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枪是能够操纵天地灵气的一种枪法。
这种枪法能将灵气缠绕在枪身上,借天地灵气跟对方交战。
用枪者境界越高,枪身越坚固,祭出的枪道力量越强。
七杀枪乃是百器榜上排名五十三的兵器,比归墟神铁打造的地阶兵器坚固无数倍,非常适合施展霸王枪。
空中再次出现了“轰隆”的雷鸣声,而且声音比刚才更响,持续时间更长。
落在地上后,很多境界低微者被震得当场昏厥了过去,就连很多副将都难受得用手捂住了耳朵。
空中的雷鸣声持续了足有百息才停止。
黑云被雷鸣撕成了无数片,照进了几许灿烂的阳光。
栾耀君和伏权依旧相距百米。
伏权左肩肩吞被挑掉了一大片,栾耀君胸口铠甲也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砍痕。
两人打过三次,除第一次栾耀君惨败外,其他两次都打成了平手。
百年后的这一次,经过刚才百息内的上千次相斗,两人再一次打成了平手。
看着站在阳光中的栾耀君,伏权忽然将板斧扛在肩膀上,说道:“十息。”
栾耀君眸中闪过了一抹惊异。
他淡淡一笑,散掉周边灵气,握着七杀枪的右手明显用力了几分。
伏权将铁链缠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跃而起,朝高空跳去。
下灵境一跃十数米;
中灵境一跃十丈;
上灵境一跃六十米;
承师境一跃百米;
豪强境可御器飞行。
豪强之上,很少有人在建筑顶部奔跑跳跃,自然没人知道一位天圣能跳得多高。
所以当伏权跳向空中时,地面上很多人,特别是参加过前两届东海战争的人不再打斗,全都望向了空中那道身影。
伏权确实是在跳。
他能在空中飞,却选择了跳跃这种方式,因为这种方式显得更加狂野,更适合他的气质。
很多人都看着他跳向了空中。
他跳了有百米高,跳了有数百米高,直到跳进黑云,再也看不到身影。
孙兴望着那道消失的云层里的身影,以手掩面道:“这两个二货,又来了!”
一些第一次参加东海战争的人不知道伏权在做什么,在前两届东海战争中目睹伏权和栾耀君疯狂行为的人却异常兴奋。
无论灭蒙将士还是东海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头顶那片黑云,生怕错过这场即将出现的另类较量。
两百年前,栾耀君第二次参加东海战争时已经修至圣境巅峰。
他用七杀枪跟伏权打了十天十夜,依旧不分胜负。
看着那具在夕阳下浑身冒火却毫不退缩的身形,栾耀君心底油然升起了一股敬佩,嘴上却嘲讽伏权那具只剩骨架的身躯随时都能被自己拆散。
伏权大怒,骂了栾耀君一顿后,居然散掉了浑身灭蒙力,只举起了手里板斧。
他说随栾耀君出击。
无论栾耀君的攻击有多猛烈,他都能凭借那副骨架挡下栾耀君的枪。
栾耀君的枪打在了伏权板斧上,伏权随后便用板斧砍在了栾耀君散去灵力、只凭蛮力支撑的七杀枪上。
那一夜,栾耀君被伏权砍飞了无数次,伏权也被栾耀君打飞了无数次。
百年前的那场东海战争打响后,又一次打成平手的两人再次展开了之前的另类较量。
百年前那一次,两人每一次都成功阻拦了对方很长时间,最长的一次有百息之久,最短的一次也有三十多息。
那一次战争中,伏权用板斧在七杀枪上砍了一百多次,这才砍飞了只用七杀枪硬扛,不动用灵力也丝毫不还手的栾耀君。
眼下伏权居然想在十息内一次就砍飞栾耀君!
