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册封
作者:七叶阳光   伏煞记最新章节     
    焚石城,王宫,炼丹殿。
    昏暗的大殿里,一个人匆匆走到杜云松面前,行礼道:“大人,焚石国主准备三日后册封您为国师。”
    端坐在蒲团上的杜云松缓缓睁开双眼,问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来人答道:“焚石国主王叔,焚石国端王爷阮平。”
    杜云松听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刚一回城就想杀我,被我吓破胆后,又恬不知耻地跑来跪舔了么?早就听说这焚石国的端王爷是个孬种,怕被人刺杀,这些年一直藏在冥山里,看来果真如此啊。”
    杜云松站了起来,走到丹炉前,问道:“刘安有什么消息?”
    来人摇头道:“禀报大人,没有。”
    杜云松精明谨慎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这个刘安,说去玉石镇寻一味珍贵药材,怎么寻得自己都没踪影了?”
    玉石镇刘府事件后,跟随刘安前去玉石镇的尸煞全部被杀,自然没人往京城传信。
    杜云松不知刘安已死,他想刘安与自己不和,此去玉石镇绝非为寻一味珍贵药材那么简单。
    但身为蛊荒少祀的刘安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手下,去了玉石镇那么久,连个消息都不回他,实在太不把他这位蛊荒中祀放在眼里了。
    这次跟杜云松前来焚石国的蛊荒少祀只有刘安一人,剩下的八个承师境手下,光刘安就带走了三个。
    虽说在这连个豪强都没有的小小焚石国,没人能伤到他一位地贤,可独坐焚石王宫,他内心仍会出现不好的预感。
    杜云松摇了摇头,心想还是自己太多虑了。
    焚石国总共就三位承师境,一个是守护焚石国北境的大将军阮金衡,一个是禁军统领李勋,还有一个便是焚石国端王爷阮平。
    且不说大将军阮金衡不在京城,就是这三人联手,连他五个承师境手下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杜云松不再想这事,问道:“铃国那边呢?”
    来人答道:“也没有。”
    杜云松这下奇怪了:“刘安没消息很正常,天魔师那边怎么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在殿里来回踱了几步,悠悠说道:“结盟是天魔师提出的,真不知道巫妖王那女人是怎么想的?
    四荒与绝魔在重明国闹翻了,灭魔又被火荒摆了一道。
    孤竹君不愿搭理蛊荒士,弑天陈一向瞧不上蛊荒士,计穿海统管一群杀手,又不合适与蛊荒士合作。
    说起来,我们蛊荒士已经坑了天魔师两次,巫妖王居然还派灵魔殿那群女人来结盟。”
    来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上祀说过,结盟对我们未尝没有好处……”
    杜云松呵呵笑道:“有好处又如何?
    咱家邪皇陛下一向对结盟无感,十荒荒主对此十分清楚,谁还愿意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四荒去过重明国,算是给了陛下交代;
    火荒坑过灭魔,陛下肯定不会再派火荒结盟;
    金荒就是一群躲在黑暗里的鬼,从不抛头露面;
    木荒是群变态的净化师,没人愿意招惹那群人;
    水荒和土荒只对功法和财宝感兴趣。
    所以这次结盟的大任,居然落在了我们药荒身上,真是讽刺啊!”
    杜云松知道药荒荒主鬼手不看好这次魔荒结盟,否则不会只派他一位药荒中祀来应付了事。
    他来焚石国只是走个过场,等事情结束后好回去交差。
    他同样不看好这次结盟。
    这已经算天魔师和蛊荒士之间的第三次结盟了。
    如果结盟有用,这么多年间,魔荒怕是早结过多少次盟了。
    杜云松转身看着来人,说道:“再给铃国发消息,问问她们,什么时候攻打焚石国?”
