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头堡群英考夫婿
作者:魂动师之导师   春惊寒食最新章节     
    “袁小总兵,请。”顾沉星不慌不忙,风度翩翩,示意袁彪到园中青石地砖上较量。
    袁彪如同一只老虎,走起路来肩一耸一耸的,他迈着八方步,缓步来到园中空地,内力一运,双臂一展,小露一手,地上所塌青砖登时碎裂成齑粉——看这力拔千钧的架势,通臂长拳!
    顾沉星一脚踢开长袍前襟,轻功而出;红袍白衫,转身俏丽,如同一只丹顶鹤翩然而出,落在袁彪对面。
    “燕子三抄水!”“好俊的轻功!”群雄懂行的、不懂行地都议论、夸奖起来,一是因为顾沉星这一身法十分漂亮;二是他显示的内力十分不俗——他在空中至少转身借了三次力,却丝毫看不出重量,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
    陆剑羽吐槽道:“沉星这小子今天可是真飘啊!娶媳妇高兴得烧坏了脑壳吧!——一出手就亮绝招。”玄清尘瞪着大眼睛道:“此时不露更待何时呀!这小子背着我们藏了不少手艺啊!他都从哪儿学到的?”
    “得罪了!”袁彪突然攻上。他身躯巨大、力不可当,却动作十分轻盈而快,如同一只捕食的猛虎快速冲向猎物,杀气破风而至,脚下却没半点声音!霎时顾沉星便被笼罩在他的拳风之内。
    顾沉星身法灵活,避开袁彪的正面角力,卖出破绽、且战且退,将袁彪往假山石出引去。
    “袁七莫去!哎,中计了!”闵少悛急得直捶手。
    果然,袁彪一进假山之内,上下怪石嶙峋,他身量高大,施展不开;顾沉星则在其中辗转腾挪,时隐时现;瞅准一个破绽,顾沉星四两拨千斤,接过袁彪无法全力发出的拳风,一个转身勾手,地面青苔湿滑,叫袁彪失去了平衡。
    袁彪打了个趔趄,顾沉星伸手将他拉住,道:“七弟,承让。”
    袁彪也拱拱手,有点不甘心地挠挠后脑勺:“南方人,心眼多!”顾沉星笑道:“改口叫姐夫!”
    绕出假山,晁醒早已经持着名刀大青预备好:“顾公子,兵刃,点到为止,请。”众人都知道顾沉星一手豳风断肠剑成名,晁醒这是要试他剑法,顾沉星却非要在戈舒夜面前显摆他的身手,道:“晁六弟是贵客,今日我天海豊怎么能刀剑相向呢?这个足够。”他从厅中博古架上取下一柄檀木折扇,扇骨莹润如墨玉,幽香沁人心脾,折扇上一幅泼墨洒金宝船图,背书:“长风万里”。
    他以手指将扇子在手中灵活转圜一圈,然后啪地一声打开,道:“请。”
    陕刀门刀法霸道蛮横,晁醒在家族遭遇重创,在云头堡的支持下重建陕刀门,刀法更加亢龙有悔,也是因此,顾沉星使用木器才能抵得住大青的剑气。
    大青是短刀,二人相距极近,胜在险近,二人对对方要害的拿捏差之毫厘,顾沉星因为折扇木柄的摩擦力更大,一推一拉间,主导了刀势,反而夺得了更多的主导权。
    “他不光剑法好,脑子也好使。”闵少悛道,“六弟,你输了,让开!”华山剑法一声清啸,闵少悛如一只灰鹤展翅上前,一招“万岳朝宗”视了个礼,道:“今日非要顾公子露了真章才可!”
    顾沉星合上折扇,施了一礼:“闵四弟,以后咱们可就是连襟啦!”闵少悛的女儿抬头问戈吟霜:“妈,什么是连襟。”“就是你大姨夫。”
    顾沉星耍赖道:“闵四弟,你女儿都改口叫我大姨夫了,我们之间还要刀兵相见吗?”
