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云层中突然一道青雷劈下,将路边树木炸得焦黑。又是一道紫电落地,地上一圈电光闪烁。两道白色纸附飞出,有人喊道:“急急如律令,奉吾召唤,贪狼、禄存!”
只见落地之处,各起了一个黑色与紫色的九纵九横的井字纹法阵,从两阵之中,各站起来一只巨兽,如同东大寺的巨木,高大的身影遮挡了日光。一头黑色的巨狼和一匹紫色的巨鹿!
两只巨兽朝着信绳的骑兵直冲击过来!只见黑狼张开血盆大口,左右撕扯着马匹;紫鹿愤怒地低头,左右挑起骑兵如同纸人。一路冲撞而来,人马被践踏如烂泥,势如破竹,无人能抵抗,眼看朝着茶茶丸直取而来!
“妖怪,是花开院家召唤的妖怪!”信绳翻身上马:“骑兵列队抵抗!——土御门大人,快施法吧!”
戈舒夜面对直冲而来的巨兽,岿然不动。她目含精光,突然抽出金刃惊地藏,出刀迅捷如电,两道金色的刀弧如同两弯初升新月,朝着两只巨兽的心脏飞去!
呲啦的清响——戈舒夜犹豫了一下,这种触感……简直像没有切到东西似的,太轻!
刀弧由于没有消耗多少能量,还在继续向后飞,在接触到树林后,强大的能量将巨木一一切断,然后树木轰隆隆倒下,发出巨大的树枝互相压断的噼啪声,烟尘四起。
这两刀直接将树林各向后切出百米的倒伏带!从空中看去,如同在绿色的大地上切出一个v字型的巨大伤口。信绳和茶茶丸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个阴阳师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两只巨兽砰砰砰化为烟雾,四散了!
空中悠悠地飘下两张被切成四半的白纸符,一张剪成狼的侧影,一张是一只大角马鹿。
戈舒夜拈起白纸,惹月担心地跑过来,然后查看白纸:“这是……式神?”
花开院道忠被这巨大的响动逼得从树林中现身,只见他身穿深藏青色绣雷纹水干,长发飘洒,颇有阴阳师飒沓之风。只是左眼上戴着一只黑色眼罩,上面绣着一个像棋盘格一般的九字纹(九横九竖的棋盘格图案),他嘲笑地道:“粗鲁野蛮,茂贺流和安倍流,谁教出你这个不入流的阴阳师?”
戈舒夜心中叫道不好,因为除了有司给她的那一沓桔梗印,她实在并不通晓式神之术。
花开院道忠飘然落地,道:“阁下力量强大,我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我播磨流效忠将军,今日道忠奉了义澄将军与伊势城主之密令,非要取得这个杀母杀弟丧失人伦的禽兽茶茶丸首级,为圆满院夫人和润童子报仇,还请阁下让开,免得同门相残……巨门!”他突然捏诀,一个白色的门框形纸符飞出,化作一个巨大的鸟居,将戈舒夜和苏惹月困在其中!
“你好卑鄙!”
“哼,莲华!趁这个机会,快去取茶茶丸首级!”花开院道忠一声召唤,刚刚消失不见的蛛女重新出现。莲华射出银丝蛛网将茶茶丸和信绳团团围住,熊熊红焰沿着蛛网快速游走,眼看就要将茶茶丸烧成灰烬!
哗啦一声,蛛网塌陷,里面竟然露出个草人。
莲华突然明白过来,朝着阿国就是一刀飞出,然而她斩到的竟又是一张蛇蜕。“道忠大人,阿国将茶茶丸劫走了!可恶,主人说过,谁先拿到茶茶丸的人头,就奖赏给他一杯永生之水。阿国这个狡猾的女人!”
道忠轻笑:“罢了,莲华,你随我的式神先去寻找阿国和茶茶丸的踪迹。我估计那女人被幸童子那个家伙迷惑了。文曲!”随着他的召唤,一只巨大白鼠出现,“你带莲华追逐茶茶丸!”
莲华跳上巨鼠的后背,回头问:“道忠大人,你呢?”
“去!我花开院和土御门还有些私事要了——”花开院道忠转过头,盯着戈舒夜:“土御门家的童子,你叫什么名字?”
“土御门仲麻吕。”(此时惹月担心地在戈舒夜背后拉了拉她的衣服,似乎要阻止她什么。)
“土御门仲麻吕,你听说过破军之术吗?”
破军之术?戈舒夜突然想起,土御门有司曾经以此术召唤过晴明的亡灵。
“见过。”为了防备露馅,戈舒夜尽量简洁地道。
“哦……土御门的家元会继承破军之术,一定是有司那个黄口小儿在你面前使用过。”
黄口小儿?戈舒夜有点疑惑,眼前此人看上去比土御门有司更加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对了,鬼法八人众,对方也是一个永生者!
