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本来听说哨船捞上来了一个从汉水上游冲过来的一个金兵,他自从带领江陵水师3000多人沿着汉水逆流而上以来,对襄州的消息十分关注。不过他带着的都是水师,没有斥候探马,因此只能从汉水两岸逃难的难民了解一下襄州的情况。他从难民口中的得知的消息甚少,只是知道金军在汉水南岸背水扎营,每日派兵攻打襄州而已。
快到襄州之时韩世忠有些焦急,他不得己将船队停住,想派出信使去联络襄州的吴麟。可自己舰队中有没有马匹,派出信使来往只怕也要耽误时间,不派信使又不知道城中的情况,如何配合吴麟作战呢。
当他听见哨船捞到了一个溺水的“金兵”,韩世忠大喜。他让军医尽快将这个“金兵”救活,以便打探金兵消息。
时迁这才明白,自己的一身金军的军装才被误江陵水师误会了。
时迁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问韩世忠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韩世忠道:“已经过了三更天了,你都昏迷了两个时辰了。”
时迁道:“没想到竟然漂流了这么久,我身边的两个锦衣卫呢?”
韩世忠道:“那里有什么其他人,只是捞上了你一个。”
时迁道:“这里距离襄州还有多远?”
韩世忠道:“即便逆流行船,只要1日就可。”
时迁此时突然一拍大腿,道:“吴麟寻不见我,必然派出大量人数寻我。这里与襄州如此近,按照时辰他们也快寻到这里了。你派出人手赶快沿着汉水岸边寻找,让他寻找我的锦衣卫到这里来。”
韩世忠闻听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人手去寻找锦衣卫。韩世忠派出的士兵,很快就将几个锦衣卫带到韩世忠的大船之上。
几个锦衣卫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站在时迁的面前。时迁看着他们道:“行了,你们孝心我也领了,你们快马通知襄州的吴麟爵爷,就说我在韩爵爷这里(韩世忠被朝廷和种师道同时封为通义伯)。”
几个锦衣卫接了命令后转身去襄州送信,时迁则对韩世忠道:“韩大人,我在这里休息一会,等恢复体力后便会襄州,与吴大人商议,共同破敌之策。”
韩世忠已然知道王定六失踪,时迁如今便是锦衣卫首领,因此不敢怠慢时迁。于是立刻准备了一间上房让时迁休息。
时迁在韩世忠的船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已经过了午时了。时迁觉得腹内饥饿,便起身去寻些吃食。
时迁一推门,守门的两个士兵急忙施礼,道:“大人,我们韩大人说,只要大人起床便请您去主舱议事。”
时迁道:“你头前带路便是。”
时迁跟着那士兵直奔主舱,同时也观察了韩世忠的船队。韩世忠的水师虽然只是来了3000人马,可是大小船只有五十余条之多。其中有两艘有三层楼高艨艟巨舰,时迁所在的就是其中的一条艨艟舰,其他的飞虎车船、蜈蚣船、飞剪船护在在艨艟舰周围井然有序。用于传递消息的哨船、快船在大船只见穿梭不停,传递消息。
时迁暗赞道:这韩世忠统帅的水师倒是有些门道。
韩世忠的艨艟大舰共有3层,他的主舱在第二层,其实昨天韩世忠审见时迁的舱室就是主舱,只不多昨天时迁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而已。
时迁进入主舱,看到吴麟竟然来到这里。时迁惊道:“吴大人,你怎么到了这里,襄州要是出事怎么办?”
吴麟道:“金人昨日一战攻城器械尽失,最近几日倒是不会攻城了,即使攻城,有舍弟(吴玠)在也是万无一失。如今得知韩爵爷和时大人都在此地,一来是看望,二来是共商破敌之计也。”
时迁道:“可有妙计?”
韩世忠道:“吴爵爷倒是提了一个计策,不过有些细节还请时大人确认一下。”
时迁道:“什么细节,这军事调动还是要二位大人做主,我一个粗人那里懂得这些。”
吴麟道:“时大人谦虚了,昨日要不是时大人果断用兵,襄州城不保矣。”说着便从从怀中掏出一份手绘的金营地图放在了桌子上。
时迁见这个地图乃是新绘制而成,虽然不甚详细,有些细节自己却也不知道。作为锦衣卫首领他当时就警觉起来,暗道:莫不成是站暗处给绘制的地图。
时迁虽然心中警觉,脸上却没有带出任何惊诧,他平静的问道:“此图出自何方?”
吴麟道:“我请昨日出城探查的锦衣卫和多人之力绘制而成。有几个锦衣卫跟我说,昨日时大人曾经登上树梢观察金营态势,所以有些细节还请大人斧正!”
