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上前去,刚刚说话的那名天罡谷弟子走在最前方。
他在罗华的示意下来到门口,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他想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天罡谷得不到重视,这下好了,得到了罗华赏识,今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让众人意外的是那名天罡谷弟子没能踹开藏书楼的门,反而被震飞,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
众人讶异地看着他,罗华脸上同样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看着眼前大门,将右手放在门上用力推了一下。
门没开。
罗华感觉门不像是被人从里面锁上了,而是有一股巨力从里面推着门不让人开。
他轻哼一声,双手各自按在一扇门上向前推去,却感觉自己在推两块十丈高的巨岩,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让门动一下。
罗华眼底闪过了一丝怒火,他可是承师峰巅,离豪强之门只有一步之遥,跨过这一步,可就是豪强了。
纵然古凌可在里面用力推着门,以他的境界,怎么可能让门纹丝不动?
他拿起双手,将灵力提升到最强,大喝一声,双手打在大门上,心想你在里面把门关着顶着又如何?
我推不开门,难道还震不碎门?
出乎罗华意料的是他这两掌确实没能震开藏书楼的门,不止如此,强大的掌力遭到反弹后,他整个人还被从门前震飞,一直退到台阶下才稳住身形。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怒吼道:“把门给我砸开!”
最先出手的是罗广,见罗华居然被从门口震下了台阶,他握起拳头,一拳打在了大门上。
这一拳好似打在了一块无比坚硬的崖壁上,没让大门晃动丝毫,他反倒被从门口震退到了台阶上。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藏书楼大门,一挥手,示意众人赶紧把门弄开。
用力推,用力踢,用力砸,用力顶,采用各种办法都没法把藏书楼的门弄开,当沈飞带着几名阵谷弟子赶到时,看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们很惊讶罗华这些人想害古凌可,却连藏书楼的门都打不开。
看到天罡谷弟子准备从窗户翻进去时,一名阵谷弟子知道窗户上的法阵有多厉害,正要上前阻止,却被沈飞用眼神拦下,像看耍猴一样看起了这一切。
那名天罡谷弟子没能推开窗子,反而唤醒了窗户上的法阵,被镇得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沈飞好奇地看着藏书楼的门,他看得出那两扇门上的法阵已解,而且古凌可并未用符文在门后锁着门,所以他同样好奇古凌可是怎样让那两扇门做到纹丝不动的?
没有人知道,那是古凌可在论道室里修习“斩诀”,祭出的刀意遍布了整个论道室所致。
此时的论道室内,每一个地方都布满了骇人的刀意。
那些刀意让论道室变成了一块无比坚硬的岩石,又像有无尽的海水填充了论道室,所以没人砸得开门。
来到藏书楼前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各谷弟子,还有一些谷内执事。
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罗广内心有了一丝不安。
按照计划,他们此时早已闯入藏书楼,将“盗取”玉牌和《斩诀》的古凌可抓获了。
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布好了这个局,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从罗老祭司那儿偷来了玉牌,要是连藏书楼的门都打不开,还抓什么人赃俱获?
当何子毅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巳正一刻了。
三人气喘吁吁又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本来还在担心古凌可是不是被罗华等人押走了,听了沈飞的话才知道罗华等人一直没打开藏书楼的门。
就在这时,人群后传来了一个颇为严厉又有些欣慰的声音:“一大早地,这么多人就聚在藏书楼门口,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那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祭司,背部有些佝偻,灰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戴着一顶五珠白鹤青玉冠,身穿朴素却干净的五鹤墨青袍,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一见老者面,很多人立即让开了路。
这位老者正是平日里坐在藏书楼二楼出入口的罗老祭司,心肠不坏,但为人古板,任何事都只认一个“理”字,抓住很多人的小辫子能训斥一整天。
对于经常来藏书楼的弟子来说,他们宁愿被自己师长训斥,也不愿听这位老祭司唠叨。
罗老祭司一开始以为这些人是来进藏书楼看书的,见很多执事在其中,顿时感觉不对劲,脸上显露出来的那抹欣慰很快消失了。
等他看见罗华、罗广几人站在藏书楼前后,一张老脸又阴沉了几分。
他可是记得十年前那件事,虽说他身上的玉牌是在何子毅三人手上,但以他对何子毅三人了解,三人并非偷鸡摸狗之辈。
他没证据证明何子毅三人是被陷害的,可因那件事,害得三人在寒冰谷被关了十年,这让他内疚了很长时间。
“罗祭司,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跑藏书楼去了,所以才告诉了罗师兄他们。”被罗华示意的那名天罡谷弟子小步跑到罗老祭司面前,神情恭敬地说道。
罗老祭司看了那名天罡谷弟子一眼,他记性极好,近两、三年内每个进出藏书楼的弟子都能记住,哪怕哪个弟子在哪一天进出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很确定眼前这个天罡谷弟子从未进藏书楼看过书,此时却说看见有人跑藏书楼去了,不禁眉毛一挑,问道:“你一个从不看书的人这么早跑藏书楼来干嘛?”
