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火炉烧得正旺,池家所有人都在围坐一团,何姜何庸何戈三姐妹已经喝过药上床了。
池宴临在堂屋给郎玉临时搭建了一个诊脉台,池家小孩儿轮着从诊脉台依次而过,郎玉一改平日的嬉笑模样,一脸严肃的把着脉。
池宴临虽说通晓医理,会医术,却无法和出生杏林世家的郎玉相比,此时的池宴临正在一旁写着脉案,仔细将郎玉说得记录下来。
郎玉诊脉的次序是从小到大,几个小的没什么问题,都很健康。
然而让池宴临有些惊讶的是池宴澈,郎玉摸脉摸出池宴清和池宴澈都有思虑过重,肝气郁结之症。
要说池宴清,池宴临倒是没什么惊讶,池宴清早慧又在心性未定时家中突逢变故,又在荷花村待了三四个月。
可池宴澈,平日就是一个看着没心没肺,调皮爱嬉闹的小孩儿,除了几月前从回春堂回来的那半个月身上有些许不对劲。
自搬来望月谷后,就开始慢慢变好,如今看上去已经完全就和从前那个皮小孩儿没什么两样了。
可郎玉的诊脉结果不会有错,那只能说明池宴澈在表面上骗过了所有人。
池宴临思及此,眼神微暗,池宴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不是被鬼物精怪夺舍,也不是身体上的损伤。
“你这?”郎玉摸着眼前人的脉,眉头紧皱。
“我身体是有何异吗?”坐在诊脉台前的池宜昭小声问道。
饶是两人的声音都不大,却还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正握着笔的池宴临看向郎玉,
“郎大夫,可是我妹妹身体有何异?”
郎玉皱着眉让池宜昭换了一只手,继续摸脉,众人屏气凝神,齐齐看着郎玉摸脉的手。
片刻后,郎玉收回手,眉头却依旧皱着,她看了看周围都齐齐看着她的池家人,缓缓道:
“你这小姑娘的脉有些奇怪,似有中毒之症却症状颇轻,你误食过什么有毒的东西吗?”
“中毒?”慕娴皱眉。
“郎大夫可能摸出毒素存在时长?”池宴临一脸肃色。
郎玉点点头,估摸个时间,“约莫存在一年之久,应当是慢性毒,中间不知何故断了,毒素便潜伏在体内。”
话说到这里,池宴临脸色越发不好,一年之久,他们被贬到这里半年了,说明毒是在镇国公府中的。
可是以大伯母那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在池宜昭身上下毒,除非那人是大伯母亲近之人,大家都对其没有防范。
一年之久,中间不知何故断了?!池宴临眼底划过一道微光。
“陆蒲微?!”池宴临不自觉的念出这人的名字,大伯母那边投靠的远房亲戚!
池宴临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踩着镇国公府上位不够,竟然还妄想害死镇国公府的嫡小姐。
“可能解?”慕娴瞥了眼不太对劲的池宴临,问道。
郎玉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美人说得什么话,我是谁,江湖人称再世华佗,区区慢性毒药而已,你看着昂,不出十日,保证半点毒素残留都没有。”
慕娴闻言挑了挑眉,这么自信?
“要不你也把手搭上来,我也给你摸摸?”郎玉搓了搓小手,谁不爱和美人贴贴的。
慕娴也不客气,捋起袖子,将手放了上去,郎玉将手指搭上慕娴手腕,几息之后,郎玉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慕娴。
“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很好,继续保持!只是身上重伤还未愈,我给你开几副药喝喝。”
“那便多谢了!”慕娴道。
她看了眼半边身子隐在暗处的池宴临,上前把人拽过来,池宴临被突然拽动,脸上淡漠冷冽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去。
慕娴看过来时,池宴临身上的气息陌生而危险,她见状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趁着其余人还围在池宜昭身侧面带担忧的嘘寒问暖时。
慕娴快速的近身凑上前在池宴临嘴唇上咬了一口,离开时还微微舔舐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小仙人神情由陌生的危险变为熟悉的呆愣,慕娴笑得万分得意!
哼,打上标记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一直到被拉到郎玉的诊脉台前,被按着坐下,池宴临还是没有回神。
池家其余人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不改色的二哥,今天居然呆呆愣愣的。
郎玉瞥了眼池宴临红润的唇色和有些破皮的嘴角,又看了眼一脸淡定之色的慕娴,嘴角微微抽搐,没眼看!
慕娴被看也毫不在意,只催促道:“你快点看看啊!”
看看他的小仙人身体应该没毛病吧,一天天的,有两副面孔,心里不会得什么病吧!
慕娴很担心,倒不是她嫌弃池宴临那黑色的一面,每个人都是立体丰满的,不可能只有单一的善或恶。
所以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很相像,不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却也没有什么大功德,平日里有小恶却也行小善。
大恶人难见,大善人也难得。
可像池宴临这样的人却极少,用纯白的善,温柔的面对世人,却孤身化出另一个极端的自己将这世间的黑暗拦在身后。
慕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纯色的白和极致的黑共存一身,照理来说,纯白和纯黑是两个极端,是难以共存于一人身上的。
可如今,这纯色的白和极致的黑在池宴临的身上却融合的完美!
“池家小哥!”郎玉面色有些迟疑。
池宴临见郎玉的模样却面色无波,他朝着郎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郎玉见状叹了口气,看了眼慕娴,说得话却让人听不懂,“你这问题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还是要让枕边人知晓,不然,人家姑娘嫁你岂不吃亏?”
慕娴听得云里雾里,池宴临却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
郎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经都诊完脉的众人,最后看向池宴临,“你这问题,还是可以治的,如果有需要,可在我离开前来找我!”
池宴临点点头,“好,先谢过郎大夫!”
等郎玉一走,池家人都围了上来,池宴鹤咬着一颗糖,眼睛睁的圆圆的看向池宴临,眼里蓄着泪水,
“二哥,你得绝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