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看着她,没隐瞒。
“那边有禁林,寻常弟子不能靠近,一旦误入了再想出来会很麻烦。”
糖宝和小骨应该走得不深,不然……
花千骨听他一说也想起来了,前世刚入门的时候十一师兄是说过后山禁林不能去来着。不过她目前为止连禁林具体在后山哪个位置都不知道,和糖宝去的那个地方没人看守,应该还没到禁林的范围。
“我们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待待,泡了会儿脚,多的没做什么。但……有个地方很奇怪。”
白子画一下蹙眉,心悬了起来。
“什么地方?”
不会……小骨真误打误撞进了里面吧?
心下一紧,正喝茶的花千骨被他突然拉起来,又是抓手腕又是捧脸的上上下下一通检查,好一会儿才停下。
他还是不放心,“你说的奇怪的地方指的哪儿?什么奇怪?”
禁林那个地方太过特殊,若小骨当真无知无觉摸进去了……
白子画脸色微沉,只盼着没那么巧合才好。
花千骨看不到他的表情,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才说:
“就是我泡脚的那条小溪,那附近有种奇怪的味道,糖宝没闻见,但我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烂了,偏偏还带着股竹子的清香,怎么想都矛盾得很。”
这话说完,白子画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肩,急急问道:“你进去了?!”
花千骨被他巨大的反应惊住,如实道:
“没有,我和糖宝不清楚状况没敢过去,怎么了?”
他这么大反应,难道那股味道真的有问题?又或者她不会这么衰,随便泡个脚都能进到禁地里吧?!
不是吧!
白子画松了口气,忽而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点掠出了殿,很快到了后山附近。
一路御风,花千骨额前的几根发丝被吹得翘起来,整个人呆呆的有点懵,偏偏白子画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一落地大步往里走。
没多久,花千骨就又听见了熟悉的小溪潺潺声。
他低头,“你现在试试,还能闻到那股味道吗?”
花千骨鼻翼翕动,点头:“嗯,还是在前面。”
白子画眉目愈沉,将她放下,叮嘱其不要走动,而后快步往那边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周围胡乱横亘的树木像长了脚纷纷往两边移动,白子画每走过一处身后的树木又都在瞬间恢复原样,连草的姿势都没变过。
他回头看一眼等在溪边的花千骨,忽然抬手,面前的空气瞬间凝滞,紧接着像镜面一样碎裂开,一道不知用什么石材雕铸的白色拱门出现在面前,自下而上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两边雕刻有古老符文的石柱上还有各色力量缠绕其上。
白子画将手穿过看似透明的门中间,直到触到无形的一层阻挡才慢慢收回来。
他低头看着掌心,上面还残留着唯他可见的封印气息,封印仍在,里面应该是无碍的……
拂袖关了门,他又走回花千骨身边,发现她背对他蹲在地上,长长的裙摆垂到了溪边上,再往下一点就要打湿了。
弯腰捡起,他轻声问:“小骨,你在做什么?”
花千骨顶着无焦距的双眼抬头,两手高高捧起来。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她看不到,摸了半天觉得是比较光滑坚硬的鹅卵石,可又好像大了点,表面居然暖暖的,好神奇。
白子画低头看去,面色有些古怪,伸手取出来一个细看,无奈答:
“是蛇蛋。”
小骨好像跟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有缘,凡间捡了个喵喵,如今在禁地附近还能捡一窝蛇蛋,这要是没注意让她带回去,是不是隔天就能看到一群嘶嘶嘶的蛇崽子了?
将六七个灰白色的蛇蛋从小骨掌心取走,将人拉起来。
“这些蛇蛋就没必要带回去了,走吧。”
花千骨扯住他袖子,仰着头问:“为什么不带回去?”
白子画诧异了:“小骨,这孵出来的可是蛇。”
咬不咬人有没有毒先另说,但一群冰凉凉又黏黏糊糊的蛇在桌上地上爬来爬去……恕他无法想象。
花千骨却一脸认真地点头。
“我知道是蛇,但也是营养很高的蛋,带回去给糖宝做她喜欢吃的蛋羹,多好。”
“……”
吓他一跳,原来是为了吃……他都已经短短时间在心底想了不下十个打消小骨带一窝蛇蛋回家的理由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半个时辰后,笙箫默正襟危坐在桌前,眼神古怪地盯着桌上灰白灰白的几大颗,戳一下,再戳一下。
半晌,摇头一叹:“二师兄,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想说什么?”
笙箫默转过头,痛心疾首。
“我说你就算对千骨百依百顺,担心她一个人在屋里太无聊,也实在没必要搞一窝蛇回来当小宠吧?不渗人吗?居然还打算从蛋孵起!”
