。换句话说,这件案子,城主可是盯着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让你们的人进去探视?”
句句在理,赵统领张了张嘴,又有些无力的闭上。
“你俩也是,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你俩有难处,派个人去禁卫向赵统领解释一下,或者请赵统领亲自前来,悄悄的带他进去看上一眼,事后推到我的头上,这件事不就这么结了?”
两位副总管急忙起身,朝米亦竹弯腰谢罪。
米亦竹挥挥手,让二人坐下说话。
“来,我们现在商议一下,看看要如何善后。”
这句话说完,一丝倦容慢慢的爬上了米亦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