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自然是不能被这股气势给吓到,只不过虞知微笑面容上的那双眼睛藏着凶狠的底色。
“那人是谁??”诺敏问道。
多兰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依旧还是头皮发麻,不像诺敏那样淡定。多兰的父亲是拥护草原新可汗铁木容的功臣,而且多兰和诺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诺敏又说了一次,多兰才反应过来。
“没听说秋家有两位公子,你让人去查查,那个少年是谁?”诺敏说道,“他的眼睛像狼一样。草原上的狼,你让蒙思也收敛些,这里是大楚。”
最后五个字,诺敏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最近,她的确放松了。放松了自己,也放松了管束,放纵蒙思日日去秋家,巴图也终日在百味居买醉,起初没吃惯精致珍馐的他也越来越合胃口……
可是,诺敏今日突然明白了。
正如虞知所说,秋家是因为给诺敏面子,不做计较,任由蒙思日日打扰,就是知晓这家伙打自家小姐的主意也是纷纷克制着。
大楚皇朝和草原狼廷的边境时常有冲突,死伤之事更是寻常,记恨他们的人很多很多,难免也有忍不住出手。
现在没动静只是因为蒙思几人才不是最重要的人。
“让人把他们都喊回来。”诺敏再一次说道。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需要安当些。
虞知走在前头,东张西望,茶是喝不饱,他看上了糖葫芦,也看上了酥油饼,还有一块块白色的麦芽糖。餐前开胃,饭后甜点让虞知有些满足。
叶清欢也是吃了两块麦芽糖,的确很甜,很……粘牙。
最开心的是秋若若,从紫竹别院走出来后,她就很开心,裙摆都是飞起的。她看见了不一样的虞知,为了她露出了别样凶狠的面容。
这凶狠却让秋若若看见了虞知难得一见的男子气概。
“小鱼哥,你要是有刚才那份气概,京都的小姐们还不是蜂拥而上?何愁那家小姐不认识你?”秋若若打趣道。
虞知无所谓地撇撇嘴,然后将手伸进嘴巴里,从牙缝间扣下一块变形且沾满口水的麦芽糖,又无所谓地让那块糖扔进了嘴里。
“是么?只是可惜暂时我还不想着给你找个嫂子。”
秋若若后悔了,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她觉得虞知就不该有人喜欢。这般模样和街头的乞儿真当是没什么区别。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群人挡在了虞知的面前,看着黑色衣甲还有胸口的祥云纹绣,虞知知道这是顺天府的捕快。
顺天府府尹管辖着京都除了巡防的一切事务,杀人放火,鸡鸣狗盗,冤假错案皆是顺天府的直辖之事。
“你就是虞知?”为首的捕快问道。
虞知纳闷,摇摇头,“我不是。”从容淡定的神情好似第一次听见虞知这名字一般。
“那你可认识虞知?”捕快又问道。
虞知摇摇头,又是说道:“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从小他就知道遇见了官差不是什么好事,一定要多远着。自从他知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的身体后,他便不想再惹上其他麻烦。
“胡说,大人他就是虞知,我曾在百味居见过此人。当日,和小公子发生冲突的也是这人。”
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的两颊轻微地向内凹陷,再加上皮肤有些过分的白,让人觉得这人定是得了什么怪病。手中握着一把纸扇,又加上一袭白衣,若不是长得丑陋,倒也生得一副风度翩翩。
虞知注意到了这人,他是跟着顺天府的捕快一起来的。可是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人,难不成什么时候有了过节不成?
虞知又再仔细地想了想,依旧没有印象。
“我认识你?还是跟你有过节?”虞知看看那人,不解地问道。
书生昂起头,眼中露出几分不屑,不屑说话,也有一种蔑视的意思。
虞知一直盯着,等着对方回答。终究是书生忍受不了虞知的目光,开口说道:“问道书院之耻谁人不知。至于过节,我岂与你有所交集,更是从未有过过节。”
虞知闻言,更加纳闷了,说道:“既然没有过节,你这么这么迫切地指证我呢?多管闲事。”
书生大义凛然,直言:“替官府指认贼人,本是我等学子应为之事,应尽之义。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何况你有意欺瞒官府,贼人必然就是你。被我见到了,自然要道出真相。”
虞知挠挠头,神情疑惑。对于这多管闲事的书生反感之外,心中都是疑问。
“既然你就是虞知,跟我们走吧。有人告你,府尹大人唤你前去问话。”捕快手中镣铐发出令人寒冷的声音。
为首捕快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平静,就是书生道明眼前扯谎欺骗的人就是虞知的时候也是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这不像是一个寻常人该有的表现。
说着,几个捕快围了上来,左右两侧想要押上虞知,双手双脚已然挂上了镣铐,这模样似乎已经确定了虞知就是书生口中所说的贼人。
“慢着,顺天府就是这么抓人的么?”
