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如虎三人率领蒙古铁骑到达铁岭后,从西门而入时,建奴大部队已经从东门撤出了铁岭正往东玩命逃窜。
虎大威一马当先,看见了一个落单的建奴,他一声呼喊急急拍马上前,手里的长枪高高的举了起来。
“留活口!”猛如虎在后面急忙高喊了一声。
一进入铁岭后,遍地都是建奴和明军的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蒙古士兵个个双眼放光,都跳下马来,三两成群的就去抢夺那些建奴披甲士兵的尸体。
他们的武器、铠甲,甚至连火炮等火器都遗留在原地。
这些对于什么都缺的蒙古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战利品了。
虎大威听到哥哥的叫喊声,纵马上前时,那建奴骑兵一扭头,侧身“唰”的一刀横斩而至。
虎大威身体往后一仰,平躺在马背上,右手长枪“嗖”的后刺,一下就扎在那建奴士兵的喉头上。
这时,两马才相互错开。
虎大威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冲到那建奴士兵身边。
这建奴士兵双手死死的捂着咽喉,脸已经憋得通红。虎大威长枪横扫,拦腰一击将那士兵扫落马下。
此刻猛如虎也赶到了,他端坐在马上,右手拿着一个绳圈,在头顶绕了几圈后,“唰”的一声投掷了过来,套在那士兵腰间。
那建奴士兵大骇,还想着反抗呢,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嗖”的就往回飞了出去。
猛如虎一拉绳索,将那建奴士兵拖了过来,三两下就绑缚好了,扔在了马背上。
王存忠此刻也拍马赶到,猛如虎问道:“熊老将军在何处?”
“应该在南门!百姓是从南门撤退的。”
说完之后,王存忠又望了一眼东边,皱起了眉头。
建奴撤退得这么匆忙,连军械和战死者的尸体都来不及带走,想来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了。
可现在蒙古士兵早已乱作一团,他们像饿狼一样,贪婪的盯着地上的建奴尸体。
好在还有几个大明将领在场,他们倒没有敢于去亵渎大明将士的遗体。
但是要想再让他们派兵去追击建奴,是绝对不可能了。
王存孝心里着急,二话没说骑马就往南门赶去。
猛如虎两兄弟对望了一眼,也急急打马跟在后面。
越往南门走,场面越是惨烈。
到处都是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深坑和破片,还有一具具尸体。
三人挨个往前寻找着,大明将士的遗体,都是背向南门,没有一个是在背后受伤而死亡的。
浓稠的血液厚度几乎漫过了脚背,在低温下凝结成厚重的冰碴,脚踩下去“咔嚓”作响。
天空中也盘旋着无数黑色的乌鸦,它们有的俯冲而下,叼起一块破碎的人体组织后冲天而起,淋漓的血液滴落得到处都是。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三位将领,在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后,心里也是泛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反胃感。
王存忠望向城头,像是疯了一样的,就扑了过去。
城墙下方,熊廷弼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他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遗体亦只有半截残留。
他双目圆睁,嘴角依然带着笑意,下颌烧焦的胡须也已经结冰。
王存忠一眼就看见了熊总兵的遗体,他扑了上去,跪伏在熊总兵的遗体旁边,捶地痛哭了起来。
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已经流出了鲜血,可他兀自不知。
猛如虎走上前去,将王存忠拉了起来,解下身后的披风,覆盖在熊总兵的遗体之上。
虎大威走上城墙,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怕吵醒这些英雄的沉睡一般。
几十名士兵都以长刀自刎,死在了城墙之上,角落里还有一堆变形的碎铁渣,虎大威一眼就瞧出来了,那是迫击炮筒。
虎大威将这些英雄的遗体一具具摆放好,又挨个合拢了他们圆睁着的眼睛。
他们身边散落着枪械,但没有火药、也没有子弹或是炮弹残余。
这些士兵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没有了弹药之后,为了避免受到鞑子的折辱,才自尽而死的。
他们都是英雄。
王存忠双拳死死的握着,一把将鞑子俘虏揪下马来,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就痛击在他的头上。
那鞑子双手双脚被绑缚着,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几拳下来,脸已经肿得像猪头一般。
猛如虎将他拉起来,安慰道:“行了,熊总兵已经为国尽忠,你就算打死他,熊总兵也不会回来了,还有话要问他呢。”
王存忠站了起来,一指那披风下的遗体,怒道:“狗鞑子们,竟敢如此折磨熊总兵!我咽不下这口气!死的本应该是我的,你明不明白?”
他此刻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两个拳头也都见了血,有个地方甚至都露出了黄白色的骨头。
猛如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虎大威此刻却望着城头上的白旗,不解的问道:“既然战到这个地步,这里怎么会有白旗呢?”
猛如虎和王存忠两人对望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不愿意相信,熊总兵是因为投降建奴而被他们折磨致死的。
但从现场的状况来看,事情好像真的就是这样。
虎大威微一思索,一把就扯下了那白旗,远远的扔下了城头。
死者已逝,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猛如虎没有等王存忠开口,而是直接说道:“熊总兵率领士兵断后,为百姓逃走做掩护,力战至最后一人而死。”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掩盖下去了。
不然,战场上出现这样一面白旗,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会让这些英勇战死的士兵蒙上耻辱的阴影。
猛如虎即便已经下了定论,但他依然有事情没有弄清楚。
那就是建奴撤退得如此匆忙,绝对是有原因的。
他想了想,一把拉起那鞑子,用手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开口问道:“熊总兵是怎么死的?”
那鞑子喘息了半晌,扭头“噗”的吐出一块血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王存忠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低声喝问道:“那白旗是怎么回事?熊总兵真的投降了吗?”
尽管三人已经决意隐藏此事,但那白旗却依然像钉子一样,扎在他们心头。
这件事若不弄清楚,将是对这些英雄的侮辱。
那鞑子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双目已经变得赤红,浑身止不住的挣扎了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吐气声,脸庞已经憋成了紫红色,嘴角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泡。
王存忠一愣,没想到这厮如此的不经打,竟然几拳就给打死了?
他连忙扑了上去,摇晃着那鞑子的头,焦急的喊道:“先别死!把话说完!熊总兵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鞑子双腿死命的在地上挣扎,脚下的靴子将泥地都刨出来两条深坑。
眼见他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双目圆睁布满了血丝,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最后一个知情者都死了,难道这屎盆子就要扣在熊总兵的头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