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纭儿不傻。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仅仅遮住眉眼的少年多了几分神秘的气质。
但是面具下的这双眼睛刻进了萧纭儿的内心深处。
“我的道歉,你承受得起吗?”萧纭儿说道。
虞知嘴角扯了扯,瞬息之间,萧纭儿朝着林嬷嬷的方向飞去。
“我想你也不会道歉。走吧,出门在外,别给自己找麻烦。青城郡主又如何,就算青城王来了,也要讲讲道理。”
萧纭儿觉得屁股火辣辣地疼。
刚才虞知一脚踹在了萧纭儿的屁股上,将萧纭儿踢飞。
萧纭儿冷眉一挑,怒视着虞知。她是堂堂的青城郡主,谁人敢这样对她?
这一脚便是将她青城王府的脸面都踩在脚下。
但萧纭儿不知道的是,青城王府又如何,曾几何时,权柄滔天的楚王府的脸面也被虞知踩在脚下。
“你...你竟敢踹本郡主...”萧纭儿跟着青城王修行,王府中也有名师指点,一身修为也来到破甲六品。
不过,这点修为还是不够虞知看的。
林嬷嬷拦住萧纭儿,低声说道:“郡主,此人不好惹。等王爷驾临,再出气不迟。”
刚才虞知踹萧纭儿的那一脚,就连林嬷嬷也没有看清,心中对于虞知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萧纭儿狠狠地盯着虞知,她屁股上火辣辣地疼,脸上也如火烧一般通红。
天底下敢这么对待她的,也唯有虞知一人。
要是目光能杀了,虞知也已经被杀了千百次。
“有本事留下名号!本郡主绝不会放过你!”萧纭儿像是一头发狂的母老虎对着虞知低吼。
虞知双手叉腰,毫无惧色地说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云试甲榜第二,白玉是也。郡主若想报仇,我白玉接着!”
虞知用起白玉的名号很是熟练。
“白玉...很好,很好!”萧纭儿念了两次。
“我们走!”
萧纭儿还是忍下来这一口气。
但众人看向虞知的目光也慢慢变得玩味。
那些听过青城王大名的人自然知道青城王对于这孙女是极为宠爱的。
如今虞知当众踹了萧纭儿的屁股,就算萧纭儿不要脸面,青城王难道也不要?
那些玩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可怜。
虞知心中不在意这些,自顾自地和黎晚桐喝酒吃肉。
不幸的是,那一块肉还是焦了。
......
......
铸剑山很高,那一座剑庐藏着许多名剑,而剑庐就在这座铸剑山中。
平日里铸剑山少有人来,除了那些求剑的剑修,就是送菜上山的农户。
今日不同,朝阳刚起,乌泱泱的人群已经围在山脚,等着铸剑山的人领路。
虞知和黎晚桐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大部分来铸剑山是看个热闹。
但热闹也要近一些看才会更好看。
相比虞知两人的低调,萧纭儿的排场大极了。
护卫开道,萧纭儿莲步轻移,前方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没有人想惹这个跋扈的郡主,更不想和青城王作对。
萧纭儿左右张望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那个白玉,你可千万不要跑了。
萧纭儿握着拳头,若不是为了求剑,她绝不会忍昨晚的那一口气。
忽而,空中有人踏空而来,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神情冷傲,霸气侧漏。
“灵州曹九剑来也,速速退让!”
剑气破空,让人群纷纷退让,直至让出方圆十米的空地,独留曹九剑一人。
不分敌我的剑气宣告着曹九剑的霸道。
但曹九剑有这样的实力和名望。
在灵州那个剑修遍地的地方,曹九剑出世之后,能够横压一代,足以证明曹九剑的剑道之强。
对于强者,人们都是充满带着畏惧的尊敬。
“真是骚包。”虞知低声说道。
黎晚桐轻笑一声,看着背着巨大剑匣的曹九剑,说道:“这人挺霸道的。比那位青城郡主还要霸道。不过能让这么多人给他让路,也挺威风的。”
虞知撇撇嘴,说道:“有些人就是爱装,等到清欢揍扁他,看他还装不装。”
黎晚桐看了虞知一眼,问道:“为何不是你揍他?”
“我自然是不能轻易出手。”虞知摆出一副高人的模样。
黎晚桐笑了笑,她知道虞知可不喜欢抛头露面。
忽然,虞知问道:“桐儿,你想不想威风一次?”