围观的众人看着好戏,想着折子戏上都是英雄救美的桥段,但现在这披着粉色绒袍俏灵灵的小姑娘喊住了顺天府的捕快,这是打算上演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吗?
可是,问道书院之耻又怎么算得上英雄呢?
秋若若的脸上充满怒气,起先她一直都不说话,如看热闹的旁人一般,看着捕快如何抓人。看着看着,小脸上则是堆积起了愤怒。
“顺天府办事,怎么由你这小丫头指手画脚?”为首捕快像是不认识秋若若一般,皱着眉头,语气比对于虞知还要不善。
围观之中自然有人是认出了秋若若的,更是惊讶地看着那捕快,心中纷纷想着:“这人是不要命了不成?竟是这般称呼秋若若?”
这自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接下来他的仕途必然困难重重。
“顺天府办事也需要府尹大人亲手签下的文书,逮捕贼人则是更加需要逮捕文书,你倒是说说文书在哪里?”秋若若说道。顺天府不像是五城兵马司有着诸多寻防将士,日日维护治安。顺天府府尹的官职为文臣一类,事事府尹大人官印签发,行事极为谨慎。
“再说,我家哥哥所犯何事,竟是带上了镣铐?这是定罪了不成?大楚律法之中可有这般规定?杀人还是放火,定是要说清楚了,若是什么事都没干,凭空在京都里污了名声,你负责?”
为首捕快一时无言,眼中冷厉却没有减退分毫。
今日,他定是要带走了这个叫做虞知的家伙。
“走。”
一声号令,顺天府的这些捕快打算押着虞知前去顺天府受审。
秋若若真的很生气,就在刚才他已经被忽略两次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叶哥哥。”
很轻的声音传来了叶牧歌的耳中,既然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秋若若也不能够随他们去了。这些不尊重人的坏习惯要给他们纠正过来。
叶清欢握着长剑的手腕转了转,然后一道白衣身影拦住了那群捕快的去路。他手中的长剑没有出鞘,虽然他不在乎和顺天府的这些人比比剑,但是对一群官差拔剑是一种很不明智的行为,无异于惹祸上身。
“让开。”
叶清欢身影未动,他怎么会听对方的话?
“妨碍执行公务者,杀无赦!”
秋若若眼中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丝担忧。她并不是担忧叶清欢打不过这些捕快,相反的是叶清欢就是想杀了这些人也轻而易举,不是每个人都是杜安康。她所担忧的是这些捕快没来由的底气的背后。
“杀无赦,真是狂妄?京都地域,天子脚下,区区捕快这般猖狂。”秋若若大声喊道。她从小知书达理,从小也霸道。毕竟家里位高权重,总是沾染了些秋渔的脾性。
进退两难。
顺天府的捕快不知道秋家小姐这么刚强。但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绝对要带人回去。
秋若若则是不然,她定是不能让虞知受了欺负,事情越大,她越是不怕。对于她而言,顶多是被家里那个爷爷训斥一番。
“你们若是敢走一步,我秋若若绝对绝对会让你们后悔!”
如同赌咒发誓一样,一字一句,秋若若都说的很肯定。众人哗然,以为秋家小姐疯了,怎么为了一个声名狼藉之人说出这话。
叶清欢的剑出鞘了,如同在冰雪之中沉浸千年的剑身传出令人胆寒的气息,通亮的寒芒在每一个捕快的脸上的闪过,仿佛下一秒这个白衣少年的长剑就会划过他们的咽喉。
眼尖的秋若若发现了那个白衣书生朝人群中退走。她是认识他的,郭颂贤,京都里头有些名头的才子,也只是有些名头而已。
在许多诗会上,秋若若皆是见过这人的身影,这人几次想要与她接近,只是秋若若几乎不予理睬而已。
秋若若突然想起了郭颂贤刚才指证虞知的言语,“郭颂贤,今日你多管闲事,倒是不怕得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