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霍平一手臭臭画,一手狂鸣鸟,当场愣在原地。
眨眨眼,再确认一遍。
确认自己是不是白日做梦被人耍了。
他这回确定了,没看错。
一个黑发黑衣、穷凶极恶、妥妥魔族大反派标配的中年男人,此刻跪坐在地,两手被捆灵绳捆在身后,像犯人一样。
而凤清则一脚踩在他后背,将男人的身体压得弯弯的,就差将头埋进地里,手里还拿着霍平的刨土刀,抵在他脖子处。
“安分点,正道的光还等着处理你,别怪姐私自下狠手,姐黑白通吃——靠,这谁家的鸡,是不是傻颠了!”
看着那耀武扬威不到片刻因为狂鸣鸟叫声而小脸猛皱的凤清,霍平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是魔族?”
“是啊——诶,能不能让你的鸡消停一会?”
“对对对,消停,我受不了了,还有那臭味……”
“你丫的叫什么叫,姐让你叫了吗?”
凤清一手捂着耳,多踩了男人几脚。
霍平看着这一切,不敢置信。
那可是魔族啊,他这个筑基都看不透修为的魔族啊。
凤清到底什么本事,将人给扣押了。
那个魔族也是欲哭无泪,本想着此次六宗会试,难得人多眼杂,神机城戒备松了点,自己好混进来,看能不能干了几个天骄,好回去给上头增加点业绩什么的。
好在自进神机城乔装打扮不到半日,就眼见一个穿着浅青色的宗门派服的女修士在路上招摇,便跟了上去。
跟着跟着就碰见另一个宗门弟子也在跟着她,就先找个隐蔽的地躲了起来。
他当时一寻思,这不大好的机会嘛。
趁其内讧,到时再来个渔翁得利、一箭双雕。
谁知道那两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傻货修士,竟让他一时不察,被刀砸了个七荤八素。
才给了那女修趁虚而入的机会。
想到此,那魔族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现在还要忍受那格外难闻的臭味和震耳欲聋的鸡叫,真是要命!
关键是这两个修士对这味道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实乃怪哉。
“喂!趴地上干嘛!赶紧给我跪好。”
凤清捂着耳朵,受不了一丁半点,看见那魔修也更加不爽。
一路尾随就算了,藏在那草丛连累得她好得想法子将其擒拿。
真是倒霉。
“你别得意,待我魔族重镇疆土,定让尔等杂碎好看!”
然而那魔修的愤慨无人关心。
叫声终于停了,凤清缓了缓神色,开始好奇地打量那只鸟,忙不迭问:“这小木头好生逼真,叫什么名字?”
“狂鸣鸟。”
霍平这回很识趣地将鸟捧上前。
此人不过一个炼气,竟连魔族都可擒拿,不可小觑。
少惹为妙,少惹为妙。
这时的霍平已经完全忽略了他那把刨土刀起的不小作用,将狂鸣鸟递给凤清。
魔修愤恨地盯着身后的鸟,猩红的双眼好似要将其千刀万剐。
凤清被吸引了注意,脖子处的刀不觉离得远了些。
唇角微勾。
好机会。
那魔修毫不犹豫,一个侧翻挣开凤清的脚,黑衣飘飞,一只有力的大脚后抬,将两个弟子踹开。
也不知道手里的捆灵绳是什么做的,束缚得他连魔力都不能发挥。
他无法周旋,只得转身就跑。
凤清眯眼,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魔修急了,跑得更快了些。
边跑心里还在不断咒骂:特么回去定要像护法大人告发,特奶奶的定给这群小屁孩一个教训加教育……
跑着跑着,身子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墙结结实实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该死的小……屁孩,怎……怎么还是个阵修?”
吞吞吐吐说了几句,他感觉脖子一阵巨大的痛感,很快整个人就滑倒在地,不省人事。
凤清拍拍手,冷哼:“想跑就到梦里跑去。”
解决完这个,她想起刚刚的事,回头,眼眸闪着兴奋的光:“你刚那什么鸟呢?快让我看看。”
霍平收起画,抿唇:“刚刚在他偷袭我们时,没拿稳,就……”
凤清:“……”
“那你不着急吗?它跑了诶。”
“没事,狂鸣鸟溜一圈,玩够了会自己回来的。”霍平跟上前,心大地说道,而后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魔族人,啧啧几声,“这魔族该怎么办?”
凤清淡淡:“还能怎么办,死路一条。”
“杀……杀了?”霍平一个毛骨悚然,“会不会太残忍了啊。”
“你觉得残忍,那你拿这把刨土刀捉弄自己同门的时候不觉得残忍?”
