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文玥恢复了活力——龙族的攻击只要掌握好限度,确实能帮助她稳定心脉。
她见傅说迟迟不归,就从香囊里拿出干粮递给小荣,却被小荣婉拒;她想要将龙文州转变心性的事情问个清楚,龙文州也对她三缄其口。
“我说你们俩,不就是成个婚么?一个个都怕成这样,我一个女孩子,都比你们勇敢!”
“师姐,你……”见到龙文玥又变成了那个一无畏惧的师姐,小荣也被感染,变得无畏起来,“既然是你自己将祝福说成是成婚的,那我一会儿看你找什么借口推脱。”
激将法果然有用,龙文玥边吃东西边说道:“我会推脱?苍龙怎么施法,我就怎么接纳!”
“文文,我就希望你能拿出这样的心态:成或者不成,都无所谓,对不?”龙文州循循善诱道。
“那是自然!”龙文玥昂首伸眉,骨子里透露着无所谓。
就在三人百无聊赖之际,石阶上传来琐碎的脚步声:一小群老幼抬着大大小小的器物走了上来,而人群里还有几个戴面具的小孩子。
奇怪的是,那群人有的停靠在临近高台的石阶上,有的即使上了高台也不敢近前。
龙文玥不解:“这些人是?”
小荣解释道:“他们都是受过重刑的人,是苍龙把他们保护了起来。他们平时不离此地,不见生人,胆怯一些也是正常。其中有些人不能说话,于是在此地时间久了,他们就演化出了独有的交流方式。放心吧,他们绝不会干扰我们的事。”
龙文玥和龙文州表示理解。
有几人各自端着火盆及铜制灯具走上高台,他们只将这些手中器具放置在高台四角,就不多作停留,径直跑了下去。
还有一些人捧着艾蒿和芦苇,将二者扎成一束,然后蘸上一些油脂,熟练地放入火盆及灯具之中点燃。
又来了一拨人,他们把采到的五颜六色的花串都摆了上来。
这些物品都已摆放完毕之时,几个仪表堂堂并身着华服的妙龄男女才庄重出场:他们捧着几件大红绣袍走了上来。
这些衣物比众人穿的明黄袍子还要长一些,用大红色铺底,再用白色细丝绣上飞云、火苗、回龟等图案,而衣服边角则用雷纹勾勒。
他们将礼服恭敬摆放在花串上边。高台之上一时各种颜色聚集,更显得绚丽多彩。
显然,这是为新人预备的礼服了,三人的目光都已被这几件深具特色的礼服牢牢吸引。
傅说分明是想为小荣与龙文玥举行一场正式的婚礼,并将凡人风俗与龙族情怀都融入其中,这哪里还是普通的祝福?
“师姐,这可真够气派的!”小荣没话找话,想要缓解内心的尴尬。
“是的,照明工具最是值钱。单单那几个铜灯,每个都价值几十铜贝!”龙文玥见招拆招,就不说重点。
“武丁一朝节俭治国,苍龙也一贯奉行此道,他能为了我们做到如此,实属不易。”小荣只好借坡下驴。
“师弟,你说的‘我们’……是指我们三个么?”龙文玥以攻代守,想要将小荣拿捏。
“对!”小荣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哪能不明白龙文玥话里“我们”的意思,只不过他想求稳,此时不愿莽撞出言。
二人都无法占领对方的心灵高地,转而开始闲聊起来,从宇宙变迁到历史走向,似有说不完的话。
龙文州此时却在一旁自顾自思考着什么。
此时两个随从再度出现,他俩端着一张刻有鸟、鱼、虎等图案的长木桌,恭敬摆放在三人面前。
然后他们去到台阶处,接过三套甚为精美的铜制餐盘,里面装满了山珍海味。
餐盘搭配的勺子还算正常,但筷子又大又长。
经过师姐解释,小荣这才明白,原来这时的筷子还被叫做“挟”,多为木头、牙骨、铜所制成,还没有那么轻便。
后续还有一些羹碟,随从也都亲自递送至三人的面前。
龙文州开始观察两个随从的举止,于是神情渐渐起了变化。
当看到那二人的怪异步伐时,他青筋暴露,双拳紧握,似要动怒。
小荣发现了这一幕,心下认定他是出于惊吓而做出的反应,并未多想。
龙文玥的目光滑向在场服侍的人,她脑筋一转,顿时来了兴趣:“早就听师父说过,武丁一朝的刑罚最重。虽然我能做的不多,但我可以医治眼前这些人,让他们减少痛苦。”
小荣刚想说话,龙文州抢白:“你以为苍龙不会医治么?别忘了师门规矩,不要过度干预历史。”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紧盯那两个随从。
小荣心想:“我刚入师门,根基尚浅,这种话由大哥来说,确实最为妥帖。”
他倒不是从改变历史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他此刻脑中出现的只有四个字:福祸相倚。
若是医治了他们,他们出去以后,先不说待罪之身怎样在世上立足,就说随处可见的野兽也怕是把他们吞吃了。
想着想着,他又觉得奇怪:大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的确,此时的龙文州显得紧张而敏感:不管是与傅说交流,还是与同门交谈,他的话里话外都带着目的性。
不多时,三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些苦命人所占据,既没有心思用餐,也不去思索缔结良缘的事情了。
终于,山脚下出现了傅说的身影,他独自举着火把,一步步顺着台阶走过来。
就像是有意安排一般,傅说的步伐有力却并不快捷,而这段时间恰好给小荣他们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小荣想起在地球上那些坎坷的情路,想起那段失败的婚姻……难道一生的苦,都是为了换取眼前的挚爱时刻?
龙文玥想起那些深入骨髓的孤独,那些微薄如尘的盼望,那些求而不得的幸福,如今一切终将有了答案……
小荣早已脸色泛红,心跳加速。
龙文玥也已缩紧身子,并把脑袋用力埋进了膝盖。
龙文州看着眼前二人,却是紧咬牙关,双手微微颤动。
三人不像是在等待祝福,倒更像是学生在等待着成绩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