    焚石王宫,兵器库。
    王宫兵器库内兵器繁多,不过大多是刚入黄阶的精钢器和青钢器。
    位列玄阶的九天玄铁器并不多,地阶、天阶的兵器更是一件都没有。
    这座兵器库对普通人或一般修行者来说是个宝,可对地阶之上的修行者,一点兴趣都不会有。
    很少有人知道,兵器库内有个秘室,秘室内的兵器数量几乎和兵器库的兵器数量相近。
    不同的是,藏在秘室内的兵器全部都是用赤鏖金打造的。
    焚石国自建国以来,每代国君都将王族使用赤鏖金打造的兵器藏在这儿。
    秘室里的兵器有好有坏,良莠不齐,有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有的明显刚打造没多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座秘室代表了整个焚石国国史。
    对于焚石王室来说,这座秘室是不能见光的秘密,一旦为有心之人所知,必将给焚石王室带来灭顶之灾。
    如今知道这座秘室的除了焚石太后、端王爷阮平外,只有身为禁军统领的李勋知道,连焚石国主阮弘都不知道宫里还藏着这样一座秘室。
    此时待在秘室里的正是阮平和李勋。
    李勋是焚石国三朝元老了。
    从焚石国主阮弘祖父开始,李勋便担任着禁军统领一职,如今在这个职位上已经一百多年,是王室最信赖的人之一。
    他摸着摆在秘室中央的一架大弩,感叹道:“可惜呀,这百战神臂弩只剩最后两架了,否则何至于惧怕一个杜云松?”
    那大弩共有两架,皆为木制。
    弩弓长一丈五,弦为蛟筋所制,强劲有力。
    弩旁放置着十余弩箭,比一般箭支粗很多,皆为赤鏖金打造而成。
    那些箭皆为锥头状,箭头至箭身部位有六条极不明显的笔直裂痕,也不知有什么作用。
    阮平笑道:“李伯,谁让你们当初不多打造几架,现在后悔了吧?”
    李勋呵呵笑了起来。
    他拿起一支弩箭用布擦拭着,忽然间问道:“你觉得孙让怎样?”
    孙让是禁军副统领,听说已经修至上灵境峰巅,离承师境只有一步之遥。
    孙让在李勋手下干了十多年,为人可靠,是李勋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一听这话,阮平立即明白了李勋心思,叫道:“李伯……”
    李勋伸手拦下了阮平要说的话。
    他淡淡说道:“我老了,寿元将近,再过几年,即使不死也干不动了,是时候找个人替你管这地方了。”
    承师境能活两百岁。
    李勋而今一百八十多岁高龄,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寿元将近。
    孙让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最信任的属下,年纪轻轻已经修到上灵境,而且十分有望突破承师境。
    一旦突破了承师境,接下来的一百多年,焚石国便不用担忧禁军统领这件事了。
    阮平眼睛有些湿润。
    眼前这位老者为焚石国操劳了一辈子,连身后事都替王室想好了,这让他对李勋行跪拜大礼,说道:“李伯,您寿比南山,千万别说这种话呀。”
    “你这成何体统……”李勋连忙将阮平扶起。
    他跪拜了王室一辈子,哪儿有王室向他跪拜的理?
    他摇摇头,笑道:“且不说以后了,咱还是先助焚石国度过这次大灾吧。”
    册封杜云松为国师的地方选在钦天监的观天台。
    钦天监是焚石国最重要的官署之一,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都由这一官署完成。
    焚石国主将册封地选在钦天监,可见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册封当天,寅时开始,钦天监便灯火通明,非常热闹。
    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侍卫忙个不停,直到卯时还没结束。
    焚石国主和文武百官是辰初来钦天监的。
    他们本来打算辰正时分进行册封,可别说辰正,巳时都快过完了,也不见杜云松的身影。
    杜云松是午时才来的。
    很多官员见这个药师姗姗来迟,还没有半点歉意,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愠怒。
    可一见跟在杜云松身后的五名承师境手下,一干人又没了半点脾气。
    “杜药师,昨晚休息得可好?”阮平走上前谄笑道。
    一向穿着狼皮破袄的他今日破例穿着干净整洁的朝服,可见他对今日之事有多重视。
    很多文官鄙夷地瞅着阮平,心想这位端王爷原来如此行径,亏前代国主还将辅佐新国主的重任托付给了他!
