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后院中,虞知和苏沐慈见到苏如玉。
“少主。”苏如玉欠身行礼。
虞知说道:“三叔,你是我的长辈。不必多礼。不知三叔书信中所言到底是何事?”
在抵达羌城之前,苏如玉便是传信虞知,书信中语焉不详。
而当时虞知也一直都在闭关修行,将境界稳固在开碑九品上。
一时间,虞知也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苏沐慈提醒,虞知才想起来。
苏如玉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苏家在撤离苏城途中遇见了很多从南州府逃亡的百姓。苏家顺手搭救了一些,但也遇见了奇怪的几人。”
“奇怪在何处?”苏沐慈好奇地问道。
苏如玉顿了顿,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言词来描述。
“唉,你们还是随我来看看吧。”
虞知两人跟随着苏如玉走进一个房间里。
在床上躺着一个人,气息虚弱,脸上的皮肤抽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肉中游走。
他的双眼睁着,眼神空洞,眼瞳漆黑无比,而眼白处都是血丝遍布,整个眼球看起来要比寻常人更大一些。
苏如玉继续说道:“原本,我救下了七人,但其中六人都死了。只剩下这一人不死不活。”
“这几日,我也只能吊着他的命,却始终无法弄清是什么导致他们这般模样。像是中毒了,还是遭了什么诡异秘术的毒手,实在很诡异。”
“我想此事怕是和夜鬼有关,所以不敢声张。”
苏沐慈开口说道:“若是中毒,不如让余婆婆来瞧瞧。也许能知道一二。”
虞知却是说道:“不必了。婆婆治不了这病。三叔说的对,这人身上的异样的确和夜鬼有关。”
苏如玉和苏沐慈都看向虞知,只见虞知的神色很是严肃。
显然,眼前之事非同小可。
很快,这人被护送到了连云山上,由北斗营的将士看守,在牢房周围还有神隐阁设下的阵法。
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竟然让虞知这么慎重警惕。
“姑姑,真正浩劫要来了。”虞知沉声说道。
李清如不明所以,却见李浩渺凝视着牢房中的那人,惊诧道:“该不会是灵魁祖地那东西吧。”
虞知点点头。“不错,我怀疑是烬墟的诡异力量侵蚀了这些人。”
“南州府,他们来自南州府。孤天塔破,空间通道的封印也已经解除。难道烬墟力量是通过空间通道过来的?”
李浩渺没见过烬墟,但也感应到这股诡异的力量。
“小鱼儿,这事不能耽搁。要真是烬墟出现,人间都要覆灭。”
虞知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已经传讯给绯樱。书信也会很快送到京都。”
虞知眉头紧锁,现在仔细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樱娆来到人间,控制了炎琸他们,暗中谋划。
炎琸等人现身摧毁孤天塔,就是为了解封空间通道,同时让烬墟的力量出现在人间。
可是,绯樱和青澪王又是为何要摧毁孤天塔?人间也被烬墟侵蚀,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恰巧撞到一起去了吗?
绯樱说,他们是奉灵魁帝君的法旨。
他们应该是不清楚,烬墟的力量能够通过空间通道来到人间。
虞知看向牢房中的那人。
忽然,神志不清的那人开始抽搐起来,身躯颤抖着,骨头在身体中发出断裂的声响。
下一刻,他的口中呕出鲜血,胸口陡然刺出一根尖锐的白骨。
破碎的心脏赫然出现在虞知的眼前。
“死了?”虞知敏锐地感知到了烬墟的气息。
紧接着,一条细长的血虫从尸体的眼眶中爬出。
“血虫?”虞知没有犹豫,指尖迸射出一道青色火焰,焚烧那一具尸体和那一条长着尖牙的血虫。
血虫惧怕碧落青炎,用碧落青炎焚烧被烬墟力量侵蚀的尸体再好不过。
“烬墟的力量侵蚀人族,竟然能够孕育出血虫。”
突然,虞知一怔,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件被他疏忽的事。
“三叔,你说过,你救了七人,其余六人死了,他们的尸体呢?”
苏如玉脸色一沉,也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
夜色深沉,星月交辉,平添几分静谧。
荒野上,一行人围着篝火,就着凉水,吞咽着僵硬的馒头。
好在已经入夏,这一夜不会寒冷。
静谧的黑夜中,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便是火焰中木柴烧断裂的声音。
在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地上的泥土松动,陡然间一只手伸出,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地底爬出。
破烂的衣裳,苍白的面容,踉跄的脚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朝着篝火堆的众人走去。
“啊!”
惨叫声撕了宁静的夜色,众人惊醒。
中年汉子一脚踹开了那一道人影,双手捂着脸庞,手指不断地抠挖着眼眶,仿佛要将眼珠子都给挖出来。
“大哥,你怎么了?”