黎晚桐自小就在相府之外,那一座相府的荣耀光芒从未落在她的身上。
她一直都像是蒙尘的明珠,不显于人前。
黎晚桐想了想,又是犹豫了一番,方才说道:“如今我们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好。”
虞知一愣,明白了黎晚桐的意思。
其实黎晚桐没有拒绝,她拒绝的是暴露身份,而不是拒绝“威风”。
黎晚桐想要的从来不是独自的万众瞩目,而是与虞知站在一起时的“威风”。
此时,人群中又想起了一道声音。
“剑书来了。”
在人群的后方,一书生背着书箱,手中握着一卷书,面若冠玉,干净俊秀。
这容貌足以惹来许多桃花。
顿时,一群少女爆发出一阵尖叫声,纷纷为剑书侧目。
剑书淡淡一笑,作揖行礼。
“诸位,小生有礼了。”
仅是这么一举一动,又是惹来人群中无数少女的欢呼。
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虞知伸手遮住了黎晚桐的眼睛。
“桐儿别看,那是脏东西。别脏了眼睛。”
黎晚桐轻轻拍了一下虞知的手臂,又白了虞知一眼。
继而那些赌坊之中名列前茅的人物接连出场,引起一阵阵骚动。
也有如叶清欢那样不爱出风头的剑修默默隐匿在人群中。
一盏茶之后,铸剑山中走出几人。
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微微昂着头,神色颇为傲然。
这才是铸剑山的铸剑师,每个人都是一副臭脸,却没有剑修敢得罪他们。
“我叫童青山。今年铸剑山让你们都有观摩百年一剑的机会,即便不是百年一剑的剑主,要是能够从百年一剑中感悟一些剑意,这也是你们的福气。”
童青山的话很不客气,众人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但铸剑山也不是什么慈善堂,耗费百年光阴让一些素不相识的剑修将剑取走,这样的傻事决计不会再干。今日进入铸剑山想要争取百年一剑,又或者观摩百年一剑的人必须和铸剑山签下契约。”
人群中有人开口问道:“是什么契约?”
童青山继续说道:“铸剑山也不为难你们。乱世降临,你们得了铸剑山的恩惠,也要在乱世中护住铸剑山。今日进山之人在将来必须出手守护铸剑山一次。”
众人一听,看向童青山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以往从未有过的条条框框让众人不满铸剑山的所为。
就像一个乞丐要饭要惯了,便是觉得那些好心人理当施舍给他。
要是有一天不再施舍,便是这些好心人也变坏了。
“这是郭大师的意思?”有人问道。出声之人是一位有些名望的剑修前辈。他知道铸剑山之事由郭吉主理。
童青山没看对方,淡漠道:“这是剑庐的意思。”
铸剑山是铸剑的地方,而剑庐是藏剑的地方,剑庐更代表着铸剑山所有的铸剑师的意志。
沉默的风席卷了乌泱泱的人群。
虞知也在思考此事的背后。
一次出手换一个求取百年一剑的机会,这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当然,这划算仅是对于曹九剑,剑书这样有机会夺取百年一剑的剑修。
平白只是去看一眼百年一剑,若是能从百年一剑的剑意中领悟一些还值得,可若是一无所获,这就是倒贴钱的买卖。
有人出声说道:“剑庐这样行事不怕引起剑修的怒火吗?”
声音飘忽不定。显然是不想让童青山寻到位置。
童青山也没有找寻出声之人,更是高傲道:“阁下若是不想求剑,不进铸剑山就是了。难道你们还想威逼剑庐为你们铸剑?”
童青山顿了顿,补刀道:“只怕你们没有这个胆量。”
所有的剑修都知道剑庐的铸剑师都有着一模一样的臭脾气,宁折不弯的性情比他们铸就的宝剑还要硬。
众人继续沉默。
曹九剑反倒是第一个走上前。
“我曹九剑愿意立下契约。”曹九剑无所谓地说道,“据说从剑庐中求剑成功之后,必须为剑庐办一件事。这一次百年一剑的剑主定然是我,守护铸剑山也是我的职责。区区契约,立不立都无所谓。”
“契约在哪儿呢?”曹九剑大大咧咧地问道,仿佛还未出世的百年一剑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童青山说道:“不错。剑修就应该有你这样胆魄,不像一些鼠辈说句话都躲躲闪闪。”
童青山让开山门,说道:“我身后这条山是入山之路。走过了这条路才算是入山,才有资格立下契约。走到山道尽头,自然入山,契约自成。”
“换句话说,若是连这山道都上不去,更别说争夺百年一剑了。”
“有些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早些放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曹九剑一马当先率先踏入山道之中。
随即,有些人咬了咬牙,也走进了山道。
剑书手里握着书卷,抵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曹九剑说的不错。百年一剑必是属于我,何必在乎那一纸契约?因果既是在,那就本该如此。”
说着,剑书轻叹摇头,便是也进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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