她算是搞明白了,这家伙纯属就怂,嘴不对心,只敢对自己人下手,到了外头,碰到个厉害点的魔啊妖啊什么的,平日那股嚣张的气焰,通通只有被灭的份。
霍平静默一瞬,眼珠子转了一下,重燃气焰,嘴硬道:“这哪门子胡言乱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捉弄他们了?”
“那就当我胡说八道吧,等回头我把这话转告给陈掌门和你师兄弟,看看人家怎么评判。”
凤清漫不经心的话,落在霍平耳里,如降霹雳。
“别别别,我说错话了,你别跟我师父告密成不?我把我的狂鸣鸟借你玩。”
“魔族那群家伙也分等级的,同修为的要真较量起来,并不可怕滴,你炼的武器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何必非要用我们这些弱小无辜同为正道的同门身上呢?”
凤清很认真的辩解。
当然,也有一丢丢的小原因是防止霍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在她身上。
臭臭画的味道她已毫无畏惧,刨土刀用她的金丹期火灵素大可轻易化解。
但这狂鸣鸟她暂时还没想出对策。
加上日后乱七八糟的玩意上赶着来,也很累的。
以防万一,先打针定心剂。
霍平原本认真思索,听到后面的话,神色僵了一瞬。
瞧瞧,瞧瞧。
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
“师兄他们是不会介意的,相信我。”
凤清:“……”
她之前可没见陈掌门改规则时有一点毫不介意的。
叹了一气,她有些惋惜地道:“你还是不懂,一箭双雕之乐。”
霍平扬眉:“啥意思?”
“你还有什么法宝没使的?”
霍平后退一步,护紧了芥子袋,一脸戒备地盯着她。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抓了魔族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照样能趁你之危来一刀的。”
“哦,那你用吧。”
霍平瞅瞅眼,见凤清真没有上手抢他的打算,这才半信半疑,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麻袋。
凤清下意识来了劲:“这用啥用?”
“此为麻袋。”
“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说点有用的。”
“确实是麻袋,麻辣的麻,能源源不断释放辣椒粉。”
霍平将绑紧的绳子慢慢解开,解到最后一步,被凤清叫停下来。
“喂!醒醒!”凤清给了地上晕成猪一般的黑衣人一脚。
那位魔修缓缓醒来,动了动还疼着的脖子。
丫的,这还是个小孩吗?下手真特么疼。
想到此,他还未来得及作其它感想,忽然发现嘴边半开的麻袋,感觉鼻子一痒。
“阿嚏——”
魔修流下了酸涩的泪水。
好辣,为什么这里会有辣椒粉?
他极力想离麻袋远点,奈何整个人都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独有喷嚏连天。
而两个罪魁祸首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将那麻袋只留一个小口子对准了魔修,自个儿将头撇得远远的。
凤清还在耐心地问:“明白了吗?”
霍平点点头,自觉很是受用。
“法宝,就该用在穷凶极恶之人身上,既除害又能尽情发挥我的宝贝,真乃一箭双雕。”
霍平高兴没几下,发现那魔修再一次晕了过去,只是这回是被辣椒粉熏晕的,他觉得有些可惜和意犹未尽。
这魔修忒弱了。
下回得找个强点的。
眼见时辰不早了,今日演武场的比赛也该差不多了,便重新拾掇拾掇,准备启程回去。
“诶,我刨土刀呢?”
霍平四下看看,没见个刀影。
凤清:“我不拿给你了吗?”
霍平急得来回转:“是啊,我只是还没收回芥子袋,怎么就没了呢?奇了个大怪,我的宝贝刀啊……”
凤清抿了抿唇,说了一个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它自己会跑。”
霍平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两个字。
坏了。
这时,一声哼哧哼哧的松土声入耳,两双眼睛纷纷朝声音的方向凝视,果然就见百步远一把熟悉的刀影来回蹦跶个不停。
相视一看,目光坚定,两人拔腿就往那方向赶去,霍平怕那个魔修跑了,便重新退回去,掏出自己的飞飞绳,往他脖子一套,那魔修便自个儿飘了起来,霍平跟攥气球似的,拉着那魔修,立马跟随凤清的脚步而去。
好似霍平正拉着一个黑色的阿飘,在丛林中追着凤清跑啊跑,凤清顺着坑坑洼洼的土地,追着一把蹦跶的刀跑啊跑。
魔修梗着脖子,上下晃悠,感觉偏一点就随时有一命呜呼的风险,偏生凤清在他周围设下的锁牢阵,容不得他左右晃荡,他的命就这么被吊着,生无可恋。
半刻钟后。
“吼,终于收服了。”霍平长吁一气,忽而想到什么,问一旁正甩手松松筋骨的凤清,“你到底什么实力?连我大师兄都头疼的刨土刀在你手下都服服帖帖。”
甩动的手臂顿在半空。
这霍平脑子好的点子不太到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