那名天罡谷弟子一怔,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在罗华眼神的示意下,罗富贵这时走来,对罗老祭司行礼道:“罗祭司,小罗也是碰巧看到有人进了藏书楼,这才禀告给我们……”
“不禀告给祭司,反而禀告你们,你们这群小家伙这么年轻就打算干祭司吗?”罗老祭司打断了罗富贵的话,扯着嗓子问道。
十年前那件事也有罗富贵的份,对于整日跟在罗华、罗广身后晃悠、从不肯进藏书楼看看书的这群弟子,罗老祭司一向没什么好感。
沈飞、何子毅几人这时走了过来,对罗老祭司行礼道:“罗祭司。”
沈飞时常来藏书楼借阅一些关于修行与法阵方面的书,罗老祭司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不由多看了沈飞一眼。
他又看了何子毅三人一眼,眼底闪过了一抹伤感,呵呵笑道:“沈飞呀,怎么这么早就来藏书楼了?”
沈飞看了一眼罗富贵,说道:“今天早上一位没谷师弟被骗到藏书楼来了,我不放心,于是来看看。”
沈飞故意将“骗”字咬得很重,说这话的时候还盯着罗富贵看,看得罗富贵一阵心虚,脸色微红,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看着罗富贵的模样,罗老祭司顿时想起了十年前那件事,不觉大怒,心想罗华、罗广你们两个小混蛋又跑来我藏书楼害人了吗?
但他脸上没什么表现,只是“嗯”了一声,看着藏书楼问道:“你那师弟,现在还在楼里?”
沈飞答道:“没错。”
罗老祭司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心想罗华、罗广要害人,人已经被他们堵在藏书楼门口了,他们怎么不进藏书楼抓赃?
他迈开脚步,正要向藏书楼走去,刚才被砸了那么长时间的藏书楼大门这时忽然开了。
一个少年从藏书楼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衣服上出现了几道口子,不是别人,正是古凌可。
他手里拿着一份卷轴和一块玉牌,似乎一个久病卧床的人总算看见了太阳,在藏书楼门口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所有人都在看着古凌可,罗老祭司看着古凌可手里玉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发现腰间玉牌不见了,不觉眉头微皱,说道:“你手里那块玉牌,给我看看。”
看到古凌可拿在手里的卷轴和玉牌,何子毅几人本来就感到不妙,现在见罗老祭司要看玉牌,顿时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何子毅上前一步,对罗老祭司行礼道:“罗祭司……”
罗老祭司伸手挡住了何子毅的话,他接过被一名天罡谷弟子从古凌可手里夺过来的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确实就是自己平日里带在身上的玉牌,于是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古凌可答道。
他进藏书楼后,这玉牌和卷轴都在桌子上放着,他也疑惑罗祎为何要放一块玉牌给自己?
罗老祭司“嗯”了一声,似乎早已料到这种事,又问道:“那玉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古凌可指了指身后,说道:“我进去的时候就在桌子上放着……”
“放屁!那明明是你偷的……”受罗华示意诬陷古凌可的那名天罡谷弟子叫道。
他的话刚出口,何子毅便看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古师弟偷的?”
“他不是偷的,罗祭司的玉牌怎么会在他手上?”那名天罡谷弟子伸长脖子问道。
何子毅听后又笑道:“你怎么知道这块玉牌是罗祭司的?罗祭司什么时候说过玉牌是他的了?”
