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婆娘赵氏,赵大娘此时正背着包袱,慢吞吞的迎面走来,见到两人,赵大娘眯了眯眼,认出两人后,赵大娘一急,拉住两人道:
“哎哟,你们两个孩子过来这儿干嘛呀?村子刚出事儿,快回去吧!”
慕娴扶住赵大娘,淡笑道:“无妨,我们过来看看是否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赵大娘锤了捶自己的背,看了池宴临一眼,叹了口气,“好孩子,难为你们没记仇,还能想着回来看看。
不过,大娘还是多一句嘴,回去吧,好好的待在山谷里过自己的日子,有事没事的都不要过来这里。
你们是从大地方过来的,老婆子我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上,没出过门儿,没看过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有空大娘便来找你们聊聊天儿,你们也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让老婆子长长见识。”
赵大娘一口气说了很多,脸上笑容很淡,挂着一丝期待。
“那您现在是?”池宴临问道。
赵大娘目光沧桑的看向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子,在这里,她有过一段温馨甜蜜的时光,有憨厚老实的丈夫,听话懂事的女儿。
可从女儿被绑沉河,丈夫意外去世,她的日子便没了盼头,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半只脚踏入棺材之际,在梦里得以见到女儿,了却半辈子心结。
“回我娘家,我娘家大哥来信,我大嫂和侄孙子侄孙女想我了,让我回去住段时间,不说了,老婆子先走了。”
两人目送赵大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循着之前的记忆,两人来到了何狗娃家里,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
何狗娃家的院门被人用木头从外面紧紧抵住,院子内一堆碎尸残肢散落一地,残肢碎尸的主人——何狗娃的头颅滚落在角落,正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正前方。
何狗娃家里一片寂静,一片狼藉,慕娴皱眉看着这一幕,照理来说,有她给的符纸和闵长老布置的旗阵,何狗娃是不可能尸化伤人的。
只待头七一过,胸中那口浊气散去,便可正常安葬,如今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小心!”池宴临急忙拉过慕娴,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慕娴闪过后看向拿刀的主人,何盼睇!
何盼睇眼底赤红,脸色却苍白异常,她浑身发抖,却在看见慕娴的一刻时,眼底恶念频生,举着菜刀朝着人砍去,嘴里怨恨道:“去死,都去死!”
慕娴冷笑一声,手中的长棍毫不犹豫的朝着人打去,一道巨大的声响过后,何盼睇被长棍打飞出去。
慕娴这一棍没有收着力气,何盼睇被打落跌倒在地,挣扎着爬不起来,她眼底含恨,掀开左手的衣袖。
枯瘦的手肘上,两排黑黄色的牙齿紧紧咬住手肘上的肌肤,肌肤周围正泛着丝丝黑气。
“你昨晚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是天师吗?你救人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何盼睇朝着慕娴大吼,慕娴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在院子里巡回,果然,在靠近堂屋的墙壁上,慕娴看到了自己昨夜画的符。
用来引尸体入棺的符咒,如今竟然被他们贴在了这里。
原来如此,引尸的符咒被贴在何狗娃家里,院门被人从外面抵住,所以诈尸的何狗娃被关在了院子里。
那几个村民,根本就没有按照昨夜慕娴的叮嘱去做,慕娴给了他们足够的符纸,何狗娃这里只用了一道,那其余的符纸呢?
“你们把玄黄旗拔了?”慕娴皱着眉,从地上捡起一面土黄色的旗子。
何盼睇目光赤红,缩成一团死死的瞪着慕娴。
“没人告诫过你们,不可动那七面玄黄旗吗?”慕娴拂去旗子上沾染的泥土。
何盼睇瞪眼未搭,当然有人告诫过,甚至是派了弟子每家每户告诫,可那又如何?
他们拔了旗,明天再插回去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再喊那群道士重新布置不就好了!
只是何盼睇现在不太敢说,眼前这人看着太可怕了,那一棍子打的她现在身上都疼,这人不像那外来户一家好欺负。
慕娴抬头看了眼上空,荷花村上空的阴气怨气不仅没有被驱散分毫,反倒有愈发浓郁的趋势。
慕娴叹了口气,转头走进这家人的厨房,房间内躲着的何狗娃婆娘和儿子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昨夜被他们扔出来吸引何狗娃注意的何盼睇,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慕娴出来时,手上拿了一个水瓢,右手夹着一张符,符纸无火自燃,符灰掉入水里和水融为一体,慕娴大步朝着何盼睇走来。
何盼睇眼露恐惧,不停的往后爬去,慕娴上前捏住这人的嘴,何盼睇挣扎不张嘴,慕娴正想暴力让人张嘴。
池宴临指尖朝着何盼睇脖子处一点,何盼睇嘴巴一张,慕娴眼疾手快的灌了进去。
“我没有义务救你们任何人,今日我救你是情分,不救亦是本分;
你有如此遭遇,罪魁祸首是谁,你心知肚明,何人将你们的院门从外堵上,何人把你扔出来送死,挨不着我一点!”
慕娴看着这个和池宜昭年龄相仿的少女,眼底复杂。
院子房间内,见慕娴和池宴临走后,房间内的何狗娃婆娘和儿子齐齐打开紧闭的房门,朝着何盼睇走去,路上顺手抄起一把大笤帚。
何盼睇被符水呛了一下,还在咳嗽,下一刻,身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何狗娃婆娘举着大笤帚狠狠的打在何盼睇身上,哭喊道: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可是你爹,你让他咬两口怎么了?
你怎么敢拿刀把你爹的尸骨剁的稀碎,你怎么敢?
你个没心肝的东西,老娘当初生下你就该溺毙在尿桶里,白吃了老娘这么多年饭,明天就把你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给我儿换钱娶媳妇......”
何盼睇惨叫着往一边躲,嘴里不停的讨饶,眼底却闪过一抹仇恨。
两人是不知道何狗娃家在发生着什么,此时,慕娴正带着池宴临朝闵长老布置的旗阵走去,七面旗子分布在荷花村的七个不同位置。
慕娴耐着性子一一找去,越往下找,慕娴脸上的冷意便重一分,几刻钟后,两人找遍最后一处地方也没有寻到旗子的半分踪影。
“慕娴,他们是全部拔走了吗?”池宴临看着光秃秃的旗杆和周围新鲜的泥脚印道。
慕娴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看向荷花村头顶愈发浓郁的阴气怨气,久久收不回目光。
“走吧!”慕娴轻声道。
“去哪儿?”池宴临问道。
“荷花村祠堂!”慕娴道。
两人穿过大半个村子,走到祠堂的位置,昔日被钱倩倩毁掉的祠堂还未来得及重新布置完好,只简陋了放置了一张供桌,供桌上一个香炉和几盘贡品。
此时,祠堂里停着几具棺材,棺材内传来挠抓声,棺材上贴着几张眼熟的符纸,棺材的头部位置,一面印着太极双鱼图图纹的旗子被人用棺钉钉在上面。
慕娴面色淡淡的数了数,六副棺材,六面旗子,算上何狗娃家里的玄黄旗,一共七面。
七面玄黄旗,七具横死尸!
慕娴轻嘲一声,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