“有东西钻进我的眼睛里。啊!”
中年汉子扣出一颗眼珠子,痛苦地跪在地上。
众人纷纷惊恐地后退。
砰!
中年汉子的另一颗眼珠突然爆裂,一条血虫从眼眶中钻出。
血虫探出身躯,好奇地张望着。
下一刻,中年汉子站了起来,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大哥...”一人关切地喊道。
中年汉子没有回应,双脚一蹬,便是朝着人群冲来。
他扑倒了一人,像是一头野兽撕咬着对方。
仅是一息,地上多了一滩鲜血和一具死尸。
“疯了,王五疯了。”
“大家快逃啊。”
中年汉子扑到一个个人,眼眶中的血虫如毒蛇弹射而出,屠杀众人。
“相公,我是你娘子啊,相公。”中年汉子手里的妇人惊叫着。
轰!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震开了中年汉子。
来人正是虞知和李浩渺。
“来迟了一步。”虞知低叹一声,弹指间碧落青炎飞出,焚灭中年汉子。
虞知又看向地上被中年汉子杀死的人,碧落青炎瞬间笼罩在尸身上,将其焚烧为灰烬。
原本休息的众人早已经逃之夭夭,只剩下虞知和李浩渺两人。
这是苏如玉说的第六具尸体埋尸的地方。
等虞知赶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果真如我所料,被烬墟力量侵蚀之后,体内会孕育出血虫。”
虞知查看周围,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方才离开。
五日后,扬州城中,虞知终于见到了绯樱。
绯樱开口道:“收到你的传讯时,沧州府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不管是人族,还是灵魁族都有被烬墟侵蚀的迹象。”
“樱娆控制了炎琸等人,摧毁孤天塔,就是为了引来烬墟。”
虞知看着绯樱,问道:“灵魁帝君让你和青澪王摧毁孤天塔,又是为何?这只是凑巧吗?”
绯樱看了虞知一眼,说道:“对帝君不敬,是死罪。”
虞知吐了吐舌头,知道这是犯了灵魁族的忌讳。
灵魁帝君便是灵魁族中的帝王,绝对的权威和绝对的掌控。
无数年来,谁也无法取代灵魁帝君的地位。
随即,绯樱又是说道:“樱娆是从西漠州荒漠深处的那一条空间通道来到人间。她出现在西漠州时,便已经控制了炎琸等人。”
虞知诧异道:“荒漠中也有空间通道?”
“有。不过,据长生尊说,那一处空间通道早已经毁坏。不然,人族也不会没人镇守。”
“既然毁坏了,樱娆还能通行?”
“说不上原因,或许是借助烬墟的力量,强行来到人间。反正,现在那一处通道是断然不可能再用的。”
虞知也明白这一点。否则,樱娆也不必费尽心思摧毁孤天塔。
“烬墟的力量已经侵入人间。你们帝君难道没点表示?要是人间成了下一个灵魁祖地,人族和灵魁族都要玩完。”
绯樱双手抱胸,让本就挺拔的峰峦更挺拔。“帝君还未曾现身过。”
短短一句话,让虞知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你和长生尊是如何打算的?”虞知问道。
绯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三天前,在南州府的一处山脉之中,出现了一处扭曲的空间。据说,洛族有人踏入其中,直到现在还没有走出。”
虞知想了想,心中出现了一个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这是有可能是烬墟?”
绯樱也露出一抹凝重的神色。“冰夷王已经探查到,那一处空间扭曲确实散发着烬墟一样的诡异力量。这力量能够蛊惑人心,让人不知不觉就踏入其中。”
“这和烬墟刚出现在祖地时是一样的。”
虞知苦笑道:“要真是烬墟,恐怕人间也会像是灵魁祖地那般。”
虞知去过灵魁祖地,见过烬墟侵蚀之后灵魁祖地,那就是任何生命都难以生存的末日之景。
现在烬墟竟然也出现在了人间。
虞知心中无力,也同样绝望。
要知道就连灵魁帝君那般绝世人物都无法阻止烬墟的侵蚀,更何况是现在的人间。
虞知看向淡然的绯樱,又是露出一丝笑意,凑近了绯樱问道:“你是不是有应对烬墟的主意?”
烬墟都已经出现在人间。
绯樱还是这般不慌不忙的,虞知暗骂自己太蠢,怎没想到这一点。
只听绯樱说道:“本王听帝君曾言,毁去烬墟有两种方法。一是,从外部直接抵抗烬墟的力量,以通天之能轰碎烬墟。这法子必须要第十四境的强者完成。”
“二是,从内部摧毁烬墟。烬墟内有一核心,那是烬墟力量的源泉。只要毁去核心,烬墟就会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