    闵少悛摇摇头,道:“亲论亲,剑论剑!”闵少悛虽然已成为云头堡事实上的主持人,但他武瘾未了,这些年磨去了孤傲狂气,华山剑法更显老练,如真火煅金炉火纯青。天海豊众人一看知道他是高手,不敢让顾沉星空手,玄清尘道:“沉星,接剑!”将自己佩剑抛给他。
    顾沉星和闵少悛同时往空中跃起,如灰鹤与丹顶鹤错翼,长剑如鹤嘴相斗,落地之前只听金鸣铿锵、火花四溅,二人已经快速交手了五剑!
    “好功夫!”天海豊和群雄众人都高声喝彩起来,这是两位剑术高手相斗,旗鼓相当、各显神通。华山剑法如同张旭肚痛贴,狂放无拘、飘逸无匹;豳风断肠剑如同王羲之兰亭集序,灵婉清扬,水木精华,众人只觉得二人身形如同无数笔意华丽的行草书字笔画互相碰撞,横竖撇捺交撞间在剑尖上绽出火花。
    “好漂亮,好漂亮!”戈吟霜的四个小童子都蹦跳着叫起来。
    “你们是想爹爹赢哪还是大姨夫赢呀?”戈吟霜逗他们。最小的女孩只有两岁,含混的道:“爹爹。”但是最大的女孩闵大姐儿已经八九岁了,半大孩子懂得倒像个小大人似的道:“还是希望大姨夫赢吧!要是大姨夫输了,可就娶不着大姨了!”
    “哎,大姐儿你可真聪明!大姨夫待会儿把滚床的糖和红包都给你,好不好?”在如此密集的击剑频率中,顾沉星居然能够分出心来回大姐儿的话,众人这一点就看出顾沉星游刃有余,对阵把握在闵少悛之上。而且他已经非常自来熟地自称大姨夫了。
    “可不要分心哦!”闵少悛战斗中求胜之欲望很强烈,并不留情,朝着顾沉星的破绽直攻而上!
    而顾沉星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一笑,脚下步伐突然变阵,好像由行书的《兰亭集序》转为草书的《十七帖》,笔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转身旋转如陀螺,避过闵少悛剑锋,转而成为闵少悛将背心完全暴露在外,顾沉星一掌击出,用内力将婚礼上常用的红颜色在闵少悛腰带上击出一个红印子。
    “啊哈哈哈,爹爹输了!”大姐儿哈哈大笑起来,四妹却哇哇哭了。
    闵少悛道:“多谢指教。”顾沉星笑道:“承让。”并且非常自来熟地凑上去哄两个外甥女:“来,大姐儿,亲大姨夫一口。”大姐儿看在即将到手的红包和糖果的份上非常高兴地亲了亲顾沉星的脸;四妹哇哇哭,顾沉星非常拿手地从荷包里变魔术般掏出一个用红酒曲染色的、五角星形状的蜜饯杨桃,哄四妹。五角星形状横切的杨桃让四妹眼睛都看直了,不顾得哭啦。
    “来,亲大姨夫一口,这个就给你,我们四妹最乖啦!”四妹被他哄得居然不顾得哭了,抱着他非常亲热地亲了一口。戈吟霜都连声惊叹,道:“可真会哄小孩。”
    “娘子,你夫婿的考验,可算合格?”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只见一个披着暗色斗篷的客人缓步而来。众人看他容颜如岩、身姿如松,清冷凌厉、孤绝之姿,十分出众,都盯着他,奇怪道,既然要参加婚礼,怎么这个宾客来得如此之迟?
