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想击败林文茂,并没有这么容易。毕竟对方也是破甲六品的存在。
要是没有碧落青炎的加持,虞知只是破甲六品。
林文茂的落败完全是因为自身的恐惧。
苍山之事传来,他从心底里认定自己不是虞知的对手。
怯战之人往往死得越快。
不得不说,用毒杀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这算计,棋差一招罢了。
林文茂倒在地上,侧脸贴在地板上,提不起一丝的气力。
俎上肉,只等着虞知挥刀。
虞知一步步走向林文茂,脚步并不急促,却是林文茂的催命符。
“虞知,求你,别杀我!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三先生还布下了杀局正等着你。”
“只要你饶过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林文茂十分冷静,冷静地求饶,冷静地提出活命的条件。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联系了无数次,等着此刻说出。
虞知蹲下身子,指尖中露出一根钢针。“你倒是说说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杀局?”
林文茂主动跳出来毒杀虞知。这在虞知的意料之外。
可到底还有多少如林文茂这样的人潜藏在暗处?
林文茂求饶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我都告诉你。”
钢针的尖端轻轻划过林文茂的脖子,然后便是一道极细极细的伤口出现。
若不是溢出鲜血,这道细长的伤口根本难以发现。就连林文茂本人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虞知用钢针挑起一滴鲜血放在林文茂的眼前。
“现在不是你和我谈条件的时候。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
林文茂不是蠢人,坚持道:“你放了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林文茂的一声惨叫。
钢针直接刺入林文茂的太阳穴中,剩下半截在外面。
“算了。三先生的把戏不过就是那么些,我也不必知道地太详细。”虞知无所谓地说道。
没有了交换的条件,林文茂的性命也变得极其廉价。
“我最讨厌有人拿桐儿威胁我。很不幸,你触怒了我。”
一根根钢针进入林文茂的身体消失不见,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溢出。
其中的痛苦唯有林文茂自己知晓。
惨叫声不绝于耳,传遍了整个客栈,将平静的夜色撕裂,直到人间的第一缕晨曦落下。
客栈中无人敢去打扰,也不管那一间客房中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都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一夜间,客栈所有的客人全都跑完,就连掌柜也离开了客栈。
旭日东升,虞知从客房中走出来的,一夜的劳累让他的肚子已经叫了好几次。
客户内的动静都在虞知的感知中。
刚走出房门,在走廊上虞知见到了秦望。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
虞知首先开口,问道:“阁下是谁?”
秦望看着镇定自若的少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说,我是来杀你的。你信吗?”
虞知轻轻一笑,自顾自地走进秦望,一点也不担心秦望会出手。
直到虞知绕过秦望下楼,秦望问道:“你不信?”
虞知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说道:“昨夜,客栈的人都跑完了。就连掌柜和小二也跑了,独独是你留在此处。”
“若是要杀我,昨夜趁我折磨林文茂,偷袭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你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你并不是我的敌人。二、你有足够的信心斩杀我,不屑用偷袭的手段。”
“可是我瞧你的气息,也不过是开碑七品的样子。想要杀我,似乎还差点。”
说完,虞知走下楼梯,他实在饿了,饿得胃疼。
客栈里没有人,连厨子也不在。
虞知一路走出客栈,在一个路边摊上坐下。
“老板,两个肉包子,一碗豆花。”
谁知秦望也跟了上来,坐在虞知的对面。
虞知美滋滋地吃着,吃完一个包子,才开口道:“你要不是来杀我的,就走开些。”
秦望从未见过这样的年轻人,虞知不知道秦望是何人,但秦望却听说过虞知。
“你杀了林文茂?”秦望问道。
虞知淡淡说道:“他还有些时日好活。”
秦望点点头,“他活着才能换取最大的利益。”
秦望是商人,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死的林文茂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但活着,就算是半死不活的林文茂也值许多银子。”
颜依交代秦望处理好林文茂。在秦望看来,杀了林文茂简单,可杀了也只是杀了而已。
虞知看着秦望,说道:“人还在客房里,你最好抓紧给他治疗伤势,否则死了可别怪我。毕竟目前来说,我也不想他死的这么早。”
秦望又是看了虞知一眼,他始终不明白虞知在想什么。
林文茂活着,对虞知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片刻后,秦望离开,大概是会客栈去找半死不活的林文茂去了。
虞知不知秦望是何人,心中也能猜出一二。
昨夜,虞知将平生所知的手段全部用上,将林文茂变成了一个废人。
痛苦的并不是结果,而是林文茂哀嚎求饶,到最后诅咒虞知的过程,鲜血飞溅的过程。
在秦望走之后的不久,一队士兵找到了虞知。
这是天水城的守军,隶属于郡守府,也便是王武峰的麾下。
“你可是虞知?”为首的将领说道。
虞知咽下最后一个包子,打了一个饱嗝,说道:“是我。”
“有人状告你在同福客栈中杀人,你得跟我走一趟。”
“误会了。那人还没死。”
“没死?”将领说道,“既是有人报案,总要对簿公堂。走吧!”