也太恐怖了!
他那么爱养小宠的人,也没丧心病狂到养蛇取乐的地步啊,那滑不溜秋冰凉冰凉的,走到哪儿都是嘶嘶嘶的声儿,还有毒牙……
咦,恐怖恐怖,鸡皮疙瘩掉一地。
“……”
看他一眼,白子画没什么表情地说:“那是做菜的。”
啊嘞!?
做菜!
拿蛇蛋做菜?!
不是吧,居然吃蛇!还吃蛋!
他一下站起,指着白子画的手都在抖。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啊!就算你是个人,就算万物可吃,可也不能连蛇蛋都不放过吧?
二师兄,来,你来告诉我,咱长留是缺米缺油还是缺菜啊,你堂堂上仙,当过掌门的七尺男儿,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吃这种胡七八糟的玩意儿?
是千骨不给你饭吃吗?那简单,师弟我给你买!保管饿不着还件件不重样!
咱是修道之人,当以慈悲为怀,不贪口腹之欲,你吞下去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有蛇在肚子里爬来爬去嘶嘶嘶吗?那多恐怖啊!
二师兄啊,我跟你说,你千万……”
他每说一句,白子画的脸就黑一分,最后终是一拂袖将这个越说越离谱的家伙拍飞了。
*
花千骨是在三天后复明的,起初只有模糊的轮廓,后来便渐渐清晰起来,但高兴没多久她就发现异常了。
除了原本的事物,她还能看到更多东西,而有一些……咳咳。
糖宝飞来飞去一脸疑惑,抱住白布条的一端想把它扯下来。
“骨头你干嘛在眼睛上蒙个白布条啊?好不容易能看见了这多麻烦,还看不清东西,赶紧取下来,小心摔了。”
花千骨却紧紧捏住系带的地方,脑袋快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糖宝你别扯了,这样挺好!我就喜欢蒙一蒙!”
“什么啊?骨头你是不是瞎久了傻了?怎么能喜欢在眼睛上蒙东西呢?赶紧的,取了。”
妨碍视线又麻烦,摔倒磕到可怎么办?尊上还没回来不知道骨头突然复明的事,但她得负上责啊,说什么也不能由着骨头乱来。
花千骨那个急啊,脸蛋红红完全是方才给羞的,可原因又让她难以启齿,只好软软撒娇恳求:
“好糖宝,你就让我这样吧~我真的很需要这根布条来蒙眼睛,不然会疯的!”
“那你说,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
骨头的眼睛那么好看,遮起来多浪费啊,还容易被人误解成瞎子,一不留神看不清还容易受伤,这布条根本就碍事!
“我……”
花千骨张来张去不知道怎么说,哀嚎一声把脑袋藏进被子里,脖子根都红了。
“罢了罢了我告诉你!我能透视,不蒙眼睛会非礼勿视!”
“什么!!!!”
糖宝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忽然一把环住自己的胸,防狼一样躲出十米远。
“骨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我我,我都被你看光了!”
呜呜呜,她没清白了!十一啊,我对不起你啊!
花千骨耳朵一支棱,钻出来十分无语又鄙视地看她:
“什么叫我把你看光了?你一条虫子有清白吗?”
要胸没胸,要腰没腰,要屁股没屁股,她能看个啥?撑死看一幅活的青菜虫内脏图好吧?
糖宝羞愤欲死。
“可你看我了,那就是看光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你不早说!”
“什么啊?你没给机会好不好?嗡嗡嗡一直在我面前飞来飞去,还不让我蒙眼睛,我看完了想说都来不及了。”
“哼!反正你把我看光了!流氓骨头!”
花千骨惊呆了,反手指着自己:“我,流氓?糖宝你认真的吗?”
“你就是流氓!怪骨头臭骨头流氓骨头!”
“还骂啊……”花千骨点点头,笑了,撸起袖子就扑过来。
“好嘛,既然说我流氓,那我就流氓给你看!糖宝你惨了!”
糖宝吓得从空中跌下来,惨叫一声,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色骨头你别过来!不准看我!落十一!救命啊!”
花千骨笑得不行,追着她屋前屋后跑,趣味上头,极其恶劣。
“哎哟哟,还救命啊?你喊啊,喊他也没用,今儿我要把你扒光光~”
“呜呜呜呜!你变态!尊上啊!骨头变成变态了!”
“哈哈哈哈哈!糖宝你别跑啊,让妈妈我疼爱你!”
“呜哇哇哇!别过来啊!”
……