“你可知道,这土御门家的破军之术从何而来?那是从我花开院家偷盗而得的赃物!”花开院道忠说着解下眼罩。只见他的一个眼眶中眼珠已经不见,霍然是空荡荡的!眼皮上面有一个像是烙铁烫在皮肤上留下的扭曲的疤痕似的,让他本来清俊的面容显得可怖,正是九字纹。“当年我与土御门家的第(xx-3)代家元斗法比试,不慎输给了他,法术反噬,反弹到了我自己身上!而土御门家的家元,竟将破军之术和我的眼睛一起夺去了!
我听说,应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今日,你就替你的先人,赔给我你的眼珠吧!
禁术,豪夺之术!”
血红色的九字纹突然朝着戈舒夜的右眼袭来,像张网似的帖在了她眼皮上——却没有作用。那光网就像是普通的光网一样停在她的眼睛上,只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举起一只手遮住那光印:“花开院大人,你在用灯光晃我的眼睛吗?这就是豪夺之术?”
花开院道忠显得很吃惊,随即反应过来:“你说谎!——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名!”
惹月现在能够听懂“嘘つき”这句骂人的话,赶紧见缝插针地告诉舒夜:“我听说阴阳师施咒又叫做言灵,他们认为名字就是一种咒,因此得知真名就可以对目标下咒。你刚才用假名太好了!”
花开院道忠恼羞成怒,手中几道白符甩出:“廉贞!把他们撕成碎片!”随着他的召唤,一条黄色的巨型狼狗出现在光符之上,目露凶光。
“怎么回事!”戈舒夜想要拔刀出鞘,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像是有千斤之重,而刀鞘和刀刃之间又好似被什么千年的锈迹牢牢地粘合在了一起,手却像是干了一天重活似的酸得抬不起来,竟然愣是拔不出来。
“看来这巨门就是专为压制你刀上灵力的!只能用阵法突破吗?”苏惹月仔细观察,突然道:“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这是紫微斗数中对于北斗七星的称呼。分别对应北斗七星中的第一二三四五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和玉衡。破军乃是第七星摇光,第七星被土御门家所夺,如果按照北斗阵法,他手里的余牌不多了,应当只余下武曲,也就是第六星可以调令!”
“多谢您的解说,我现在别说对付六星了,连这只野兽也对付不了……”戈舒夜情急之下道。
“玉衡星是北斗七星中最亮的一颗,应该也是花开院道忠最强的式神!廉贞、廉贞,五行属阴火、阴木,化气为囚。廉贞怕白虎,西方白虎,属金。”
二人于是低头都看向惊地藏:“原来它怕惊地藏!”“而是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并没有受伤,难道,巨门压制我,使用的也像蛇女一般,是幻术?苏大小姐,用簪子扎我一下!”
苏惹月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拔下头上金簪朝着舒夜肩膀上用力一锥!
痛!
感觉传进大脑,舒夜一个激灵,从巨门的威压下清醒过来,拔出了惊地藏!一声脆响,巨门的幻术阵被破了。廉贞闻声像生气的狼一样摇摇头,狗头分裂,变成一只长着三张血盆大口的三头犬!
“来呀,小狗狗,乖狗狗,让我陪你玩一玩……”戈舒夜灵活地绕着狗腹前后左右地跑动着,廉贞想要抓住她,但狗爪并不灵活,只能一次次重重地拍打地上,不一会儿,就在森林里踩出好大一片树木被压坏的区域。
用惊地藏逗弄着廉贞,然后突然出刀,那剑气从狗狗腹贯穿,直刺心脏!
红光漫天,化作一片破碎的白纸落下。
花开院道忠见势不妙,白符如同雪片般飞出,朝着戈舒夜和苏惹月铺天盖地地扑来,如同一条白色的光带!
舒夜捏个诀:“火之结界!”
正四面体(三棱锥)如同一个小小的金字塔,将二女包裹在其中,白色飞纸符在接触到那四个三角形面的同时突然剧烈地燃烧起来,“气之结界!”空气旋转起来,将燃烧的纸片和热浪带走。
“花开院道忠不见了!”惹月叫道。
“不能让他逃了!可是刚才我们的对决,我总感觉,他并没有损伤根本。如果只是符纸被破坏,他还是可以同时召唤出七式神的。”
惹月思索了一下:“如果花开院的咒术是按照紫微斗数,那在巨门到贪狼连线的五倍远处,就是阵眼紫微星的所在,应当就是阴阳师的藏身之处。”
“桔梗印,破!”
一声爆响,花开院道忠的结界被飞扑而来的桔梗印包围了!显示出了结界正方形的边缘,在动荡不安、若隐若现的边界背后,结界的完整性逐渐不能维持,道忠的身形显示了出来。
“不愧是土御门家的青元!既然如此——七星阵法、式神降临,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式神招来!”道忠一声令下,灵力全开,如同熊熊燃烧的火堆,势不可挡!灵压鼓起烈风,在这翻飞的符咒间,七式神全数召唤而来!
将戈舒夜和惹月困在中间。
“你们不可能逃出我的七星大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