    门口小厮念贴道:“建章伯爵杨爵爷前来拜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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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舒夜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却见顾沉星转头看了看她,笑着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惊慌。
    杨昶上前道:“不,今日杨某,是以云头堡娘家人的身份前来。路上安顿病人,是以来迟了,还请主家不要见怪。”
    顾沉星道:“杨三哥,既然是娘家贵客,请与闵四弟、晁六弟、袁七弟一同上座。谢大哥也在此,今日能齐聚一堂,是我顾家的荣幸,我娘子也很高兴。”
    戈舒夜上前,对杨昶点点头,以示欢迎。二人恩怨消解,心结解开。
    杨昶道:“我今日到此,是要送给顾公子一份贺礼,沉舸剑。这是戈盟主还在时,赐予我的。沉舸乌刃顺直,不蔓不枝,意味仁慈、守护,以后小夜,就托付给你了。”顾沉星接过剑,道:“多谢。”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沉舸是戈云止留给戈舒夜的嫁妆,名剑换主,美人改约(噗呲),各安其命,各为其主。
    “只是——”杨昶话锋一转,笑道:“今日杨三领教顾公子高招!”
    顾沉星装作抱怨的样子,故意十分委屈地看了戈舒夜一眼,道:“你们娘家欺负我,车轮战!”戈舒夜此时欢乐之情溢于言表,拍手道:“现在可不能认怂呀!”
    谢若悬心中感慨顾沉星和天海豊真是宽宏大量、有君子之风,不计较以前的流言嫌隙,将杨昶作为娘家人接待。
    突然,门口又传来声音,是冷昭阳到了,冷判官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你们娘家兄弟多,我们顾家难道就没有几个兄弟?剑羽,玄小道,干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出手?你们再这样袖手旁观,沉星今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别晚上都爬不进洞房!”
    群雄一阵善意的哄笑。
    玄清尘看了一眼谢若悬,不敢造次,道:“我是出家人,出家人,我中立,绝对中立!”
    谢若悬也跟着笑,心中道,若杨昶远道而来,难道能够把神志不清的乔小姐一个人扔在福建吗?冷判官和林大夫也在,难不成乔小姐也在?那岂不是人丁齐全,就如同当日小乘庄一般——这令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仿佛昨日重现。
    “我来!”冷昭阳如黑鹰展翅,蹭地窜步切入杨昶身边;杨昶也移步换位,想要绕开他,道:“杨某今日还是领教顾公子挽花错骨手的高招!”
    顾沉星笑着用挽花错骨手接了杨昶几招,故意绕开,冷昭阳赶紧瞅准空档欺身上前,想要拦住杨昶;三人前后推拉,一时也没个正形,众人都笑起来。
    袁彪见到杨昶最为高兴,直接上去敬酒,道:“杨三哥!你能来真好。我猜你啊,肯定裹着斗篷在桥上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犹豫要不要进来,你怕坏了气氛。可咱们大姐夫是好人,怎么能不欢迎你呢?来咱们喝一杯!”杨昶笑道:“主家还没开口你就自己喝起来了!”顾沉星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敬新娘一杯!”
    群雄鼓噪起来,道:“新娘子盖着盖头怎么喝酒呢?”马四爷道:“怎么样?新嫁娘对新郎官满意不?大礼行过,天地拜过,小夫妻可以见见面了吧!”
    戈舒夜蒙着盖头努力忍住笑,点点头。众人一看新娘子允了,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顾沉星用玉如意将戈舒夜的盖头挑起来。
    全场宾客先是一阵鸦雀无声,过了几秒开始忍不出小声叹起来,有人道:“卧槽,真漂亮啊!”“顾大少真值啊!”“怪不得要打七个兄弟。”然后小声的赞叹逐渐汇成一团欢呼。马四爷毫不吝啬地问道:“新娘子漂不漂亮?”
    全场欢呼:“漂——亮——!”
    戈舒夜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席上开始喊:“亲一个!”戈舒夜红着耳朵开始跺脚。顾沉星装作生气的样子对着过于热情的宾客们做出噤声的动作,“冷静!体面!要有礼貌!别吓着新娘子!”
    马四爷道:“下面,开席!请新郎新娘换了衣服,给各位宾客敬酒!”
    “哎!!!这才应该嘛!”众人都敲着桌子开心地叫起来。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