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
姚悦站在赵平面前,伸出纤细的五指在他面前挥了挥,噘着小嘴,问道:“想什么呢?”
这是一对非常年轻的少年少女,只有十八、九岁,衣着华丽,衣角都绣着一朵梅花。
这是坐落在中原东部的一个小国。
这个国家开满了梅花,所以被人称为“梅国”。
这个国家的人喜爱梅花,但能在衣角绣上一朵梅花的只有梅花剑庄的人。
梅花剑庄,梅国第一教派。
当年梅国的兴起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教派的鼎力相助。
梅国安定强大,无外人敢侵犯后,梅国国王将梅花剑庄奉为国教,特意为梅花剑庄打造了一柄梅花剑,并将“梅花”这个受人尊敬的图腾赐予了梅花剑庄。
在那个时候,梅花剑庄是最受人尊敬的教派,国内无数居民以子弟后代能进梅花剑庄为荣。
百年过去了,梅花剑庄开始没落,国教这一地位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派替代。
然而梅花剑庄在百姓心里依然拥有无法替代的地位。
如此又过了数十年,梅花剑庄已经没落到国内二流教派。
多数人都不知道当初梅国建国时,梅花剑庄出过多大的力气。
如今梅花剑庄在国内不是很有名。
在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都会茫然地摇摇头,反问一句梅花什么?
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女是梅花剑庄当代庄主姚淳之女。
站在少女面前的是姚淳最得意的大弟子赵平,仅仅十九岁,已经修炼到了上灵上境。
“没什么。”赵平笑道。
被姚悦盯着看,他笑得有些不自然。
姚悦捂嘴笑了起来,笑完后向旁边移了几步,说道:“师哥,我今天刚学了一支舞,喏,跳给你看。”
这是梅山山顶,站在这儿可以看见整座京城。
初春时节,绿意盎然,是很多少男少女最理想的幽会地点。
姚悦手中的剑舞了起来,衣带飘舞,身姿曼妙,在山顶犹如一朵盛开的梅花。
她的眼神,她的笑,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
京城很热闹,特别是今日这种赶集的日子。
姚悦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前面跑来跑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好不开心。
姚悦玩够了,和赵平并肩往回走着,自顾自说着悄悄话。
即使一辆华丽的犀牛车从两人身旁走过,两人也没有留意。
那是一辆用沉香木打造成的车厢。
车厢上镶着不少从东海进购的价值连城的珠宝,就连拉车的犀牛身上也披挂着不少玉石。
周围很多看见犀牛车的民众立即远离,生怕惹上什么祸事。
所有人都知道,京城只有一辆犀牛车,那便是国公府的犀牛车。
国公府里住着镇国公宋誉,实掌梅国兵权,传言连国君都得听从他的安排。
赵平和姚悦身后,犀牛车突然停了,里面传出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的声音:“刚才过去的是谁家的丫头?”
一名老奴立即上前,俯身答道:“回国公,是梅花剑庄庄主姚淳之女。”
犀牛车里传出了阴冷的笑声:“姚淳?姚淳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不错,不错……”
……
梅花剑庄。
会客厅里,黑压压跪着以赵平为首的众多弟子。
庄主姚淳背对他们,仰面闭眼,欲哭无泪。
在他脚下,丢着一份刚从宫里送来的圣旨,上面写着“念及梅花剑庄开国伟绩,特许庄主之女姚悦嫁入国公府为妃”。
“师父,求您三思啊。”
“师父,谁都知道宋誉是个什么货色,怎么能让师妹嫁给这种人呢?”
“是啊,师父,师妹不能嫁入国公府啊。”
……
姚淳身为梅花剑庄庄主,比谁都清楚将女儿嫁到国公府,无异于葬送了女儿一生幸福。
然而在圣旨面前,在镇国公的兵权面前,他们梅花剑庄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想当年梅花剑庄被奉为国教,万人景仰,如今竟没落到了庄主之女连婚嫁都无法自主的地步。
姚淳真恨呐!
“爹!”
一个声音出现在众人身后。
众人转身时,只见姚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会客厅门口,手扶门框,双眼红肿,明显刚哭过。
看着姚悦这副模样,会客厅里所有人都沉默着。
作为当事人,姚悦的心情肯定比他们更糟糕。
“悦儿……”
姚淳叫道,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姚悦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摇头说道:“别说了,我嫁!”
说完这句话,姚悦转身向外走去。
她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步,转身向赵平看来。
那是痛苦、无奈又多情的眼神。
姚悦哭着向前跑去。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赵平感到自己内心从没像现在这样疼过。
……
“师哥,你带我走吧!”
