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芸娘去了宁世远的宅子,先是跟着嫡母去了外翁所在的余府问安,道是宁老夫人已经亲去陆府,请陆老夫人出面保媒拉纤,再请媒妈妈前来纳采。.
宁芸娘嫡母的母亲已经去了,虽则余老太爷是国子监祭酒,其他妇人份上都比不得陆李氏,又知陆知安在官家或是杨太后那里都算是挂了名的,再加上宁老太太不顾年迈亲自上京求亲,已是给足了脸面,虽与宁母多年未见,倒也算是一堂和乐,满室欢笑。
几人又见了余文娴,小姑娘已经及笄,白瘦干净,人倒是蛮精神的,说话反应都快,几句能将几人逗得合不拢嘴。
宁母笑道“可真是个伶俐人,怪不得远哥儿心心念的,想早点娶回家。”
余父的官职比不上宁父,可他是京官,又已有了差遣,余母自比宁母要得意,言语间虽不至于冷漠,却也带着傲慢。
宁芸娘全程陪同并不多话,只偶尔说到时才回答两句,可没想话题却转到了她上。
“听闻芸娘与四为楼的两位掌柜都有交?”
宁芸娘昨夜听了陆叶氏的话,回房后与洒扫的小丫鬟话,得知了楚玉如今也算是小有资产,只不明白余母为何会提及她。
“回舅母的话,原先在江宁时有过不小的渊源,只如今久未见面,且不知她们近境如何。.”
“说来都是女儿,那两位掌柜真是不同一般,可将我们家大大小小的娘子们都给比了下去。”
宁芸娘看着脸上笑意散去的余家小娘子们,心里暗道糟糕,忙笑道“我观妹妹们秀外慧中,学问女红想来是不差的,这也是舅母太过挑剔,不然门外等着求亲的可不得把门槛给踏破了?”
一番话哄了众人,无形中也抬高了宁世远。
宁母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亲事上,宁芸娘在一旁陪衬着。
在回宅子的马车上,宁母似是自言自语“这楚娘子在江宁时可不是在陆府住过一阵?没想到捡了高枝了。”
宁芸娘只看着马车外边的风景,权当没听到她的话。
想来楚玉现在是真的不比从前了。
回了宅子,宁世远已经回家了,见了宁芸娘自是欢喜,与婆婆嫡母问安后,带着宁芸娘去自己现下居住的东厢房。
宁世远的俸禄不足以养活自己,更别说买宅子,银钱是宁老夫人贴了私房,宁芸娘也补了一些才买下来的,还买了几个丫鬟仆厮,倒是似模像样。
“女兄,近来可好,陆言安他待你好吗?”
在东厢房厅堂,宁芸娘俩姐弟坐在坐榻上,待小丫鬟上了茶水糕点后,宁世远出口询问宁芸娘。.
“你且放心,我在江宁都好,只你一人在京城,婆婆多有挂念,现如今你成亲了,倒让她安心了不少。”
宁世远嘴唇,眼神闪烁着问宁芸娘“女兄觉得楚小娘子怎么样?”
怎么远哥儿也开始说起楚玉?
“男女有别,你也是快成亲的人了,打听人家小娘子做甚?!”
宁世远道“婆婆与母亲是要回江宁的,你今也见了小娴,她被舅父舅母宠着养大,不通俗物,我想着,楚玉这人子沉稳做事稳妥,不若迎进门,与小娴做个伴?”
宁芸娘一听大怒,拍着桌子指着宁世远的鼻子骂道“好的不学你花花肠子那一倒是有模有样的!小娴还没进门,你倒是打起了楚玉的心思,谁给你出的主意?就没安好心!”
下人都被宁世远打发出去了,屋里只他们俩,宁世远忙道“轻声些,可别让人听到了!”
“怎么着,你敢说出这番话不敢让人听到?还算你有一点羞耻心!”
宁世远动了一下体,对宁芸娘道“女兄,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难。”
宁芸娘看着他难过的样子,稍熄了怒火问他“怎么了?京城里有人为难你?”
宁世远苦笑道“没有家背景,到哪里不被为难针对呢?就说上次,本不是我的疏忽,却硬栽到我的头上,被骂丢了脸不说,还罚了一月的俸禄。”
宁芸娘也不揭穿他的谎言,只问道“可是缺了银钱?我这里尚且有一些私房,你先拿去用了。”
宁世远打断她的话“女兄,你知道家里现在处境有多艰难吗?”
宁芸娘不解,问道“父亲虽是闲职,月俸却也不差,婆婆理家得当,又怎么会艰难呢?”
宁世远道“女兄知道家里所有家产加起来值多少银钱吗?”
宁芸娘越听越糊涂“我并不知道婆婆手上有多少东西,又哪里知道家产价值几何?”
宁世远喝了一口茶水道“不过几千两。”
“几千两也不算少,起码一家大小能衣食无忧,总好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你不懂,你就知道守着你那两个破铺面,陆言安现下家几何你知道?陆府公账上能支多少银子你知道?”
“宁世远!”宁芸娘喊道“你逾越了!”
“女兄!你不懂,没钱的子真的难受。”宁世远痛苦道“做什么事都要打点,请他们去酒楼,一次就得好几两银子,就我那月俸,还不值四为楼一杯酒水!年首时楚玉买了一处庄子,我粗粗划拉了一下,起码就得八千两往上,你可以想想她有多少家。”
宁芸娘明了“你为了银钱,要算计楚玉?”
“不是算计,女兄,你想一下,楚玉年龄也不小了,若她年满十八尚未未成亲,家一半得上交官府,我纳了她进门,也是为了她着想……”
宁芸娘打断他的话怒喝道“你要她做小?妻美妾,还能顺理成章地接手她的家产,如意算盘是打得滴溜响,你倒是敢?!”
宁世远见与她说不听,脾气也上来了“你以为楚玉是个好的?她跟陆知安陆言安没关系?谁信?!她那家产真是四为楼里拿出来的?陆府没往里添?边两个高手护卫,这里面就没猫腻?”
“那又怎么样?跟你算计她是两回事!”
“你忘了二娘吗?”宁世远冷冷地抛出一句话“二娘是怎么死的?陆言安现在跟你感不错,可以后呢?等你人老珠黄了,再迎进新人,你拿什么跟她们比?”
宁芸娘抬头问他“你什么意思?”
宁世远蛊惑道“女兄,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想想我们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哪怕父亲靠不住,陆言安靠不住,只要有我在,他们就只能好生地对你,也只有我会为你着想为你打算,女兄,谁也靠不住,我们姐弟只能互相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