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姐带着两人在后院里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一处墙角,墙角处种着一棵老树,周围栽种了一些鲜花。
莺姐站在一看上去没人打理修剪的杂草处,搬开挡住视线的巨大花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狗洞出现在三人眼前。
莺姐拍了拍手上的泥,指着狗洞,
“墙外面是一废弃的房子,你们从这里钻出去吧。”
慕娴看了看近乎一丈高的围墙,又看了看狗洞,若有所思。
莺姐见这两人还没有动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
“若是觉得钻狗洞屈辱,便当我烂好心吧!”
慕娴闻言朝着这人笑了下,下一瞬,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目光,慕娴脸上的笑容不再。
她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数十双眼睛,微微瞪大了眼眸。
莺姐看着慕娴的神色心底一惊,慌忙转身,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虚惊一场,莺姐眯起桃花眼,
“十个数,你们如果不需要我的这个法子出去,便离开这里。”
慕娴此时没有心思听莺姐说什么,她呆愣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鬼影,夜色中,莺姐的身后,数不清的鬼魂挤满了这片墙角。
他们之中,男女老少皆有,贪嗔痴怒哀怨妒聚了个齐全,低阶鬼物,会在成为鬼物的时候维持生前的最后模样。
这片鬼物里,有的鬼物缺了一只胳膊,有的少了一条腿,有的被人剜去双眼,成鬼物后还在找自己的眼球,更有甚者,脑袋被人斜斜的削掉一半,只余半个脑袋,笑嘻嘻的看向慕娴......
一片鬼魂中,慕娴看到了一个打着赤膊肌肉鼓涨的壮汉,壮汉面容冷硬,此时正站在所有鬼物前面,痴痴的看着莺姐。
在有鬼物想上前靠近莺姐时,壮汉眼底的痴色瞬间被戾气替代,浑身鬼气大涨,凶狠的将那鬼物撕成碎片,威慑住其他鬼物。
“这里死了很多人吗?”慕娴突然出声。
莺姐一愣,听明白后眼里闪过一丝戾色,
“当然,你听说过人的血肉当肥料,花会长得更盛吗?”
慕娴摇摇头,她没听说过,莺姐嘴角勾起,“自古以来,沾上赌的就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这里,可不只是赌钱...”
莺姐说到一半,突然回神,没有再说下去。
“你们到底钻不钻?还是说,你们也想成为花肥?去滋润土壤?”
慕娴看向赵安和,赵安和将长棍放在墙上靠着,慢慢蹲下来,双手伏地,头朝着狗洞钻去。
待赵安和的身影消失在狗洞,慕娴将长棍抛向墙外,借着衣袖的遮挡,慕娴从空间偷渡出来了一张驱邪符。
“驱邪符,随身携带,你夜间睡眠便不会被鬼物侵扰。”
莺姐一愣,随后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神色温柔的看向慕娴方才看着的地方,声音极轻,
“那是不是,也梦不到他了?”
“什么?”慕娴没听清。
莺姐接过符纸,收敛笑意,“心意我收下了,你也该走了吧!”
目送慕娴几下点踢跃上墙头的身影消失,莺姐也没急着将花盆移回原处,她愣愣的看着一处,嘴里喃喃,
“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
似乎是回应般,一片花瓣从远处被一阵风裹挟着送到了莺姐的手上。
莺姐握着手里的花瓣,眼角渐湿。
......
慕娴从墙头一跃而下,赵安和此时正坐在杂草上,脸色苍白,一手捂住胸口不住的咳嗽,慕娴皱眉,蹲在这人身前,伸出手欲摸摸这人的胸口。
赵安和伸出手截住慕娴的手,“我脏,污了慕姑娘就不好了。”
慕娴拧眉,认真道:“不脏,你的灵魂很干净,是少见的纯白。”
赵安和闻言愣住了,慕娴趁着赵安和愣神之际,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赵安和的胸口,肋骨断了一根,怪不得会一直咳嗽。
慕娴扶起赵安和,“我们去回春堂,你胸口肋骨折了一根,情况危险,若是肋骨伤到内脏,就更不乐观了...”
两人赶到回春堂时,张大夫正站在回春堂门口朝着四处张望,预备要是没有人来看病便关门了。
乍然见到熟悉的人,张大夫急忙跑上前,然而还未靠近,张大夫便从慕娴扶着的少年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夜壶味。
张大夫脚步一顿,在看到少年越发低垂的头颅时,张大夫若无其事的上前和慕娴一齐扶住这少年。
赵安和被张大夫带进去医治,慕娴坐在外室等待,回春堂新招的伙计给慕娴端来一碗热茶,慕娴道了谢后端起碗喝了一口。
新招的伙计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给慕娴端完热茶后便站在药柜前耐心的整理起了药材。
慕娴的目光一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站在药柜前的身影,小伙似乎察觉到了慕娴的目光,耳朵有些红。
张大夫和赵安和还未从内室出来,倒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回春堂。
慕娴看着突然闯入,神色焦急的赵全,眼底划过一道微光。
赵全进来后似乎没注意到慕娴,只抓着伙计着急的问:
“我表弟呢?我听下人说看见他被人扶着进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伙被摇的手上的药材撒了一地,只能安抚道:
“张大夫在诊治,我们还不知道情况,是那位姑娘将人送来的,发生何事你问她吧?”
赵全这时才发现慕娴,眼里闪过恰到好处的惊喜,脚步不自觉的朝着人走去,
“慕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
慕娴看着这人,淡笑未语。
赵全在慕娴身前两尺远处停住,朝着慕娴颔首,随即脸上的喜色被焦急所取代,他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
“慕姑娘,可否告知我表弟发生何事了?为何会伤的如此之重?”
慕娴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闻言淡淡道:
“你怎知赵安和伤势惨重?”
赵全闻言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但是很快就被一抹着急之色替代,
“我的书童出来帮我买东西的时候,看着安和被人扶着往回春堂的方向去,我这表弟家里情况不好,若是小伤小痛,他是宁愿忍着,也不会来看大夫的,所以,他一定是受了重伤。”
赵全言辞恳切,下一瞬,话锋一转,“慕姑娘可知表弟发生了何事?”
“一会儿出来,你可自行问他!”慕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