那名天罡谷弟子哑口无言,脸色涨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被罗华狠狠瞪了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看着那名天罡谷弟子的模样,罗老祭司顿时明白了一切,心想自己的玉牌保不准就是眼前这个弟子偷的,即使不是,这个弟子也肯定知道是谁偷的。
他正要张口训斥,站在台阶上的古凌可忽然间问道:“那位师兄,请问罗祎人呢?”
见古凌可看着罗富贵,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了罗富贵身上,罗老祭司眸中更是迸发出了难得一见的怒火。
罗祎最常呆的地方是星河室,出星河室后,时常会来藏书楼看书,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对罗老祭司行礼,走的时候也会对罗老祭司行礼,是上下二楼时,为数不多的几个对罗老祭司行礼的三代弟子之一。
而且罗祎每每看书遇到问题都会求罗老祭司解惑,光这一点就让罗老祭司很喜欢这个孩子。
现在见这件事居然连罗祎都牵扯进来了,罗老祭司内心怒火如被点燃的原野,再怎么克制也无法熄灭。
罗富贵像是早料到古凌可会有这么一问,淡笑答道:“师弟你可问得奇怪了,我只是一名普通弟子,罗公子人在何处,我怎么会知道?”
听罗富贵这样说,又看着藏书楼前堆了这么多人,古凌可很快明白了一切,心想十年前这群人用这种方法构陷了何子毅三人,十年后居然又用同样的方法来构陷自己。
罗富贵笑了笑,说道:“倒是师弟你真有意思,一大清早找不到茅房,让我把你带去了茅房,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藏书楼里?而且手里还拿着《斩诀》?敢问一句,这禁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古凌可看了一眼手里卷轴,说道:“喔,这个啊,我进来的时候就在桌子上放着。”
罗富贵听后笑道:“这就奇怪了,《斩诀》一向放在三楼法阵阁里,好端端地怎么会跑论道室?难道你是想说,《斩诀》是被罗祭司拿到论道室的吗?”
“师兄的意思,这《斩诀》是我偷的?”古凌可问道。
罗富贵双眼微眯,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古凌可哈哈笑了起来:“我敬祖谷藏书万卷,修行、炼丹、布阵类书籍哪样没有?何必跑大老远来其他谷偷?”
他将卷轴丢在台阶下,说道:“而且这《斩诀》我早在敬祖谷翻腻了,天、地二式早已掌握,说我一大清早跑藏书楼来偷《斩诀》,你脑子是叫驴给踢了吗?”
“你……”罗富贵指着古凌可叫道,脸上布满了怒火。
不远处,罗华听后笑道:“师弟你说你早在敬祖谷看过《斩诀》?”
古凌可没见过罗华,但他在千晨的记忆碎片里看到过这个人,知道这个人就是当初诬陷何子毅三人的人之一,如今已修至承师峰巅。
他冷冷一笑,答道:“没错。”
罗华知道古凌可非没谷弟子,罗桓长老断不会将“斩诀”这么重要的刀法像普通功法一样放在敬祖殿里供古凌可修行,古凌可这样说,肯定只是在找借口。
他赌古凌可在没谷绝没看过“斩诀”,不然不会被“斩诀”吸引,在论道室里呆那么长时间。
他也赌古凌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斩诀”。
天、地二式早已掌握?
这话骗鬼呢!
罗华淡淡一笑,抽出身旁一名弟子腰间的刀向古凌可丢来。
那一刀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古凌可脚下石阶上,没入石阶三寸有余,刀与石阶接触的地方却没有出现一丝裂痕,光凭这一手就知道罗华境界有多高,刀法又有多强。
“既然师弟你这样说,不如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斩诀,也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如何?”罗华呵呵笑道。
“古越,不可!”何子毅冲着古凌可叫道。
罗华的实力他非常清楚,刚才这一刀又丢出了他根本达不到的水准。
古凌可不过上灵初境,且不说懂不懂斩诀,光是这种越境战,就没有打败罗华的可能,反而会被罗华伤到。
听了罗华的话,古凌可倒是没有反对。
他将脚下铁刀拔起,一步步走下台阶,看着罗华说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