黑云里窜出了一道青光,不是别人,正是伏权。
他拖着长长的黑云尾巴,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朝栾耀君飞去,飞到栾耀君头顶后大吼一声,以十二成的力道砍在了七杀枪上。
两件兵器相撞,刺耳的声响传向了四面八方。
七杀枪被震得在栾耀君手里直颤抖,剧烈的晃动逼得栾耀君身影直往后移。
他双手死死握着七杀枪,才没让这杆枪脱手而去。
三息过去了,栾耀君伸得笔直的双臂被压得弯到了双肩前方;
六息过去了,栾耀君踏在空中的双脚愣是移动了近十米远;
九息过去了,栾耀君脚下空气已然破碎,裂缝大有向外扩散之势;
九息过后,栾耀君终是支撑不住,在十息来临前倒飞而出,整个人如断翅之鸟坠落而下,以极高的速度砸在了地面上。
地面传出了一声巨响。
飞扬的尘土溅得有十多米高,笼罩了附近几十丈地域。
尘土消失后,众人终于看见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方圆十丈、深达十几米的大坑。
栾耀君躺在坑底一动不动,俨然成了一个土人。
不动用灵力,只凭蛮力抵抗同为天圣的全力一击,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栾耀君却只在坑底躺了不到十息便从坑里走了出来。
他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抖掉浑身土后,冲着伏权用雄浑的声音喊道:“九息!”
伏权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能在十息内砍飞栾耀君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栾耀君居然想在九息内打飞他。
要知道,百年前的那场东海战争中,栾耀君从没下过三十息。
伏权散掉一身灭蒙力,只凭单手举着板斧。
他看着飞向高空的栾耀君,缓缓伸出左手,用两只手将板斧固定在胸前。
栾耀君和伏权一样从黑云里猛然飞出,以超高的速度朝伏权飞来。
他周围涌动着数量恐怖的灵气。
那些灵气仿佛千军万马随他而来,尊他为主,让他宛如一方之主。
真可谓霸王枪啊!
这一枪重重撞在了板斧上。
伏权想自己怎么也能支撑十息以上,让他震惊的是随栾耀君而来的天地灵气仿佛海浪般拍打在板斧上,一息便拍打了上百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第八息刚结束,灵气已经拍打了上千次。
在如此猛烈的灵气攻击下,伏权终于支撑不住,连人带板斧一同飞下,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地面被撞出了一个丝毫不逊于刚才的巨大深坑。
弥漫在坑里的尘土落了下来,从坑里爬起来的伏权大骂道:“他娘的,这乌龟王八羔子居然真在九息内把老子打下来了……”
伏权从坑里走了出来,将被刺出一个浅窝的板斧扛在了肩膀上。
他望着高空中的栾耀君,恨恨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八息!”
……
申初。
罗城外的荒野上,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是灭蒙将士与东海人混战的身影。
很多东海人合力祭出了雨罚术,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下起了雨,想凭这场雨阻拦灭蒙将士东进的脚步。
许令记得一千多年前,这片荒野上也在下雨,也有无数道身影。
不同的是,那时候呆在原野上的不是东海人,而是给三十万受诅咒的灭蒙大军送行的灭蒙国百姓。
那时候,已经有无数百姓外逃出国,可依然有很多百姓不愿离去。
他们或是某个灭蒙将士的妻子,或是某个灭蒙将士的父母,或是某个灭蒙将士的孩子,或是某个灭蒙将士的兄妹。
他们愿意在这片土地上等自己的亲人远征东海,猎杀青龙凯旋而归,解除诅咒后与他们执手回家。
军营内外有很多人,最惹眼的是一名站在一顶营帐外的二十多岁的女子。
那女子身上白衣一尘不染,腰间佩戴着一柄青钢剑,如瀑布般的秀发乌黑发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宛如下凡的仙女,看得附近不少年轻男子移不开目光。
天下着雨。
那女子没有打伞。
她只身站在雨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营帐,任凭身上衣服被雨水淋湿。
几名副将站在营帐和女子之间。
其中一名副将看着女子,很是为难地说道:“姑娘,少将军说了,他不见客。”
温婉瑜眸中含泪地看着被这几名副将严密把守的营帐。
她刚刚破入承师境,修为尚浅,根本无法从这几名副将面前闯过去。
她只能冲着营帐大声喊道:“许令,你给我出来!”