时迁听罢暗中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时迁凭借昨日的记忆,小小更改了一些细节。吴麟对这些细节毫不在意,而是问道:“时大人,你看这个地图上的浮桥位置正确否。”
时迁只是关注到了那三座浮桥,并没有留意。此刻见吴麟一脸正色的问自己,他便问道:“这浮桥有何机要。”
吴麟道:“要是打败金兵关键就是要毁了这三座浮桥!”
时迁仔细端详半天,道:“没错,这三座浮桥位置就是如此。”
吴麟道:“好,今晚我们三军用命,便可大破金兵。”
时迁道:“怎么?你要夜劫金营?王爷,可是要你死守襄州啊!”
吴麟道:“所谓孤城不能守也。昨日一战凶险万分,若非大人决断,襄州危矣。金军若准备充分,他日再组织精锐连翻攻城,这襄州如何能长期坚守。金人自信野战无敌,必然想不到我军能夜劫其大营,出其不意或许获胜。况且韩爵爷水师相助,定可大获全胜。”
时迁是不懂带兵之道,吴麟说的话他是不甚明白,不过他觉得吴麟这是行了一步险棋,若劫营不成这襄州还能保吗?不过他也不能过于反对吴麟,毕竟锦衣卫和军方关系一直也是不太好。想到此处,时迁久久沉默不语。
吴麟将见时迁不语,问道:“时大人有何见教?”
时迁笑了笑,道:“没啥,只是有些饿了,能否给我弄些吃的来。”
宗弼被时迁用佯攻之法骗回大营后闷闷不乐,毕竟这煮熟了的鸭子都飞了,任谁都不高兴。宗弼将调鸟家奴和哈迷蚩的信使已经排出去了,然后自己在大营中不停的巡视,一个为了提振三军士气,另一方面就是督促工匠打造各种攻城器械。
宗弼正在寻营的时候,有士卒来报说是哈迷蚩前来报到了。宗弼闻之大喜,哈迷蚩被射伤了鼻子以后,高烧不退,所以一直在樊城养伤,这些日子伤势已经大好了,他本想回到军前,正巧接到宗弼的调令,让他回营。
哈迷蚩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金兵军前受挫,于是他不敢怠慢,便来到了襄州大营来见宗弼。
宗弼将哈迷蚩的鼻子没了,多少有些滑稽,差点笑出声来。可是他想到,这个哈迷蚩也是为国征战,才落得身体残疾,便收起了戏谑之心。
宗弼关心道:“军师,无恙乎。”
哈迷蚩囔囔道:“南蛮没有将我射死,我就要跟南蛮血战到底。”
宗弼赞道:“好勇士也。昨日我军军前小挫,你有何计能破襄州。”
哈迷蚩心道:我要有妙计能破襄州,也就不会在襄州被人射成这个鬼样子了。
不过作为东路金军的军师,他还是比起其他将领多谢见识的。
哈迷蚩道:“狼主,昨日有几十个南军就闯入了我军大寨,我们目前无力进攻襄州,就应该加强大寨的防守,以免再遭偷袭。”
宗弼一听好生泄气,道:“本王还以为你有妙计破城呢。没想到关心起这些东西来了,南蛮还敢出城吗?我倒是盼着这些南蛮能来呢!”
哈迷蚩道:“狼主,我军南下以来一路艰辛,万万不可再出差池了。”
宗弼看了哈迷蚩一眼,道:“随你便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哈迷蚩见宗弼对于加强防守毫无兴趣,无奈之间他只好自己巡视大营。
哈迷蚩来到大营辕门之前,看着这里只有松松垮垮的一个百人队防守,他心中不满。哈迷蚩问道:“你们属于那个谋克,快叫你们谋克的将军见我。”
自有士兵去找本谋克的将军,哈迷蚩在辕门之前等了一会,却见雪里华南两眼通红、一脸疲倦的走了过来,对哈迷蚩道:“参见军师。”
哈迷蚩跟雪里华西是好友,这次又同在樊城养伤,二人交情又深了有些。这雪里华南是雪里华西的侄子,哈迷蚩也听说了昨日带着一个谋克守卫大营也算是立了功劳,但是宗弼没有奖励,反而将营中的一众金将都给了一顿臭骂。哈迷蚩想到这些,也不好再责怪这员小将了。
雪里华南昨日在一番征战,今日非常疲倦,宗弼今日也没有升账点将,因此雪里华南一觉睡到了此刻。
哈迷蚩略带埋怨的问道:“乌冬(乌冬雪里华南女真名字,相当于小名,金人进入中原后多取了汉名,平时不愿意女真小名了。哈迷蚩视雪里华南为侄儿,故称呼他乌冬,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此处乃是大军的辕门,怎能如此松垮。”
雪里华南道:“军师,昨日华夏军是从后营辕门进入大营的,我要是华夏军也从后门偷袭。”
雪里华南说着无心,哈迷蚩却是听者有意,他立刻道:“快去后营辕门!乌冬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