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椅子上的慕娴一愣,来找她的?
叫她慕姑娘,那说明不是熟人。
池宴临也有些好奇,却面上不显,还未等两人出门去看是何人,一个穿着大红色服饰,头戴红花,嘴角点了颗媒婆痣的胖妇人就扭着腰,甩着手上的方帕走了进来。
胖妇人走进屋子后,先是看了两人一眼,目光放肆的在两人身上打量,在看到池宴临时,脸上笑得愈发开怀。
慕娴被人盯得很是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货物般,察觉到慕娴的不悦,池宴临上前挡住了金媒婆的眼神,温和道:
“请问有何事?”
胖金媒婆姓金,闻言哎哟了一声,音调如唱戏般,帕子一甩,小布轻移到慕娴身边,拉起慕娴的手。
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笑看向慕娴,慕娴抽走自己的手,面色不虞,金媒婆似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
自顾自的坐到了堂屋主位的椅子上,池宴临和慕娴也顺势坐了下来,池宴临顺势给金媒婆上了一碗茶。
池宴临看着一脸喜气的金媒婆,已经大致猜出了她的来意。
池家目前就两人在适婚的年纪,算上十四岁的池宜昭也才三人,金媒婆不可能是来为池宴临说亲的。
池宴临的情况太特殊,自身容貌和气度摆在那儿,引得无数少女倾心恨嫁,奈何身边有着一串拖油瓶,因此没有姑娘的家人同意自家姑娘嫁过来。
加上刚刚金媒婆进门的动作神态,所以金媒婆是来给慕娴说亲的!
得出这个猜测结果的池宴临不露痕迹的看了慕娴一眼,心里有些冒酸水。
果然,胖金媒婆坐下没多久,茶也来不及喝,便将帕子一甩,唱戏般道:
“哎哟~池家小哥儿,喜事儿啊,大喜事儿啊!”
池宴临猜出了金媒婆的目的,因此在金媒婆抛出话后只是朝着人礼貌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金媒婆见每日搭腔也丝毫不尴尬,她继续甩着帕子,欢天喜地的说道:“有才子倾慕慕姑娘许久,特意托我来向慕姑娘说媒啊!”
慕娴闻言面色依旧冷淡,倒不是她对这金媒婆有何意见,只是她碰上不熟悉的人,无话可说时,便会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金媒婆见没人搭话,心思一转,起身扭着腰肢朝慕娴走来,便走便从腰间掏出一精美的盒子,
“慕姑娘哟,真是好福气哟,看这镇上最时新的胭脂,就是赵秀才托我带给姑娘的。
这赵秀才啊,可是我们镇上唯一的秀才公,长得那是一表人才,学问也做的好,待明年下考,考中举人,便是举人大老爷了。”
慕娴面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到举人时,喝茶的手一顿,这一细微的动作不止是金媒婆看到了,一直注意着人的池宴临也看到了。
金媒婆心里一喜,嘴上说的更卖劲,“这赵秀才的家世也很好哟,家里良田百亩,住着青砖瓦房,和县令家也有姻亲呢......”
慕娴依旧没有言语,自顾自的喝着茶,金媒婆说的口干舌燥,见人依旧毫无反应,心底不忿。
她好歹是十里八乡人称“活月老”的金媒婆,促成了多少桩婚事,谁不是提着好酒好肉上门求她说亲的。
然而想到赵全承诺给她的酬金,金媒婆忍住心里的不快,继续道:
“慕姑娘要嫁过去,就是去享福啊,不用像村里那些年轻妇人一样要下地干活,还能顿顿吃肉,顿顿有大白米饭吃啊!”
见慕娴依旧没有反应,金媒婆换了个阵地,她笑着朝池宴临走去,“哎哟,女孩子家面皮薄,我和你家哥哥说。”
慕娴听见“哥哥”二字,挑眉看向池宴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配上那玩味的眼神,池宴临有充分证据怀疑慕娴在看他的热闹。
果然,金媒婆甩着帕子,一扭一扭的走到池宴临面前,说话如唱戏般,一句话说的拐了好几个调调。
“池家小哥儿啊,你这年岁也刚好是要成家的人吧,哎哟,你说巧不巧,前几日啊,刚好有户人家托我给他们家女儿介绍好人家。”
金媒婆顿了顿,转而继续说慕娴的事:“哎哟,看我这老糊涂了,我们正说着慕姑娘的事儿呢!
我听说你是这慕姑娘的哥哥,长兄如父,慕姑娘脸皮薄,她的婚事你能做主,你看如何?
能行的话我立马回了赵秀才,好过让人家苦苦等待,毕竟赵秀才可是这镇上最好的归宿了!”
池宴临看金媒婆起皮的嘴角,给金媒婆端了碗茶,笑道:“婶子喝口茶吧!”
金媒婆接过后一口喝了大半碗,正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池宴临在一旁温声道:“婶子慢些喝,”
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宴临替慕娴谢赵秀才倾慕,只是落花有情,流水却无意,望赵秀才早日觅得贤妻!”
金媒婆闻言喝水的动作一顿,还等不及将水咽下便急急开口,“你说什么?”
池宴临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金媒婆闻言不敢置信道:“你要拒绝赵秀才的求亲?”
池宴临点了点头,依旧笑得一派温和,金媒婆这下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赵秀才可是答应了她,亲事说成了,她可以得到五两银子的辛苦费。
五两银子,半年的吃喝,镇上哪个媒婆不心动,有了这五两银子,再加上她之前攒的银钱,足够她替娘家侄子娶个好媳妇了。
金媒婆扯了扯嘴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向慕娴道:“慕姑娘的婚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毕竟池小哥儿你只是个继兄,慕姑娘觉得如何?”
慕娴听到继兄二字,轻笑一声,金媒婆见人笑了,心下一松,她就说,甘泉镇没有女子可以拒绝赵秀才家的求亲。
“婶子说对了一件事,也说错了一件事,我的婚事确实只有我自己做的了主,可池宴临可不是我的什么继兄!”慕娴起身道。
“什么?!”金媒婆愣住了。
慕娴提起茶壶走到金媒婆面前,拿起金媒婆已经见底的茶碗,替她添了半碗热茶,随后走到池宴临身边,睁眼说瞎话道:
“我和池宴临,可不是什么继兄继妹的关系,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订了娃娃亲的那种,如今长大了,千里迢迢来找他成亲!”
金媒婆瞪大眼睛看着两人,赵秀才没说过这茬啊,只说了这姑娘是池家小哥继母的女儿。
这人在诓她吗?金媒婆怀疑的看向两人,却在下一刻自己否认掉了。
女子名节是多大的事情,这小姑娘犯不着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看来这两人确实没关系。
该死的赵全,居然蒙了她,要知道这两人有娃娃亲,她金媒婆打死都不掺和这一脚。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坏人姻缘,可是缺大德的勾当,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此刻,金媒婆心里恨死赵全了,被其他媒婆知道,肯定要笑话死她!
金媒婆脸色不好的走了,慕娴好心情的看了池宴临一眼,池宴临看着慕娴,突然开口道:
“我也是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