许令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沉默不语。
他入军的这六年间,温婉瑜来过三次,每一次都被他找理由挡在营外,从没见过温婉瑜一次。
他知道伏良喜欢温婉瑜,本想用这种方式拒绝温婉瑜,成全温婉瑜和伏良,没想到温婉瑜竟对他如此执着。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三年前已经升为灭蒙国第一南军三军少将,如今在修为上更是货真价实的灭蒙国第一少将。
论身份,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从村子里出来的贫苦少年。
可中了血毒咒,被烧得像个鬼一样,他怎么能以这幅面孔去见温婉瑜?
雨水落在温婉瑜身上,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却浑然不觉地盯着那顶营帐,用手擦掉脸上雨水后抽泣道:“我知道你们要去东海,要去讨伐青龙。在走之前,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许令坐在营帐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也很想出去见温婉瑜一面,可他强行压制着自己,始终没有动一下。
看着在雨中哭成泪人的温婉瑜,一名副将叹息道:“姑娘,少将军下令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温婉瑜目不转睛地盯着营帐,像是在问那名副将,又像在问坐在营帐里的许令,说道:“为什么?”
那名副将沉默片刻,说道:“少将军说了,人鬼殊途,相见,不如不见。”
听到这句话,周围很多灭蒙将士都低下了头。
是啊,他们被血毒咒害成了鬼。
很多将士不见家人,就是不想让家人看到他们眼前这种样子。
很多人想如果眼前这名女子找的是自己,恐怕他们也会做出和许令一样的决定。
一千多年前的那场雨下了很久,直到温婉瑜离开都没有停。
直到温婉瑜离开,许令也没有见她。
看着眼前在战场上厮杀的灭蒙将士和神族将士,想着这一千多年来遇到过与失去过的那些人,许令心想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出营帐,将那个在雨里等他的女子拥入怀中。
解咒仪式失败带出的怒火烧遍了整个灭蒙大军。
解咒失败后,许令没有太多愤怒,倒是想起了以前的种种,特别是在帝国书院那段时期的种种。
那种思绪让他有些恍惚,挥剑动作不止没有变缓,如流水般的思念反而渗入剑中,随剑游走,让他的剑更快了几分。
死在许令剑下的已有三十多人。
从杀人这件事上,许令得不到任何快感。
他只是麻木又认真地挥舞着玄铁剑,就像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灭蒙军队阵形早已乱了,受到冲击的东海军队阵形也早乱了。
没有人再认队形。
所有人都各自为战或抱成小队作战,尽情发泄着心底的怒火,泼洒着内心的热血与激情。
对于灭蒙将士来说,屠杀东海人是唯一的目的;
对于东海神族人来说,拖住灭蒙人东进的脚步是他们唯一的支撑。
很多神族人不知为何要拖住灭蒙人东进,但所有神族人都知道,只要将灭蒙人拖到子正就是胜利。
离子时还有短短的三、四个时辰。
五十万东海大军,尽管已有不少人死于这场战争中,剩下的东海人却有足够的信心拖住灭蒙人的脚步。
绝大多数东海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当他们看到倒在许令剑下的东海人越来越多时,三名豪强同时飞来,想要合力击杀许令。
直到这时,许令才回过神,抬眼看向了那三道流光。
那是一名净灵庭三等祭司,一名来自古荫族的护族少卫和一名来自海刀教的执刀教士。
净灵庭祭司脚踩一块莲座檀香木,古荫族少卫脚踩一杆长柄铁锤,海刀教教士脚踩一柄长刀,带着强烈杀意而来。
许令拿起玄铁剑,正打算迎战三人,一记刀光蓦然间从地面飞起,离地十余米后一分为三,化作三道锋利刀光朝那三人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