斑驳的树影下,姚悦满脸泪水地看着赵平乞求道。
月光透过树叶照在她脸上,看着有些冷。
赵平摇头,说道:“我们走了,师父怎么办?师弟们怎么办?剑庄怎么办?”
“我不管,我只要你带我走。”姚悦哭诉道。
赵平说道:“宋誉一直都想铲除剑庄,只是找不到借口。我们走了,师父、师弟以及许许多多无辜的人都会受到连累,遭到灭顶之灾!”
姚悦盯着赵平,哭泣道:“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那个老男人吗?”
赵平紧紧握着拳头,似乎想将什么东西攥碎一般,说道:“宋誉是梅国唯一一个豪强,我真恨自己没能力杀了那条老狗!”
姚悦扑进了赵平怀里,哭道:“师哥,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赵平艰难地拿起双手,抱着姚悦纤细的腰肢,说道:“对不起,师哥没有能力保护你,保护师父,保护大家。”
姚悦在赵平怀里哭了很久,突然间推开赵平,转身向黑暗里跑去。
树影下,赵平缓缓抬头,强忍着没让泪水溢出来。
……
花轿从梅花剑庄门口向远处走去。
剑庄楼阁上,赵平看着锣鼓喧天中渐渐远离的那顶轿子,抓着护栏的右手猛地用力,将一截护栏掰了下来。
“平儿。”
赵平身后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赵平转过身,只见姚淳站在他面前,一脸悲痛地看着他。
一夜之间,姚淳仿佛老了十岁。
“师父。”赵平赶快向姚淳行礼。
姚淳扶住他,站在他旁边,看着那顶远去的轿子,叹道:“师父对不起你啊。”
……
大火燃烧了整座剑庄。
庄内一片混乱,很多人忙着救火,不过更多的人忙着逃命。
梅花剑庄外,精锐铁骑围着剑庄,为首的是镇国公宋誉手下一名副将。
那名副将看着剑庄里向外逃的人群,大喝道:“梅花剑庄私通敌国,犯了叛国重罪。庄内所有人,格杀勿论。”
离梅花剑庄一里远的路上,赵平和几名师弟骑在马上,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梅花剑庄,难以置信地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花剑庄。
会客厅外,副将右手握着腰间剑柄,厉喝道:“姚淳,梅花剑庄私通敌国,大逆不道,你还要反抗吗?”
会客厅门口,姚淳用剑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怒视副将,大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回去告诉宋誉,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副将哈哈笑道,“真是可笑。报应只是弱者的借口,对于强者而言,所有轮回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杀了他。”
副将身边数名将士向姚淳冲去,踏上台阶那一刻,一道红色身影蓦然出现,横剑一挥,逼退了所有人。
“爹!”
那是姚悦。
她身着上等绸缎做成的衣物,头戴名贵簪花,手持利剑,扶着姚淳,脸上满是担忧。
姚淳惊喜地看着姚悦。
姚悦嫁入国公府三年,离开梅花剑庄已经三年时间,没想到会在今夜回到剑庄。
副将意外地看着姚悦。
他知道姚悦是宋誉最宠爱的王妃,没想到姚悦会在这个夜晚潜回剑庄。
副将上前一步,恭敬又不失威严地说道:“请夫人回府。”
姚悦持剑挡在姚淳面前,看着副将怒喝道:“想杀我爹,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副将握着剑柄的右手用力了一分,说道:“我们奉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叛国重犯,请夫人不要误会。”
姚悦脸上写满了嘲弄,冷笑道:“叛国重犯?宋誉说谁是叛国重犯,谁就是叛国重犯,我是梅花剑庄的人,他是不是也该把我的名字写在刑单上?”
姚悦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可笑我当初那么天真,以为嫁到国公府,宋誉就会放过梅花剑庄,没想到这条老狗到现在还容不下开国当年的这把剑!”
副将眼睛微眯,说道:“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姚悦瞪着副将,目光如最锋利的剑,也不多言,举剑便朝副将刺来。
那把剑到达副将面前,副将微微转身,抓住剑柄,夺剑后轻微一掌便将姚悦震了回去。
姚悦刚刚突破了上灵境。
与副将这位承师境高手相比,她的实力太过弱小,在副将面前连一招都过不了。
她愤怒地看着副将,拿起姚淳手里的剑,准备再朝副将刺来。
“请夫人回府。”
副将大喝道。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八名侍卫抬着一顶轿子破门而入,脚下生风,连走带跑地停在了副将身后。
“请夫人回府。”
副将又喝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身后八名侍卫立即跟着他走了一步,同时大声说道:“请夫人回府。”
副将盯着姚悦,又向前走了一步,喝道:“请夫人回府。”
“请夫人回府。”
抬轿的八名侍卫跟在副将身后走了一步,声音如同雷鸣,十分响亮。
突然间,一道剑鸣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副将眸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向左移了半步,刚刚移过,一道身影便与他擦肩而过,停在了姚悦与姚淳面前。
那是赵平。
三年时间,他终于从上灵境突破到了承师境。
他盯着副将等人,怒喝道:“谁敢在此撒野?”