虞知看着对方,原以为是王武峰的手笔,可越发觉得不像。
虞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淡然说道:“本官乃是督查院司务,奉皇命督查北境。昨夜那人暗杀本官,已经被本官制伏。打斗凶险,定是让客栈的人误会了。”
将领见到虞知手中的令牌,没有立刻相信虞知,而是仔细查验了一番。
“确实是督查院的令牌。”
那将领转眼看向虞知,又是说道:“你就是那个虞知?”
虞知先是错愕,随即坦然承认。“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查清北境官员被杀一案,手刃凶徒苍水的虞知的话,那就是我了。”
那将领随即抱拳道:“小小年纪敢杀上苍山,严惩凶徒。光是这份胆量,让在下佩服。”
话音刚落,那将领身后的副将便是低声说着什么。
将领随即皱起眉头,说道:“本将行的端做得正,这点话都不让说?朝廷的定论难道就是对的?用大楚官员二十余条性命换二十年气运,于大楚有益,可那些死者的家属的呢?听说,郭永年大人还有一女儿活在世上。若是苍水不死,大楚有何颜面面对郭大人的独女?”
虞知一怔,心道:这人倒也正直,若是真性情,凭着一番话也值得钦佩。
虞知说道:“杀人偿命,自古的道理。有人不敢杀,有人不能杀,用着大局为重的道理,用金钱利益做交换,沉冤不能昭雪。说到底掌权者方能决定一切。如今敢言者甚少,将军所言也着实让人钦佩!”
将领哈哈大笑起来,豪情万丈,说道:“我不如你。言语苍白无力,只能抱怨几句。快意恩仇需要的是实力。如我,即便有这心,也无这力。”
说罢,将领带人离开。
这人的出现仅是小小的插曲。
不过也让虞知明白了,世间不仅仅是他有这等愤慨。
在虞知朝着客栈回去的路上,颜依出现在了虞知的身旁。
虞知习惯了颜依的神出鬼没,并不奇怪。
“刚才那中年人是你的人?”虞知问道。
“青谷秦家的家主秦望。”颜依说道。
虞知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以神隐阁的势力,整个青谷也不是神隐阁的对手。
颜依看向虞知,忽然好奇地问道:“林文茂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下这么重的毒手?”
虞知笑了笑,无辜道:“祸从口出。这家伙侮辱桐儿,若是杀了太便宜他了。”
“哦。”颜依平静地应道。
如果真是这样,这就不稀奇了。
颜依去看过林文茂,只是瞧了一眼,便走出房间。
林文茂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点点血迹,遍布全身,已然没有人样。
修为被废,浑身的筋骨全部被打断,再也没有接续上的可能。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走了几步,虞知问道:“刚才找我问话的将军叫什么名字?”
颜依道:“天水城守将,钟疾。此人一直在北凉府为官,修为以臻至开碑七品,但在官场上没有人脉,并不受重用。”
“在坊间,钟疾的名声极好,正直无私。你可以放心的是,他和王武峰并非同类人。前些年,王霄奸淫妇女,差点被他就地格杀,好在王武峰及时出手。后来,钟疾便被王武峰派去剿匪。直到王霄死后,才被调回天水城。”
虞知点点头,说道:“这人倒是不错。性情中人。只不过这官位成了他的掣肘,否则王霄那渣滓早就该死了。”
两人回到客栈,取了骏马,继续踏上返京的路程。
在两人刚离开天水城,秦望雇了一辆马车,也带着林文茂朝着青谷离去。
林文茂只是开胃菜,急湍中的小鱼,掀不起一点风浪。
而更大的风浪正在凝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