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巷子,楚玉见着外面拥挤的人群,紧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她全身都发软站不直,幸好唐英在一旁扶着她,嘴唇发抖,紧紧地咬着牙关。
旁边刚好有巡逻队,一行五人,郭蒙上前与他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那领队问了几句又要求郭蒙带他们过去。
郭蒙看了一下楚玉这边,见她点点头,又想着现下正是大庭广众,那些歹人应当也没有那个胆子,便走在前头带路。
那领队留下了两个人保护楚玉,带着其他人进去巷子,又听了郭蒙与那些人的打斗过程,略带赞赏地道:“三四个人围攻之下能全身而退,兄弟身手不错啊。”
郭蒙笑道:“不过是学了几年,都没有实战过,哪里比得上军爷。”
复又问道:“军爷,你看这夜已深了,我那妹子受了惊吓,手上还有伤,不若先回去安置了,明日再去报官可好?”
郭蒙长相憨厚,为人热情,说话诚恳,那领队对他的感官不错,再加上见楚玉手上还上着夹板,脸色发白,便大手一挥:“你们自去吧,我们往这边巡视一番,说不得那些人尚未离远,紧走几步,也免得又有小娘子遭遇不测。”
郭蒙感激颔首道:“那便多谢军爷!”
唐英正低声问楚玉手上的伤,若是再伤上加伤,楚玉这手估计很难恢复。
楚玉摇摇头,混乱中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右手,虽是有些疼,但并无大碍。
回了宅子,唐英不放心,还是坚持让大武去请了大夫过来,又让郭蒙去找陆知安和池映易,特别是池映易那边,她身边除了胡不归,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遇到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多时大夫赶了过来,把脉后只道手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只留了个安神的方子。
楚玉已经回过神来,只是还有些后怕,又问唐英的身体情况,唐英摇头道:“习武之人,摔打是常有的,你先歇着,我就在外面。”
楚玉自觉地往床里面躺了过去:“分你一半?”
崇明门外大街往契丹使馆方向有一间三进的宅子,内院一间房租里点了一盏油灯,一人坐在书桌后方,看不清面容,书桌前站了一人,正训斥着前方跪下之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拿不住,倒是有用!”
“禀爷的话,倒不是小的无用,只是小的也没想到,那小娘子做事如此不符常理,她……她居然……”
剩下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磕磕巴巴地解释。
桌子后方的人轻轻啜了一口茶道:“罢了,我也是没料到陆知安居然如此看中那个楚玉,身边还派了两个护卫守着,只是此次打草惊蛇,下次要捉住她倒是更要下一番功夫了。”
那跪在地上的人忙磕头道:“既然已经知道她家住何方,那小的这就把人给擒了出来?”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信了!你现下去不过是送羊入虎口,没得添乱!”
“那……那如何是好?”
“身上可是受了伤?先下去把伤口包扎一下罢。”
“让一个小娘子用簪子刺中,还真是长脸了!”
那跪在下首之人羞愧难当,只又磕了个头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爷,下一步该如何运作?”那人转身问书桌后方之人。
曹天磊自嘲一笑:“我曹家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我孑然一身,那姓陆的居然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开封府少尹的位置上,四为楼池掌柜才女的名声大噪,可真真是上天不公,可笑可叹!”
“爷,你放心,我们的命都是爷给的,爷要说一句往东,我绝不会往西,哪怕豁出我的命来,也一定会完成爷的命令!”
“留着你的命吧,好好看着陆知安和池映易的下场,这深仇大恨,我总是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的!”他也是到了京城才发现池映易的真实身份,还隐藏得挺深的。
第二日下朝后,陆知安一路与众位大人打着招呼出了宣德门,正要上轿,却见到了正要进宫当值的李端懿。
他停下将要迈上轿子的脚步,一转身就往李端懿走去。
李端懿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与旁边一同准备进皇宫的同僚边走边聊,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面前,定睛一看,正是陆知安。
“陆大人安好。”李端懿与陆知安并不是很相熟,倒是陆父在京城多年,虽然没有实权,却经营了不少的人脉,上次陆知安成亲,也给李端懿下了请帖,本是广撒网的行为,却没料到他居然亲至。
旁边的人见俩人似乎有话要详谈,便识趣地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李大人安好,不知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李端懿一愣,试探着问道:“昨儿七夕,李某并不当值,难得的清闲,便与母亲小儿一同过节,陆大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某记得前些日子有一位说是李大人表亲的人,因着酒楼一位小娘子,把酒楼里的东西砸了,不知那位公子昨夜可睡得安好?”
李端懿听着陆知安棉里带刺的话,愈发摸不着头脑:“唐新文是我表亲,为人虽莽撞无礼,倒也不失至诚,至于四为楼一事我业已知晓,也着人让他前去四为楼做一应的赔偿,怎么的,他没派人去?”
陆知安探究地看着他,神情不似做伪,昨夜楚玉遇袭难道是唐新文自作主张?
“李大人说笑了,不过是砸了一些东西,便是要拆了酒楼,那也是应当的,只小娘子无辜,昨夜差点被人掳走,受了惊,现下还惊魂未定,也不知那歹人是谁,堂堂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识。”
李端懿略一思索,大惊道:“昨日那小娘子居然出了这事?”
陆知安一颔首道:“李大人,陆某人点卯快迟了,这便告辞,请!”
也不待李端懿反应过来,径直上轿走了。
楚玉孤身一人,平日做人做事都比较低调,在池映易的光芒下,若不多加留意,她的存在感还没有秀秀高,在有俩人陪同的情况下,除了唐新文,又有谁会刻意地去虏了她?
陆知安又想起楚玉那对假父母的事情,因着冒充他人父母是大罪,那对夫妇已经流放到梓州路(现四川与重庆一部分地区),所以她还是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