赵平虽然突破了承师境,不过境界还不稳定,只是承师初境,而副将早在承师上境浸淫多年。
副将看着赵平,哈哈笑道:“好啊,梅花剑庄残党都回来了,这样更好,免得我们再费力去找。上!”
副将身后,众多将士朝赵平冲来,还没靠近台阶,几道身影已从高处落下,与那些将士打在了一起。
其中一人转身冲着赵平吼道:“师兄,带师父走。”
赵平手持梅花剑,正想冲过来帮忙,忽被姚淳拉住。
姚淳将姚悦的手放在赵平手里,目光真切地看着赵平,说道:“平儿,悦儿就交给你了,走!”
……
梅山山顶,赵平和姚悦面对面站着,就和三年前一样。
只是太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比如此时寒风彻骨,比如山下梅花剑庄正在熊熊燃烧,比如眼前的人已嫁为他人妇。
然而还有很多事情没变。
比如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情,比如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的情。
“我真傻!”
赵平看着姚悦说道。
他想起三年前姚悦要他带她走的那个夜晚,想起了三年前载着姚悦在锣鼓喧天声中渐渐远去的那顶花轿。
他本以为梅花剑庄能避过灾祸,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毁在了宋誉手里。
这三年来他拼命修炼,想要突破豪强境,闯国公府斩杀宋誉,抢回姚悦。
但他努力了三年,仅仅只是突破了承师境这个门槛。
玄阶与地阶之间,承师与豪强之间,是普通人无法逾越的天堑。
姚悦明白赵平的心思。
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伴她长大的男人,拿过赵平手里的梅花剑,说道:“师哥,让我再跳一支舞吧。”
舞还是那支舞,人还是那个人。
可是这个夜晚,这支舞却跳得如此凄凉,如此忧伤。
“师哥,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一直怕你忘了我,我也一直等着你来救我。”
“我知道你会来的,可我不想等那么久,于是我拼命修炼,想在师哥救我的时候能帮到师哥。可是师哥知道我笨,努力了三年,如今才刚刚突破上灵境。”
“这支舞,从三年前下山后我再也没有跳过;这支舞,我只为师哥跳。”
“今生无缘与君老,来世再与君相伴。”
“师哥,你要好好活下去。”
一支舞毕,一抹红起。
鲜血从姚悦洁白的玉颈飞溅而出。
赵平疯了一样朝这个自刎的女子扑了过来。
他抱着这个一直深爱着的女子,看着女子平静的面庞,痛苦地抬起头,仰天大吼道:“不……”
……
暴雪中,衣衫褴褛的赵平在多日奔逃中支撑不住,向前倒去,趴在了雪地上。
他寻找机会刺杀宋誉,没想到还没看到宋誉,便被国公府的府兵发现了。
他内心因为绝望变得麻木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去刺杀宋誉,去给师父、师弟们和姚悦报仇了。
即使身后的追兵不追来,他也会冻死在雪地里。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耳中:“痛苦吗?”
赵平不知道那个声音来自何方。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痛苦。”
“为什么痛苦?因为想杀的人杀不了?”
那个声音又问道。
不知是不是受那个声音影响,赵平回答道:“是。”
“那么,你想杀宋誉吗?”
赵平猛地抬起了头。
他不知道谁会问他这种问题,但能问这种问题的一定有杀宋誉的能力。
然而赵平失望了。
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身上穿着名贵绸缎做成的衣服,怀里抱着一把刀。
那是一把如象牙般乳白色的刀。
刀长不过两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刀身玲珑剔透,不知是哪位高超的锻造师打造的。
刀身刀柄浑然一体,犹如天成,每一处线条都优美得让人忍不住惊叹一番。
赵平又将头埋进了雪里。
看着他的模样,孩童问道:“你不想杀宋誉吗?”
赵平没有说话。
孩童好像有点失望,无辜的眼神顿时没了光彩,说道:“我还以为你想杀宋誉呢。”
赵平忽然愤怒地抬起头,冲着孩童吼道:“我想杀宋誉,可跟你这个小鬼有什么关系!”
孩童眼里出现了一抹兴奋,问道:“这么说,你还是想杀宋誉喽?”
