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群井然有序,一队俯冲投弹,另一队往来运输,黑云中似乎有取不尽的鱼鳔。
优势明显,黑鸟在半空垂直投弹,躲开城中火力。一个多时辰后,战局逐渐明朗。
酸河水是灵界三种最具毒性之物之一,千万年来只在凝沙洲沙海地底流淌,坊间虽有传言,却无人见过真容。突然现世,用作进攻悬影城的武器,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昨晚,林乐遥想到灵界最近发生的怪事,见山石腐蚀,心猜只能是酸河水。要解城中之危,只有亲自到凝沙洲探个究竟。
将军府中,开山巨斧上的淬光大大不如前时,腰带上铃铛脱落。敌人远远飞在天上,御气击杀黑鸟,气藏内真气渐渐枯竭。
悬空投弹效果明显,城内酸水四溅,埋下的火药失去了作用。悬影城即便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也难以奏效了。
酸水腐滴,聚而成河,山顶街道上逐渐汇成了一道浅浅的酸河,原先建筑反射的朦胧月光,荡然无存。
军卒死伤过半,剩余的退入山体洞穴。酸河水沿着石阶四处漫流,流到哪里,哪里便成了一片死寂。
花花草草,小猫小狗,被酸河水碰到,立刻腐蚀成一滩黑水。
一股腐臭味在山顶弥漫开来,酸液对汉白玉具有强烈腐蚀性!几座石屋廊柱被蚀透,瞬间倒塌。
城中守军封闭闸门,军士接力运来红土麻袋,死死封住酸河前进路线。无奈地势上高下低,酸河水每过一段时间,便升高几许。
翼儿心中焦急万分,洞口的这门神锋炮发射太过频繁,炮口通红,不得不停止发射。军士手拎铁桶,泼水上降温。
他心中有些懊恼,双翎辟水披在背包中,丢在石碴儿蜂房。刚才走的急,忘了拿。否则这些鸟儿丢下的酸水,也奈何不了自己。
鸟鸣声叽叽喳喳响成一片,远远传来,翼儿识得兽语,这次黑鸟喊的是“兄弟们玩命的丢啊!马上就要破城了!”
黑云中突然绽出了一道霞光,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隐隐浮现。女子一袭红裙,长袖飘飞。
霞光刺破黑幕,她一现身,黑鸟全都停止了鸣叫,就像奴隶见到主人,只剩下卑微的沉默。
天地间,飘来一股绵软清雅的淡香。
心儿在胸膛中炸裂!幻觉亦或真实,都已不重要。翼儿只觉得脚下一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沉沦。
霞光掩映,红纱披风的主人,手中多出了一件紫光盈盈的尖刺。一道紫电霹雳划破黑暗,狠狠地砸向凌光殿殿顶。
轰隆一声巨响,将军府中所有的血肉荡然无存。整个白石山剧烈震动,城心灵髓不复存在。
久负盛名的“疯猛二士”,悬影城两位将军同时殒命,城中守军顿时乱了方寸。石碴儿见状,大步抢到洞口,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大家都听我的,速速封闭洞门,退回蜂房!”。
他是狼族盟友派来的石匠大师,在城中威望极高。这么一喊,顿时起了作用。街面上剩下的军士小心避开酸液,有组织开始撤退。
紫光霹雳击毁凌光大殿,开始逐个电击神锋火炮。石碴儿看看不妙,伸手拽着翼儿,逃回甬道。一边跑,一边大骂。
“俺滴个姑娘的奶妈哦,这他m啥玩意,这么厉害!”
“呵呵”
一丝轻笑远远传进翼儿耳中,笑声细弱如丝,听在耳中却是无比熟悉。
“本公主正玩得开心,你们这群缩头乌龟,不要跑啊!呵呵…呵呵呵!”。
笑声逐渐远去,翼儿心中一片空白,不知什么缘故,他现在好想哭。
蜂房内,翼儿抱着背囊,傻傻发呆。这几日,除了石碴儿妻子来送饭。他一直窝在房间里,连话都懒得说。
石碴儿见他这副摸样,心想这孩子一定是被战况吓傻了。也不劝慰他,只顾忙着洞中防御,一连几日不见踪影。
两位将军阵亡,残余部队推选石碴儿代理城主。炸毁竖井,封闭出口,只留了一条传递信息的密道。
好在蜂房工事巨大,食物储备充足,剩余将士和逃难百姓的生活倒也不必担心,唯一要做的就是静守待援。
这日黄昏,石碴儿回来看翼儿,见他一脸木讷,面无血色,刻意让妻子送了一坛酒来。
说起山顶情况,原来这几日,黑鸟接力投弹,酸液堆积半尺余高。城中建筑腐蚀殆尽,享誉数千年的悬影城城破家亡、臭气弥漫。
说起这些,石碴儿唏嘘不已,这些建筑凝聚了他和工匠们多年的心血,如今落得这般结局,让人痛心!
翼儿的心中除了绝望,只剩下一个期待。七天了,林爷爷就要回来了。
石碴儿讲完,拍拍翼儿肩膀,起身要离开。翼儿憋了好几天,忍不住说道。
“石大叔,带我去密道呆着吧,我去等爷爷回来”。
下到洞底,山壁盘道弯转向上。蜂房内众多人家打火造饭,飘起了袅袅炊烟。
石碴儿领着翼儿,沿着盘阶,一会往南一会往北,不一会就把他搞得晕头转向。
石山工程巨大,每往上行走一段路,山壁内便出现几座屯兵洞和储粮仓库。没有千年之功,要建成这么一座堡垒,只怕大大不易。
面前一块石岩突兀,岩璧上密密麻麻全是石疙瘩。石碴儿伸手触摸石壁,在疙瘩上足足拍了十几下。
机关发动,石岩后闪出一道缝隙,
走进去又是一道盘阶,石碴儿触动机关合上缝隙。“嘘”地作个噤声的手势。翼儿看他脚步放缓,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已来到山顶。
洞穴里面漆黑,堪堪容得几人驻足。石碴儿往洞壁上一按,对着一个从顶部缓缓降下的圆木柱,低声说道。
“小兄弟,这玩意,我保证你以前没见过”。
三截活扣,相互嵌套,底部四四方方的窗口,透出光亮。
凑近一看原来是个观察镜,石山底部盛产沙晶,沙晶打磨凹凸透镜,真是机巧无比。
“嘿嘿,咱们是在山顶观察哨里,这地方可没几人来过。”
石碴儿声音小如蚊蝇,镜中所见就是遭遇了一场浩劫的悬影城。
天光惨淡,落日残留。汉白玉失去了乳白颜色。被酸河水腐蚀的悬影城已成了一座无主之城。
翼儿抱紧木柱,仔细观察。这具机关不仅可以拉近视野,还能自由转动,实在是观察敌情的好东西。
他悄声问道:“石头大叔,怎么没见黑鸟?”
“哦,它们晚间才来,要不是那个邪气的闪电,也不至于这样啊!”
石碴儿这话,勾起了翼儿心事。
红纱披风的主人年龄和自己相仿,修为却远胜自己。鸟群见了她,毕恭毕敬。爷爷说过,凝沙洲妖族喜欢慑人心魄,那年在雪原上,自己的魂魄是不是被她吸走了!
不对啊!镜湖姨娘们不是说她是天界的人吗?
“石头大叔,我好心烦。你别管我了,等明早,你再带我回去”。
“也好,墙角有水也有干粮,要是有什么情况,你把石壁上牵绳拉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