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散着头发，神色麻木的站在顾氏祖坟外。
    除了她，坟地外头还站着两名星海城的弟子。
    其中一位看着小时，语气无奈的劝：
    “小妹妹，赶紧走吧，我们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
    顾氏祖坟已经被封锁起来，三少和三长老带着人在里面找还有没有被忽略掉的线索。
    小时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没想进去。
    两人看着小时被雪覆盖掩埋的脚，有点不忍。
    白幼幽出现在小时身后，她伸出手，一把拎起小时，将人提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小时听到白幼幽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反应，扭着脑袋去看她。
    白幼幽见她这副模样，将她放下，但手却没有松开她的后领。
    “跟我回去？”
    小时转头看了墓地一眼，机械的点头。
    她以为白幼幽会将自己带回城主府，但对方却带着自己回了顾氏医馆。
    洛灵和星海城来的两位医修正在里面研究顾清留下来的药方……
    白幼幽将小时送回了房间。
    将人按到床上坐好，给她身上围了被子，又往她手里被塞了杯热茶，
    小时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里的茶，任由热气熏着自己的眼睛。
    白幼幽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没走几步，就被身后一声沙哑的“姐姐”给叫住了。
    她回头看小时，“你想问我什么？”
    小时眨了眨眼睛，一滴泪砸进了手中的茶杯里。
    “那些失踪死亡的人，真的是我师父做的吗？”
    白幼幽重新坐回小时对面，
    “是。”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时还是被这个“是”字砸的血肉模糊。
    “为什么，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幼幽：“因为想以女子之身行医的顾笙死了。”
    小时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不笨，以前只是从未怀疑过而已。
    “师父对我很好，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温柔的人。
    “她夏天会用井水给我冰水果，冬天会提醒我添衣，给我熬热汤。
    “她教我医术，教我救人，告诉我医者要有仁心……”
    小时的眼泪不断往下砸，
    “师父，师父她对其他人也很好。
    “她会免费给遭受不公的姑娘看诊拿药。
    “会帮受伤的猫狗包扎，会同情弱者，会保护弱小，我一直都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小时握着杯子的手不断用力，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分明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我要怎么去相信她是个恶人，她杀了那么多的人？”
    白幼幽看着小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师父教你的都是对的。”
    小时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白幼幽摸了摸她的脑袋，
    “记住她教给你的，你可以去成为你心里的那个人。”
    小时听到这句话，哇的一声，将压抑着的东西都哭了出来。
    不知多久，白幼幽看着哭累了的小丫头，起身帮她盖好被子。
    “姐姐，”小时声音喑哑，“你们为什么没有将是我师父害了那些人的事公布出去？”
    “你希望我们说出去吗？”
    小时诚实的摇头。
    白幼幽笑了笑，
    “因为石砚城需要一个有功绩和能力的女子来为其他女子铺路。”
    他们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是最快，最适合石砚城的。
    “睡吧。”
    白幼幽转身离开了小时的房间。
    赵欢欢从后院绕过来，看到白幼幽后神色惊奇的说道：
    “幼幽，后面有一棵被砍掉的树桩居然冒绿芽了！
    “这寒冬腊月的，真是神奇。”
    ……
    小时做了个梦，梦里后院有一棵很大的枫树。
    枫叶红的像火一样。
    有两名女子站在树下朝她招手，她走近后才看清那是师父和她的妹妹顾笙。
    师父穿着一身红裙，顾笙师叔穿着一身粉裙。
    “小时，师父要离开了。”
    小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想问你要去哪？不能带上我一起吗？
    师父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好好长大。”
    小时心底有股难言的情绪漫上来，她抬手想要抓住师父，却只握了满手的清风。
    顾清朝她笑着挥了挥手，转身与顾笙一起消失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