“当然,我想杀了他!”赵平吼道,他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吼。
“有多想?”
“非常想!”
“有多想?”
“特别想!”
“有多想?”
“为了杀他我可以舍弃一切?”
“哪怕你的命?”
“哪怕我的命!”
“哪怕你的灵魂?”
“哪怕我的灵魂!”
“你想杀了他?”
“是的,我想杀了他!”
“我想杀了他!我想杀了他!我想杀了他!”
……
赵平趴在雪里哭了起来。
他不甘心,他真的很不甘心。
他想杀了宋誉,却痛恨自己不止没有能力,就连机会都没有。
孩童走到赵平面前,蹲下身子,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了起来,看着他的脸说道:“我可以帮你啊。”
赵平看着这个抱着刀的孩童,看着孩童清纯的眼睛,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从他心底涌了出来。
远处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
赵平向后看去,只见二十多名国公府府兵从远处追来,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梅花剑庄最后一个余孽,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赵平想朝这些府兵冲去,与这些府兵斗个鱼死网破,耳中却传来了孩童的声音:“跟我走吧。”
孩童说完这句话,从赵平身后走到了赵平身前。
他的脚步很稳,很慢,但他的目光没在那些府兵身上,而是在他怀里的刀上。
他的刀沾了很多血,他正在用一块洁白的手帕用心擦拭着那些血迹。
直到这时,那些府兵才留意到孩童的存在。
一个人正想冲着孩童大喝,谁想一道又一道鲜血从府兵身上飞溅而出,染红了雪街。
那些府兵都是这个孩童杀的。
直到孩童收手,那些人才发觉自己被杀了。
这个孩童,到底拥有怎样恐怖的速度!
赵平看着孩童的背影,问道:“你是谁?”
“我叫流云,你可以叫我少主。”
孩童转过身,看着赵平说道:“来吧,从今以后,追随我的脚步吧。”
“三年后,我让你有能力,踏平国公府。”
……
“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梅国,国公府。
国公府内一片狼藉。
府邸被大火烧毁了一半,被鲜血染红了一半。
站在府中四望,眼帘内尽是尸体。
这些人,都是一个人杀的。
那个人站在被一剑刺进肩膀的镇国公宋誉面前,看着这个一脸惊恐的男人,一点一点抽出了手里的梅花剑。
宋誉认识这个人。
六年前,他坐着犀牛车走在街上时,这个人从他车旁走了过去。
那个时候,这个人不过上灵境,连承师境都没突破。
直到三年前,他派人血洗梅花剑庄的时候,这个人也不过承师初境。
三年不见,这个人竟然成了一名豪强!
他也是一名豪强,而且他的境界比这个人高,可他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个人身法太过诡异,短短半个时辰内走遍了国公府每一个角落,杀掉了遇到的每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三年前从梅花剑庄逃走的唯一一个人——赵平。
宋誉倒在地上,看着赵平说道:“不要……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赵平身穿白衣,手握梅花剑,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宋誉。
三年前,宋誉血洗了梅花剑庄;
三年后,他血洗了国公府。
他举起梅花剑,淡淡说道:“去死吧,老狗。”
……
乌城,雪街。
光幕内,赵平忽然感觉眼前这个正在用拳头砸光幕的少年和十年前的自己很像。
他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内心的痛苦,能感受到这个少年拳头上的愤怒。
他看着夜幕,淡淡笑了。
他没想到,在这个雪夜居然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
他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个铁质的骷髅头。
铁骷髅头有拳头大小,形象逼真,骷髅额头处纹有火荒的香炉标志。
赵平看着这个流云告诉他永远也不要使用的铁骷髅头,微微一笑,将铁骷髅头放在自己胸口,往骷髅头内缓缓注入了灵力。
铁骷髅头额头上的香炉标志亮了,紧接着深凹进去的两个眼眶亮了,再接着整个骷髅头泛出了神秘的青黑色光芒。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铁骷髅头深处觉醒,开始怒吼,咆哮着闯了出来。
青黑色光芒如水波一样向外扩散,化为半球状。
附近一里内,所有建筑物都被这种青黑色光芒笼罩。
包括整条街道,包括正在砸击光幕的古凌可,包括躺在雪地上的平瑶。
也包括赵平。
青黑色光芒里充满了寂灭气息。
那是一种仿佛来自深海底部的庞大的黑暗力量。
那种力量,足以吞噬和毁灭一切。
青黑色光芒下,铁骷髅头消失之际,赵平缓缓闭上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模样。
“不能再继续追随您的脚步了,抱歉,少主。”
“我来陪你了,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