    所谓所托非人,不过如此。
    杜云松理都没理阮平。
    他走到观天台下,瞅着站在观天台上年轻的焚石国主阮弘,心想身为一代地贤的自己为了魔荒结盟的大任,居然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小娃娃的可笑册封,真是荒唐至极。
    杜云松一名手下瞅了全场一眼,淡淡说道:“国师大驾光临,尔等还不拜见?”
    众人大怒。
    且不说焚石国主还未进行册封,就是册封了,他们当中很多人身居要职,怎么可能拜见杜云松?
    况且焚石国主和端王爷阮平都在此,杜云松竟然想让两位王室对他行跪拜礼!
    相比于众臣,身为焚石国主的阮弘脸上倒是没什么多余表情。
    他对杜云松拱手说道:“还请杜药师上台受封。”
    身为国主,哪怕一个拱手的动作,也是对杜云松表示臣服。
    阮弘只有十六岁,却能如此忍辱负重,这让站在观天台下的阮平十分欣慰,心想再过几十年,自己这个侄儿肯定能成为和他父亲一样优秀的国主。
    杜云松一名手下请示道:“大人,我先上去查探一番。”
    “用不着。”杜云松淡淡说道。
    在他看来,他肯屈身来这钦天监一趟,便是给了焚石国极大的面子,焚石国怎么可能对他不利?
    就是真不利,以自己地贤境的修为,杀几只鸡给猴看,还怕众人不服么?
    杜云松走上观天台,来到了阮弘面前。
    站在阮弘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拿起圣旨正要宣读,却被杜云松一把夺去,悠悠说道:“国主这份圣旨老夫接了,老夫事务繁忙,若是无事,先行告退。”
    见杜云松转身要走,阮弘身后的小太监立马叫道:“国师既已受封,自当向君王行礼,怎能如此无礼?”
    杜云松微微一怔,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问道:“小鬼,你是要我向这娃娃君王行礼?”
    众官见杜云松夺了圣旨,本就不悦,此时又从杜云松嘴里冒出来一个“娃娃君王”,不觉大怒。
    好几人上前一步,都要质问杜云松。
    杜云松看了义愤填膺的众官一眼,说道:“你们也要我向这娃娃君王行礼?”
    人群中,好几人发出了义正言辞的质问之语,心想你虽为六品药师,但好歹是焚石国主册封的焚石国师,怎能对国主如此无礼?
    这些声音很快湮没了,因为一股可怕的气息从杜云松身上暴涌而出,如奔腾的河流席卷了整个钦天监,像一块块沉重的岩石压在众人心头。
    感受着这股让人窒息的威压,众人这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止是一位六品药师,还是一位步入地阶的强者。
    怪不得此人敢如此无礼!
    怪不得连端王爷阮平也对此人如此谗谄!
    待这股威压被杜云松收回后,钦天监死一般安静,很多人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到。
    一位地阶强者,哪怕禁军统领李勋与大将军阮金衡联手也不是其对手,杜云松对阮弘再无礼,他们又能怎样?
    杜云松轻哼一声,准备离开。
    他右脚刚向前踏出一步,身后又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身为国师,理当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对君王以礼相待,否则怎能服众?”
    杜云松微微转头,冷冷地盯着那小太监。
    看着他眼中那份杀意,身为国主的阮弘说道:“说得不错,杜药师既已受了国师之封,自然要向文武百官作则表率才行。”
    众官吃惊又不无担忧地看着观天台。
    得知杜云松为地贤后,别说杜云松对阮弘无礼,就是让阮弘对他行礼都不为过。
    焚石国没人打得过杜云松,甚至没人敢动谋害杜云松这位地贤的念头,可这个太监几次三番挑衅杜云松,难道不怕杜云松在钦天监大开杀戒?
    一个太监犯错也就是了,身为国主的阮弘怎么不止不呵斥,反而在包庇这个人?
    有些人忽然发现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太监,心想宫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太监,面对地贤的威压也丝毫不惧?
    那个太监打扮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古凌可。
    他站在阮弘身旁,说道:“国师大人,还不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